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温暖。他看书查资料,我研究食谱做烘焙。最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虽然各干各的,但是感觉很踏实,很温暖。”
显然何瑞珍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比较满意,她对宁俐说,已经没有刚回A市时的心慌感觉了,现在她热衷于收集各种小家电和收纳器具,即使是出租屋,她也要保持干净整洁,这样的小环境,回到家感觉温馨,出门就充满斗志。
何瑞珍又兴致勃勃地对宁俐讲述备孕计划,在A市生活不易,什么都要提前准备,要添丁进口,先要找幼儿园占坑,然后是找学区房,如果买不起,就先租……
如此复杂繁琐……这是宁俐听到何瑞珍计划时的第一反应,彼时的她,正在跑步机上疾走,除了免提电话,电视财经频道正放着股市分析节目,两种声音相互交织,造成充实热闹的假象,其实是标准的孤家寡人状,别说冷锅冷灶,厨房已经很久没有开伙,以至于宁俐早以忘记了它的存在,偌大的客厅,只有茶几上放了一堆水果和低卡路里零食,显得凌乱而无生气。
记得大学时她曾雄心万丈,定下的人生目标是,健康的身体,独立的思维,自由的心境,以及足够支配的金钱,如今目标都已达成,只不过额外附赠了一条——如影随形的寂寞。宁俐调快了速度,在跑步机上慢慢跑起来,越跑越快,直至大汗淋漓。
何瑞珍约宁俐周末去逛街,两人现在都对服装兴致缺缺,何瑞珍满脑子都是生活用品,宁俐的衣帽间早已没有空余地方,于是两人来到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生活用品超市,边逛边聊。
何瑞珍对宁俐卖石头一直很好奇,“宁俐,一直想问你,你卖的宝石都是真的吗?”
“当然。”
“我在网上搜了,好像还挺贵的,那你月入有一万吗?”
“要说卖石头,平均下来算是有吧,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宁俐有一搭无一搭地回答。
“那上次我听说你住的什么园,是不是挺贵的?”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八卦?” 宁俐笑她,还是如实相告,“就是远郊的一个小区,当时买不算太贵,有时间你们夫妻俩去我那里坐坐。”
“好啊。 ” 不知想到什么,何瑞珍兴奋起来,“这么说来,宁俐,你也算是有房有车的白富美一枚啊,职业是私营业主,月入一万加,如果上了非诚勿扰,也有当心动女生的资本。”
听了此话,宁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对速配节目里那些嘉宾品评女人该如何如何,男人该如何如何一向不感冒,对各种贴标签,把未婚男女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更是不以为然。在她心里,感情的事完全属于个人,外人的评说怎么看都有自以为是之嫌。
何瑞珍好像没有发现好朋友情绪上的变化,又随口问她很多私事,宁俐顾左右而言他,何瑞珍也不在意,两人边说边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下午,两人提着一堆购物袋上了电梯,离开商场,走在宽阔的购物广场上,宁俐视线马上被前方一个女人吸引,那是久违的陈嫣。
陈嫣完全改变了装扮,拉直了长发,上穿黑色紧身T恤,下身是靛蓝紧身仔裤,足登白色球鞋,显得她身高腿长,曲线分明,非常清爽靓丽,她身边还有三个女伴,装扮与她相似,都是青春活力型,四个女人站在广场上非常显眼,常有路人驻足凝望,宁俐心底一声赞美,正好看到陈嫣朝这边看过来,就想和她打声招呼,谁知陈嫣看到她,视线只稍微停顿就淡淡扫过去,神情极为高傲冷漠。
宁俐一愣,随即明白,开那样的车住那样的房子,非富即贵,这样的人生活太安逸,难免寻求新鲜刺激,只怨自己太傻,临时充当了她的精神垃圾桶,宁俐的买主中富婆不少,摆谱的也有,但是陈嫣这一款倒是头一回碰上。宁俐心底笑了笑,也装作没看见她,与何瑞珍一起走向停车场。
宁俐载着何瑞珍和她买的大包小包送她回家,何瑞珍租的房子面积不大,一进门就感到生活气息浓郁,男主人不在家,门口放着一大一小两双男女拖鞋,屋里的布置很简单,最显眼就是那个装满书的简易书柜。宁俐坐在铺满小花图案的沙发上,一边听何瑞珍絮叨她老公各种不良生活习惯,一边品尝何瑞珍亲手做的小饼干,这一刻,她真的非常羡慕何瑞珍。
晚上宁俐回到家,正在电脑上浏览股票论坛,陈嫣突然在Q/Q上叫她。
“宁俐,你在吗?”
