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队!”陆恒和曹回连忙扶住他。
黎雪急了,脱口而出:“我出来就是,你别动!你别动了……”
“……好……我让……陆恒……送你……”
“好……”
他终是疲倦的闭上眼睛,“……恩。”
晚霞又调皮的破窗而入,黎雪被陆恒送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她去询问过医生他的情况,医生说他身体元气大伤,必须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不能参与激烈的项目活动,再加上他这次失血过多,医院光给他输血就从别处调过来好多冰血袋,总算保住了他,但无论怎样,还是要靠自己调理了,现在嗜睡是正常的情况,他身体状态很差,必须补充长时间的睡眠,不能太过劳累,很多事情都要注意。
黎雪一一的记下来,打算之后照着这些去小心应对。
那几天,他一开始只能靠吊瓶补充营养,后来等他身体情况好上一些了,她就去警局借锅和柴米油盐的给他做粥喝,其实她最怕火了,还是源于小时候,不过她一想到她连狗都不怕了,火就更难不倒她了。
她拎着保温桶走近病房,他还在昏睡。
不想打扰他,黎雪轻轻的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看他。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眉目温润。
她在他身边坐下,仔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容。
偶尔探出手掌摸他的额头,试试体温。
好在一切都很正常,或许他这次睡得很浅,很快就醒了过来。
“醒了?我煮了点粥,要不要尝尝?”她盯着他的眼睛,小心的询问道。
“恩。”他点点头。
黎雪轻轻的把他扶起来,似是扯到了伤口,他眉心皱了皱。
“怎么了?弄疼你了?”
“没关系。”他握了握她的手,摇头。
她在他身后垫了好多个枕头垫子,搞得他哭笑不得。
“那次……你受伤了吗?”
黎雪心头一跳,否定:“我没有受伤,你看我生龙活虎的,还能跟你顶嘴呢。”
他轻轻的笑了笑,“……我可没力气说你。”
她心中一阵滞涩,赌气道:“是啊,你的命都快被我夺走了,你当然没力气了。”
又提到这个话题,他轻轻叹气,见她背对着他,他拉过她的手,道:“生气了?还是哭鼻子了?”
她气哼哼的,眼圈都红了一圈,“我才没有哭鼻子。”
他弯了弯唇,“那就是生气了。”
黎雪别过脸,依旧气哼哼的,“我就是生气了,很生气。”一想起那天的危局,她就心下难捱,他不会懂那时候她的绝望,他不会懂那时候她的祈求,就像那天她哭着跪下来,渴求那户人家救他时候的卑微样子。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原来高高在上的黎家大小姐,有朝一日也会跟个土狗一样,委曲求全,将所有的感恩戴德希冀在别人的身上。
他敛眸,叹气道:“不如……再打我几拳,出出气?”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打,你看你……”她气呼呼的回头,瞪着他,伸出手指在他身上指手画脚的,“这儿这儿,哪哪儿都是伤。”
说着说着,眼睛里有雾气凝聚,她突然垂下眼睫,低低的道:“我才不打,到时候反而是我难受。”
他将她拉的坐了下来,“……恩,都怪我。”
她气的两腮都鼓起来了,扭过头道:“我才不会原谅你。”
“是吗。”他看她依旧背对着她,不肯回过头来,心下无奈。
“哼,这次我很生气,很生气。”微顿,她补充:“你不听话,太不听话了。”
阙之羡:“……”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见他没有反应,她气鼓鼓的补充,“我很生气!你听到没有!”
身后还是没有回应,她气哄哄的回头,这才发现他皱着眉头,面色苍白的样子,她心脏一紧,连连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我碰到你伤口了?”
她一下子慌了神,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听话不听话的,统统滚一边去吧。
“我看看伤口。”她急了,就要去扯他的病号服。
下一秒,他见势轻轻一揽,拥住她的身形,低垂着眉眼,轻柔的吻住了她温暖的唇。
轻轻浅浅,来来回回,好似他们的过去,迂回百转,柔肠百结。
而后他放开了她。
黎雪被吻的眼若秋波,气息不匀,气鼓鼓的脸颊都腾地红了起来,忍不住锤了他一下:“你个骗子!”
