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薏看着眼前满脸惧怕,好似她要将她怎么着的女人,心头弥漫过阵阵的笑意,实在忍不住想笑,索性就无拘的笑了出来,语气颇为好奇,“你这么害怕我的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会打你啊?”
李千蕊的确怕她。
一来她虽容貌温柔,自始至终也不曾疾言厉色,脸上更不见怒气,连情绪都谈不上是激动的,可她那双浸着凉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泠泠如冷月,让人不寒而栗,骨子里都仿佛要发颤。
二来能护住她的那个男人并不在,她如何能不怕。
“温……温小姐,”李千蕊脸上唇上都没什么血色,苍白得病弱,声音怯怯细细的,脸上挤出笑容,“你是来看我吗?”
温薏目光凉凉,视线自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遍,笑问道,“我还以为你给人虐待到下不来床呢,原来没有啊……能下床能跑还能扑,李小姐,你的身体好像挺健康的呢。”
“我……”李千蕊双手用力的绞着自己的手指,低着脑袋,鼓起勇气轻轻的道,“我身体上的伤没有大碍……没有伤到内脏或者筋骨,养养就没有大碍了,是……是时琛他不放心我,让我再休养一段时间……”
哦……
温薏想的是,她记得她上次跟墨时琛一起去医院看这女人的时候,她口口声声喊的还是李儒,她还以为在她心里,墨时琛永远是那个捕鱼的李儒呢。
现在这声时琛,叫的可真是自然而然,尤其刚才人都没见着就扑过来的那声。
温薏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这一脸见了鬼,像小三见了正室的表情……是为什么啊?”
李千蕊愣了愣,一时间甚至都分辨不出温薏来的原意了。
她起先以为是温薏背着墨时琛偷偷的找到了她,现在看她的态度……难道是时琛自己告诉她的,所以她也没有发怒……她来只是想知道,她跟时琛的关系?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以为时琛怕你不高兴,就没有告诉你我在这里……”
温薏淡淡凉凉的看着她,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越看越让李千蕊的心里发慌。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副不可测的姿态,用没有温度的双眼瞧着她。
直到脚步声响起,李千蕊立即抬头看了过去,但在看清楚来人后,眼睛里乍然亮起的光也瞬间熄灭了下去,咬唇站在那里。
来的是Aleb,他看到李千蕊时皱了下眉头,但都不明显,他的话跟表情都不多,走到温薏身旁后便低头道,“温小姐,保安已经解决了,但是……”他顿了顿,语气染上了惭愧,“好像还是有一个换班过来的保安打了个电话出去……”
打给谁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温薏脸色未变,她只是动了动眼皮,然后就转过了身,落下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眼,“走吧。”
李千蕊见温薏要走,顿时就慌了,她太害怕因为这个女人,他从此以后就真的不再管她,甚至是不再见她了。
然温薏已经转了身,既没打算做什么,连要再说什么的意思都没有,又或者从头至尾,她其实没说过什么有内容的话。
温薏步子跨出去,走了还不到两步,身上的大衣就被人从后面拉扯住了。
她停住脚,侧过身回头看着几步匆忙追上她死死攥着她衣服的女人,眯了眯眼睛,她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千蕊啜泣着,眼睛里也迅速蓄满了泪水,“温小姐……”
“嗯?”
李千蕊比她矮,肩背也有些许的佝偻,她满脸乞求之色,“温小姐……算我求你了吧,你们已经结婚,时琛他也不会跟你离婚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我被人……那个过,我不会给你带来威胁的……”
温薏撩起唇角,“so?”
“我……我没别的要求,我只想待在他的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只是偶尔的……能远远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温薏挑着眉,低眼瞥了眼自己被她抓在手里的衣服,伸手便将自己的衣服抽了出来,“你想待就待,想看就看啊,我说什么了吗?”
李千蕊哀哀的看着她,眼泪汹涌的流出眼眶,甚至还带出了几分绝望的气息,“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想再见他一面,我当初被……的时候,我宁愿死了。”
温薏淡淡的看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说完了?”
