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失踪后,你曾经看过三个月心理医生,你似乎在寻求某种解脱,因为你陷入无限的愧疚与自责。这里我要提一句,有一个关键细节,江澜的妹妹,也就是江漓,当年上大学得到一笔意外资助,资助人是匿名,也就是你。当年你一共资助了六名大学生,全部分布在A市,你很聪明,如果不调查徐小允这个人,我不会确定江澜失踪与你有关。你为什么兜这么大圈子资助江漓?因为想要补偿?”
宁俐的眼睛渐渐发红。
“你曾经办过去美国的签证,手续只走到一半就停止了,为什么?离不开故土?据我所知,除了古军一家,当时你在国内已没有走得近的亲人与朋友。这之前你曾经去美国游历一年,那时警方正在到处寻找江澜,你是想借机躲避警方的追踪?还是在寻求有利于自己的不在场证据?”
“还有,江澜的父母最近收到一笔汇款,汇款人是不是你?!”
“够了!”宁俐猛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水花四溅,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好了,以上所述就是我对你的了解,我要讲的已经讲完,但是……真相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吴庆东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宁俐,看着她渐渐显露出痛苦又迷茫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宁俐轻轻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她抬眼看向吴庆东,“吴老板,你说的这些是从何得知?有什么依据?”
吴庆东直视她的眼睛,“有些是真的,有些是猜的。”
宁俐点点头,半晌,她笑起来,“吴老板,不得不说,你不仅有窥私欲,还很有演讲欲,更有表演天才。”
“你很善于用讥讽来转移话题,这样严防死守,算是一种心理防御?” 吴庆东盯着她。
宁俐沉默。
“江澜的失踪很奇怪,你肯定知道内情,如果我说错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宁俐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吴庆东马上注意到她这个动作,那些在心里不断猜测、揣摩、拼凑的画面终于合一,“江澜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
“不知道!”宁俐惊骇地看着他,眼中终于出现波澜。
吴庆东乘势追击,“那么他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应该去问警察。”宁俐声音已经颤抖,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警方曾经在C市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是在C市看到江澜,打匿名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警方和家属一直想找到她,可惜一直没找到。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宁俐愣住,“吴庆东,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质问我?”她提高声量。
“你真的不知道江澜的下落?”吴庆东追问。
“不知道!”宁俐毫不退缩地瞪着他,“吴庆东,你太自以为是了!你这样咄咄逼人为了什么?你为你公司的利益,真是不择手段,真够卑鄙!”
“不是!这与公司的事没关系!我只想要了解真相,想要了解真正的你!”吴庆东一直克制的感情突然爆发,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他索性任凭它自然流泻,“对,我不知不觉被你吸引,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是真正的喜欢!”
宁俐更为震撼,她怔怔看着他。
吴庆东毫不闪避,“宁俐,你总说我自以为是,对,我有时总是相信自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但是,有些事,一个人真的解决不了,就象这次转型,我暗示自己能行,能解决,其实是不行!这当中有很多问题,比如我弟弟,比如后来我遇到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当然,我也可以用些手段,但是把那些手段用在自己亲人身上,用在你身上,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那么做我会后悔,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无法收拾,也许会造成终生遗憾,无法弥补……”
宁俐没有吭声,只静静看着他。
“还有……认识你,我一直认为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吴庆东不自然地笑笑,脸上浮现一种复杂神情,象是歉疚,象是羞涩,又显得有点急切,“相信我,宁俐,我不是故意逼迫你,不是故意要刺探你的隐私,更不是想要刺伤你,我是第一次这么渴望去了解一个女人。”
宁俐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想努力分辨真伪,过了一会儿,她笑了,“吴老板真是好演技,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吴庆东愣住,“你不相信我?”
宁俐摇摇头,“吴庆东,你真地不必这样。”
“宁俐,相信我!我想要帮你!现在的你,不是真实的你,不是最好的你,你需要卸下面具,需要面对现实,需要放松,你的心太累了!” 吴庆东急切言道。
宁俐眼中渐渐湿润,她站起身,缓步向外走去,身体似乎摇摇欲坠,快到门口时,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吴庆东醒悟过来,一个箭步奔过去,想要扶住她。
宁俐一把推开他,语气满含疲惫与厌恶,“吴庆东,你应该多分析分析自己,你的人生就那么完美无暇?就那么无懈可击?”