宁俐只当没看见。
“那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宁俐直接下线。
不一会儿,陈嫣打来电话,宁俐不想接,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接通后直接问:“有事吗?”
“宁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算是朋友吧?”
“只能算买主卖主关系。”
“哎,我发现你这人说话特能伤人,怎么就不是朋友了,我和你聊了那么多。”
“朋友之间需要真诚,对你,我真诚不起来。”宁俐实话实说。
“因为下午那事?”陈嫣语气有些扭捏,“我那几个朋友吧,讲究圈子,哎,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就是相互之间都有点利益关系……其实挺没劲的,你就当是无聊女人的小团体吧。”
宁俐马上理解,这是所谓阶层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相似的人所共同建立的排外,陈嫣耻于在她们面前承认认识她,“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我都跟你解释了,我又没有瞧不起你……”
“陈嫣。”宁俐打断她,“你真够自恋。”
“等等,宁俐,你等等……”
宁俐到底还是把陈嫣拉黑了。
☆、第七章
过了几天,何瑞珍打来电话,约宁俐去他们公司门口的一家饭店吃饭,宁俐想起那日她八卦的样子,隐约感到何瑞珍会有什么安排,果不其然,到了约定地点,除了何瑞珍夫妇,同桌还坐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
宁俐把何瑞珍拉到卫生间,“你搞什么,那男的是谁?”
“我老公同事,嗯,你不是还单着嘛,没事就见一面呗,怕你尴尬,就没搞那么正式,就是普普通通一起吃个饭。”何瑞珍停顿一下,好像很难开口般,“宁俐,我觉得,你各方面条件挺好,但也快三十岁了,和小姑娘们比起来越来越缺乏竞争力,而且,就你那性格……”
“我性格怎么了。”宁俐皱眉。
“你性格挺好!”何瑞珍急忙改口,“你就先看看再说嘛,男女之间总要先有第一步,才有第二第三步对吧,你还真想一个人过下去?”
这话要是其他人说,宁俐肯定会给对方几句好听的,可是何瑞珍这么说,她好像只能无奈接受,“好吧,就听你一回,这人靠谱吗?”
“绝对靠谱!A市人,三十二岁,独生子,自己有房一套,正在按揭,我老公虽然和他相处不长,但感觉这人还比较实在,长得嘛,你也看到了,五官端正 。”
“他是做什么的?”
“搞电子的,和我老公一个专业。”
宁俐想起何瑞珍家里那个简易书柜,“他的专业我又不懂,只怕没有共同语言。”
“那怕什么,你卖石头,他搞研发,对各自职业都不了解,都不感兴趣,至少在事业追求上没有发生矛盾的可能。”何瑞珍振振有词
宁俐啼笑皆非,“那你和你老公之间有没有矛盾?”
“当然有。”何瑞珍睁大眼睛,“他老说我欺负他嘛。”
何瑞珍的老公许继平,上次同学会时宁俐见过,当时走得匆忙,印象就是戴个眼镜,很温和的样子,这次见到,宁俐感觉他书卷气很浓,听了何瑞珍的话,宁俐想象她在家“称王称霸”的样子,很有种兵遇到了秀才的感觉,不禁莞尔。
“我想过了,你这么古怪的个性,还是工科男比较适合,他们也是怪物,对你也就见怪不怪了,而且他们都是一根筋,好骗好欺负。”何瑞珍笃定地说。
宁俐又好气又好笑,心底还是暖洋洋的,“你这么说你老公,不怕我一会儿告诉他?”
“不怕!”何瑞珍白了宁俐一眼,在镜中看她又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 “你怎么总穿得老气横秋?看上去无欲无求的,这颜色留到七老八十再穿不迟。你现在应该从外表到内心传递一种讯息,我是女人,是个正常女人,我需要男人!”
“需要你个头!”宁俐笑骂。
何瑞珍二话不说把自己鲜艳的丝巾摘下来,缠到宁俐脖子上,宁俐低头嫌弃地看看就想扯下来,何瑞珍不容她动作就把她拉出卫生间。
四人简单介绍后重新落座,宁俐还是悄悄把丝巾扯下来塞进随身的包里,何瑞珍无可奈何地瞪她一眼,宁俐只当没看见,又看看对面那位男士,长相还算顺眼,与何瑞珍老公一样穿着毫无特色的工作服,头发象是梳理过,不过有一根固执地斜立在头顶,随着他的动作一飘一飘,宁俐有点强迫症地想提醒他,把头发压一压,后来还是忍住了。
两位男士话都不多,主要听何瑞珍一人在说,等何瑞珍热场后,四人终于放松了,两个男人主要是谈论他们的工作,一连串专业名词从他们口中相继而出,何瑞珍对他老公反复使眼色,他老公还是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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