他突然闷哼一声,眉心蹙起。
“哼,我这次才不会信你了!”黎雪羞红着脸偏过头。
许久都没见身后有动作,她回头,看他眉心紧锁,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嘴唇都发白了。
她意识到什么,扯开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他腹部包扎的白色纱布上渗出了丝丝鲜红色,她脸色瞬间煞白:“我打到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叫医生。”
他提了一口气,轻轻拉住她,“……没事,真的……坐下。”
黎雪看看他苍白的面色,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脸色很不好看,一副如临大敌正襟危坐的样子。
他见状,想让她开心些,逗弄她道:“占你一次便宜,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黎雪脸更红了,嘀咕道:“你要占便宜,直说好了,我又不是不同意。”
阙之羡忍了忍,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是吗。”
“是啊。”黎雪扭过头,轻轻的抱住他,这么近这么近的距离,他就这样垂手可得,她的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淡的味道,苦茶叶的苦涩,绿竹叶的清甜,她埋首进他的颈窝处,低低的告诉他:“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命也给你,人也给你,都给你。”
他心口一窒,低眸看她乌黑柔软的后脑勺,轻轻的抚顺了她的长发,“这些……不都应该男人来说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本末倒置了。”
“那又怎样,我想说就说了,这是好事,所以我要光明正大的说给你听。”
☆、第九十章
出院的那天,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原本他想提前出院,奈何被她冰冷回绝,只好等到医院放人,他才得以走出这间病房。
算算时间,他们之前来尼泊尔的时候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期间他曾问过那些孩子的情况,陆恒都把他们的照片登上了网络平台,有的孩子还有点印象,就按照他们残缺的记忆,亲自将他们送回了家,但回家的还是少数,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有些孩子很小时候就被人拐带,辗转他乡,记忆模糊,根本找不到家在哪里,自然也有父母没来认领的,时光蹉跎,能改变很多事情,剩余的这些孩子在权衡利弊之后被送往了A市孤儿院。
这是阙之羡下达的命令,这样的话,他一有空还可以去看看他们。
他也得知了黎东企卷钱逃亡的事情,这件事情让他心头一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事已至此,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此刻的A市风雨飘摇,让人惊愕的事情从黎正南跳楼自杀事件到黎娴吸毒再到贩毒的黎严,短短数月之间风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再算上卷钱逃跑的黎东企,A市的龙头企业无一不是人心惶惶,怕自己落在警局什么把柄,也来个连锅端的横祸来。
当然,有人悲叹自然有人自得,黎氏其他的小股东各个喜不胜收,真打算瓜分黎东企的股份呢,谁知道,又有人暗中出手,把他的股份给暗自购入了。
这让一干人摸不着头脑,这种手法跟收购黎严所持股份的时候一模一样,难道都出自同一人手中?
如今看来,这个人才是重中之重啊,想必只要此人一出场就是黎氏不可小觑的大股东之一了。
众人莫不猜测到底是谁,但是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谁有这等手笔。
虽说黎严和黎东企的股份有不少,但是他们自己的私人财产更多,再加上即便收购这两个人的股份,一时股票跌宕起伏,搭上了他们两个不好的名声,自然会一跌再跌,明明是容易亏损的生意,但奇怪的是,被暗自收购后成功的运营了起来,并没有跌的很低,这些生意场上的资本家都暗自感叹,恐怕要出来了一个深谙经商之道的黑马啊,此事议论不休,众人没有定论,只知道这个人太过神秘。
当然,在阙之羡看来,这些都与他无关,这些收购的事情,他在来尼泊尔的时候就已经全权妥善的交给他的私人律师陆辉霖处理。
因为他要考虑到各种后果。
果然这次出乎意料的,黎东企意外逃脱,好在他之前有了布置,陆辉霖做事雷厉风行,不动声色的便将黎东企的股份给稳稳当当的抢了过来,不至于落到被黎氏众人瓜分的结果。
此时身在尼泊尔的机场,阙之羡带着黎雪和陆恒打算离开这里,回归A市。
曹回知道后,从警局抽身出来特地赶来送行。
稍息、立正,他朝阙之羡敬了一个礼,“阙队,好好保重身体!”
阙之羡微微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努力,这次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