吴庆东愣住,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他转身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一拳砸在桌上,“我他妈在干什么!”
……
宁俐走在空荡荡的走廊,她极力控制自己,可耳边还是响起一个男人凝重的,又带有一点神经质的声音,“人生而平等?错!人从一出生就不平等!”
那声音好像来自久远的过去,一点点清晰,那被她刻意遗忘的,尘封于记忆深处的声音终于在耳边炸响,她不禁哆嗦一下,惊惶地左右看看,加快脚步,等不及电梯,快步跑向楼梯,一路跑出办公大楼。
而那声音如鬼魅般一直在追逐她……
“你的出生意味着什么?责任?那是上一辈逃避自己责任的遮羞布,记着,你还有两个弟弟,他们需要你,永远不要忘记他们,不然,你就是不孝,就是忘恩负义!”
“只因为他们是我弟弟,我就要一辈子背负不得翻身?宁俐,你不会懂,你因为失去亲人而痛苦,而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他们死去,不,我并不是想要他们去死,我只想要摆脱……”
“你说得对,我是利用你,利用你的同情心,你从小出生在大城市,根本不可能明白我的处境,但是我又痛恨你这种人的同情与怜悯,你很有钱吗,你他妈是在施舍我?!”
“不!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你,宁俐,你这么善良,这么聪慧,这么善解人意,你懂我……”
那个濒临崩溃的男人翻来覆去说着,神态癫狂,神经却已脆弱紧绷到极限,好像一句安慰的话语就能给他一根救命稻草,平素的积极、乐观、稳重,其实只是一种掩饰,彼时全部消失不见,他一直压抑的情感不断迸发,不断冲击着宁俐的心灵。
“江澜,你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你还年轻,还有梦想,还有好日子在等着你!”
宁俐拼命说着,看着那张原本端正,却已痛苦到扭曲变形的脸,感受着他的色厉内荏,那是一个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的灵魂……那是现实中的钻山豹。
☆、第四十二章
“老板……”会议室里, 卢启明见吴庆东又一次走神, 再一次轻声唤他。
“嗯?”吴庆东回过神,被手里的烟烫了一下, 他清醒过来,抬眼看着面前一双双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就按刚才说的办吧。”
旁边的助理看看会议记录, 轻声问:“吴董,按什么办?”
“就按刚才说的办!”吴庆东不耐烦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缸,扔下一屋子人, 大步离开会议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卢总,吴董看起来有点反常啊。”小张看看卢启明,卢启明只看着手里文件, 没说话。
吴庆东回到办公室,颓然地坐在桌前,脑里是一片烦乱, 毫无头绪,他努力集中精神, 签完桌上一堆文件,这时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是龙石。
“吴董,我又发现一个……”
吴庆东打断他, “龙石,别再查了,我再给你一笔钱,你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说完他不等龙石反应就挂了电话。
他又呆了半晌,开始重新整理思路,然后打电话给财务经理,“吴总支的钱还上没有?”
“吴董,还没有。”
吴庆东想了想,叫秘书进来,吩咐道:“把我南郊那套房子卖了,看看能不能快速出手,我要快速变现。”
秘书愣了愣,笑道:“吴董您怎么想到卖房子啊,我听网上专家说,A市的房子还有上涨空间。”
吴庆东看他一眼,秘书不说话了,“我马上去办。”
吴庆东靠在椅背上,一时无聊又抽起烟,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看过去,竟然是陈嫣出现在门口。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夹着一个手包款款走进来,皱皱眉,挥了挥烟雾,“也不开窗,你打算慢性自杀啊。”说着她走过去,打开所有窗户,随后往办公桌前椅子上斜斜一坐,翘起二郎腿,笑吟吟地看着吴庆东,“忙着呢。”
吴庆东抬眼看她,“找我有事?”他注意到她脚上的高跟鞋,不禁皱眉。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可是股东啊。”陈嫣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注意到他目光,把脚上红色高跟鞋对他晃了晃,“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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