苏窈是知道,陆东庭肯定会给她一点东西,不会少,但也只应该是他的冰山一角。
这么大数目的一笔财产,苏窈自是想都没想过。
她突然有些厉的盯住了齐宗临,“你知道什么?”
齐宗临被她眼神唬了一下,身子后仰,举起双手,“我能知道什么,我不是问你吗?你难道就不觉得其中有异常?”
“跟我离婚是因为分开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给我巨额赡养费是因为……”苏窈想强词夺理,不知道是想说服他还是想安抚自己波澜狂涌的内心,但还是说不下去。
“你可千万别说那些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种话饶是苏窈自己都说不出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拎着包转身就出去,坐在车里给陆东庭打了个电话,过了很久,接电话的人却是姚现,“苏小姐,陆总在开会。”他已然改了称呼。
“我……我有事想问他。”
“你有什么事问我,或许我也可以回答。”
苏窈想起陆东庭将后续交给姚现和齐宗临处理,他应该也悉知一切。
苏窈:“东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姚现毫无头绪似的反问,听起来不像是装的。
苏窈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手捏着方向盘,低头比了比眼睛,盯着方向盘正中央问:“就是,内部有没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已经威胁到了陆东庭?”
“苏小姐,你多虑了。”
“那他为什么给我这么多,所谓的赡养费?这有点过了,不切实际你懂吗?”苏窈言语之间有些狂躁。
“苏小姐……”
“够了!别一口一个苏小姐,直接说话行不行。”
姚现沉默了一下,“没什么不切实际的,陆总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这段婚姻中,你承受了很多,他唯一能给的,就只有金钱上的补偿了。”
苏窈的心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火灭了,整个人平息了。
她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个有可信度,且还让人不那么愉快的答案,“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陆总出来了,要你亲自再问一下他吗?”
“不……不用了。”
苏窈赶紧挂了电话。
盯着地下室昏暗的光线怔忪许久。
听见齐宗临空穴来风的话便乱了心神,你究竟是害怕他出什么事,还是在期待什么?
☆、408.怪只怪陆东庭做得太绝,不是他完蛋就是我完蛋
听见齐宗临空穴来风的话便乱了心神,你究竟是害怕他出什么事,还是在期待什么?
苏窈握着方向盘,兀自咬了下唇,有些自嘲。
捂了捂脸,掩去倦意,随后点火,转动方向盘,离开了写字楼。
开车回公寓,刚进了小区门禁的时候,放在仪表盘钱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苏窈看了一眼前方路况,沿着绿化带放慢车速,眸光垂下,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是苏淮生打来的。
苏窈接了电话,语气冷淡而生疏:“有事?”
这个时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苏淮生所为何事。
“我看见了一些你和陆东庭的新闻,本以为是道听途说,但是……”
苏淮生从前对苏窈说话,稍有不悦,便中气十足过分凌厉,如今总是瞻前顾后,好像字字句句都关心着她的情绪,‘但是’之后,就停下没往下说。
“怎么,想问我是不是跟陆东庭离婚了是吗?”苏窈不咸不淡反问,字眼间讥诮之意却很明显,“是,离了。”
“离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轻易下决定了?”
苏窈方向盘往右一打,脚下刹车踩到底,将车停在了路边,“你管我怎么决定,当初我和陆东庭结婚也没跟你商量,你不也挺开心的?你现在是在表示遗憾吗?不能再利用当年的事威胁陆东庭,图谋好处了?”
苏窈说完,身体陷进座椅里,闭着眼睛平息骤然起伏的情绪。
沉默在僵持的父女俩之间蔓延。
苏淮生沉吟片刻,“窈窈,我也一把年纪了,你……仍旧还要跟我水火不容吗?”
苏窈低声呵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一把年纪?我敢说,如果你没有经历宋晓瑜的背叛,没有经历过从高位跌入低谷的痛苦,你现在也仍然会把我当做你的威胁,你的仇人。什么时候‘年纪大了’也成了强制要求别人原谅你的条件了?既然一把年纪了,你难道还没有学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好,好……”苏淮生静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苍老而低缓,“那你想爸爸怎么做?”