李千蕊抓着她衣服的手还以原来的姿势僵硬可笑的停在半空中,“我也不想这样……我也知道我这个样子会给他带来很多困扰,可是,可是一想到我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他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活不下去?”那张矜冷端庄的脸上沁染开层层淡笑,一如她的语调凉懒薄冷,“活不下去,就不要活了。”
李千蕊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温薏冷眼,“别在我面前抬举你的羞耻心,你要是有这么澎湃的羞耻心,就不会赔上自己的亲爹还要上赶着贴个有妇之夫。”
正文 第704章 温薏,你明知道这辈子我只打算跟你过
说完这句话,温薏头也不回的离开。
停车坪,Aleb尽着一个司机的职责,在她靠近之前抢先将迈巴赫的后座车门拉开。
温薏走了过去,但没有上车,而是力道不大的将他落在车门上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拨开了,然后顺势将车门关了回去,又姿势随意的倚靠在车身上,并抬起手腕扫了眼时间,才垂下眸淡淡的道,“不是有人通知他了么,应该快到了,等会儿吧。”
Aleb怔愣,他看着她的侧脸,初冬的风不大,但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将她过肩的黑色发丝吹到了她的脸上,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却又仍然掩饰不住那股从她的轮廓线条散发出来的清冷疏离之色。
他静了将近一分钟,才低低的出声,“温小姐,您不在这儿吹风等着,墨大公子待会儿也会直接去找您的。”
温薏偏过脸看他,清清静静的笑,“我也可以不来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亲自来?”
她虽是在笑,但是显然,眼睛里并无笑意。
Aleb沉默了下去。
温薏自然也无需他的回答,她用手指将乱发别到耳后,重新看向前面。
她知道Aleb说这话的意思,事已至此,她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而墨时琛该知道的,他也很快会知道,不必非要留在这里,因为在这样的场合,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峙,都难堪。
难堪的不只有墨时琛,还有她。
可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直白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难堪。
因为只有最尖锐,才能让人毫无保留的清醒。
墨时琛的确是很快到了,在温薏下楼后的十分钟,另一辆黑色的车驶入了别墅。
她仍靠在车身上,就这么看着车开进别墅,看着它停下,然后再看着身穿黑色长西装的男人自车上下来,迈着长腿一步步的走到她的跟前。
温薏动都没有动,淡淡然的神色像是耐着性子在等他——当然原本,她就是在等着他。
墨时琛低头,看着女人寡凉到冷艳的脸庞,他喉结一滚,早已经准备好的解释在准备开口的刹那,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她靠在车身上,仰着头,手指别着不断吹过来的发丝,脸上露出薄笑,“我以为你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法呢,”她稍微的歪了头,嗓音温温脆脆的,“还是你打算……直接免了这一个环节?”
墨时琛看着她,眉头皱的紧紧的,声音沉而促,“温……”
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念完,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的跑了过来,还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听到了那慌张的叫嚷声,“先生……墨先生,不好……了,李小姐她……”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跑几步就气喘,还是真的着急的语无伦次,之前温薏遇着的那妇人一脸焦急的冲着墨时琛喊,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李小姐她……”
温温凉凉的嗓音拖着尾音不紧不慢的接上没说完的话,“割脉啦?”
妇人愣住。
连已经皱眉冷沉着俊脸看向那妇人的墨时琛都收回视线,以一种道不明的视线看向温薏。
Aleb亦是无声沉默的看着她。
过了好几秒,那妇人才回过神来,保养得并不大好的手伸到了半空中,唇像是在抖,“李小姐刚才说她想自己待会儿,我就没敢去打扰她……刚才才发现,她在浴缸里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我进去的时候,整个浴缸的水都是血水……”
“叫救护车了吗?”
墨时琛声音不算高,但凌厉于无形,令人胆颤。
“没……还没……”
“不叫救护车来找我哭?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不吭声?”
妇人平常见他都是一身矜贵淡漠的气度,虽难以接近,但言谈举止不曾这样冷厉得令人骇然过,一时间害怕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我……我不敢擅……擅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