苏窈拍了一把方向盘,几乎低吼而出,“什么也不用做!我什么也不用你做!”只是别在她面前卖惨博同情,你老了,你悔了,你愿意开始扮演慈父的角色了就要逼她做乖女儿了?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她这儿又不是慈善机构,会无条件接收老弱病残。
苏窈说完挂了电话扔在一旁,趴在方向盘上,像是发泄似的又锤了几下方向盘。
这世上本不存在一笑泯恩仇的事,这恩与仇囊括了萧家两条人命,还有萧嘉受折磨的日日夜夜。
但苏窈最痛恨的是,每当自己稍有于心不忍的时候,便会成为被人打脸时的笑料。
她也认清有些人即使悔改,他也不是真心悔改,只要有机会,依旧还会将你身上的值得利用的一毫一毛利用得干干净净。
车窗突然被人扣得笃笃响,苏窈一下子回魂似的直起身来,看向窗外,站着个巡逻的保安。
她赶忙抹了两下脸,摇下车窗。
“什么事?”
“啊,没事,我看你这车停在这儿好一会儿,不停按喇叭,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
苏窈有些尴尬的挠挠了耳根,“不好意思啊。”
保安见她脸色不太好,也就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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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晚上邮箱的时候,看见了景案早上发来的两封关于Walrad的邮件。
回复了之后,苏窈刚关电脑,聊天软件弹出一个对话框来,她点开,景案问:她还没有睡?
苏窈:没有。
景案:带孩子吗?
苏窈:孩子在他奶奶那儿。
苏窈看着输入框半晌,打了一行字过去:以后上城这边的事我可能顾不上那么多了。
景案:为什么?
苏窈:我想去纽约,纽约的事情我可以帮上忙。
景案还未回复,苏窈又发了消息过去:我离婚了。
景案瞧着这几个字,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说‘你能找到更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离开你是他的损失’这种套路话,根本不应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何况是苏窈这种就算知道你说客套话,她也不会拆穿,只是保持迷之沉默或者微笑的人,那样反倒是更尴尬。
他就是因为看到了一些暗加揣测的新闻,才想来向当事人求证,开门见山不太好,正准备循序渐进问她的时候,她自己就说了。
景案也颇感猝不及防。
过了许久,苏窈收到了回复:新生活的确需要向前看,等你决定好了,我们再商量一下工作交接就好。
是了,新生活。
有时候结束一段感情就是新生活,换个地方生活也是新生活,听起来就像重生一样美好,只是跟过去划清界限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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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祁靖朗从苏西溪身体退出来,倒在一旁喘息。
苏西溪有气无力调笑,“看来是年轻时候縱慾過度,这才三十几岁……”她片头睨了他一眼,“最近尤其心有余力不足。”
质疑男人的xing能力,无疑是在踩踏他的自尊。
祁靖朗一把掐住她的腰,阳气嘴角幽幽笑道:“爷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还不忘满足你,等休息够了看看怎么收拾你。”
苏西溪不以为然,“逞什么强?嘴炮谁都会打。”
她口渴,推开祁靖朗,手捂着胸口的杯子撑起来,端过床头的水喝了一口润喉。
祁靖朗赤条条的躺着,两手枕在脑后,心情甚是不错。
“你听说了陆东庭和苏窈的事了么?”
苏西溪眼皮一挑,顿了顿,将水杯放下,“你是说,离婚?”
“嗯。”
苏西溪偎进他怀里,假意娇笑,“人家离没离婚关你什么事?怎么,你有惦记上了苏窈啊?”
“离过婚的有什么好惦记的,”祁靖朗冷哼,心里却想苏窈那人刺儿太硬,不好拿下,而且在这种关键时候,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妙。
说完,看了一眼哼着小曲儿的苏西溪,顿时展眉,“怎么,你吃醋啊?”
苏西溪瞄他一眼,“我犯得着吃你的醋?”
祁靖朗咬牙,将她狠狠一揉,“我怎么看着你这幅漠不关心的样子就来劲儿呢,啊?你是不是给老子下药了?”
苏西溪见他又兴奋了,一脚将他踢开,“还没闹够,小心早|泄。”
祁靖朗如狼似虎就要扑上来,苏西溪瞪了他一眼,“我累了,不想做,睡吧。”
说完将被子一角往他身上一扔,闭上眼睛。
祁靖朗凑上来,在她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苏西溪厌恶的别开脸。
“我告诉你,你的大仇就要得报了。”
苏西溪去推他的手默默收回来,故作不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