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溪那么小,她还是个高三的学生,她甚至还没有满十八岁。
她性子简单向上,无忧无虑,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落到……
不可以。
劳伦斯苍老又力的嗓音淡淡的笑着,“你关心的重点好像是错了,跟沐溪比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更担心时谦一点,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那儿。”
池欢的心被攥住了,“你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有人要杀他?”
她强自冷静的道,“他跟我说那个人贩子集团已经被围剿了。”
“的确,做的很漂亮,他认识维和军队,国际刑警,甚至是美国FBI的人,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联系部署妥当,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劳伦斯不紧不慢的语调,竟然还有些赞赏的意思。
池欢冷漠的道,“你是想告诉我,有余党报复?”
“你看到风行杀的那个人了吗?”
她的心莫名一紧,但声音还是维持着冷静,“他杀了人,警察不放过他?”
“那个人是墨西哥最大的一个毒枭,盖尔的亲侄子,据说他一生女人无数,但未婚无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子……”
劳伦斯淡笑了下,“现在被风行杀了,有什么结果,你应该不用我说也知道——他已经放了话,这辈子他不死,就一定手刃仇人。”
池欢闭上了眼。
“风行在那次围剿行动中也中了一枪伤的很重,已经被时谦送去美国的医院了……他还直接打电话给盖尔,要报仇就找他,所以他短期内是不会回国的,因为一旦回来……盖尔的人会追到兰城,到时候被连累的,就只有你,他当然舍不得。”
良久,池欢淡淡的笑了,“步步为营,我真是不得不夸上一句,老谋深算。”
他送墨时谦进监狱,可是一个字都没出现在新闻上,Clod—Summer继承人的声誉不能受损。
他让人打墨时谦,可不能让他死让他残,只能受点伤。
各自心知肚明,劳伦斯处在劣势,他不可能给墨时谦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也知道他不能。
“沐溪是不是在你手里?”
“没有,她的确是自己逃出去的。”
池欢讥诮,“她一个小姑娘,身手再好,对方人多又有枪,她怎么逃得出去?”
“我只是适当的给了她一点帮助,对于一个足够机灵又有功夫的小姑娘,也够了。”
“让墨时谦受伤,沐溪被绑走,再故意放走她,让人贩子在赎人的时候交不出人,所以风行以为他们已经撕票,一怒之下杀了人……以这样的方式惹上大毒枭,这样,墨时谦就是真的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中,只有Clod—Summer才足以跟那个毒枭抗衡,是吧?”
她甚至想起了一句可笑的台词——
这不是演习,这是实战。
劳伦斯淡淡的笑,“池小姐能想的这么清楚,是个明白人。”
池欢没说话。
“他是我儿子,我今天能保他,等我死了,Clod—Summer是别人在做主,就不会再跟他有关系……当然,池小姐要是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无论如何都能大难不死,就当我今天只是好心的告诉你他现在的真实处境,我猜,他应该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你不是好心,也不会当你是好心。”
池欢侧首,看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除了玻璃上模糊的属于她自己的影子轮廓,安静的卧室里,她还听见自己的声音。
安静,淡然,寥落。
她说,“我答应你,跟他分手。”
正文 第298章 耳边是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欢欢,你怎么了?”
这句话说出来,她平静的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好似从许久之前,她就已经料到了迟早有这一天。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勇气不足,还是现实。
不过,她很早就有认知,自己属于现实主义者。
爱情是爱情,但爱情,也只是爱情。
“你应该清楚,为了时谦好,有些事情他最好永远不知道。”
池欢冷淡的笑,“你什么目的什么心思我心知肚明,你不用每次都标榜着为他好……你不过是缺个继承人而已,他知道了是不会分手的,所以我不会说,你放心。”
劳伦斯淡声道,“他就是不知道,也没那么容易分。”
“你明天就把沐溪送回国……不,你现在就安排飞机送她回来,我不会食言。”
劳伦斯淡淡的道,“她明天上午就到兰城了,时谦不在,你可以替他去接机。”
“把能联系到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没有号码,不过等她到了机场,应该会想办法联系上她的父母。”
池欢皱了下眉,也没问沐溪在那边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回家,不管是哪种理由,劳伦斯即便没有扣着她,也一定盯着她了。
自然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回家的机会。
何况现在的人习惯性把号码存储在手机里,很少会把一连串的数字几下,即便是父母家人的。
“那墨时谦呢,他什么时候从墨西哥回来?既然那地方危险,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还是尽早回来的好。”
池欢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淡淡的说了最后一句话,“等他平安回来,身上的伤也好了,我会离开他。”
…………
挂了电话后,池欢就再也睡不着了。
分手。
要跟墨时谦分手了。
等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转悠了两遍,痛觉神经才像是迟钝而缓慢的,终于有了反应。
从迟钝的窒息感,到铺天盖地的,密密麻麻的,心口疼。
像是千百根钢针扎在上面。
她掀开被子,起身去了书房,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旋转里。
书桌上的玫瑰花仍然娇艳的盛开。
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花瓶里的玫瑰花,始终是鲜艳的。
可惜即便花开不败,爱情也是要败的。
何况,世间没有哪一朵花可以永远不败。
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黎明还很遥远,可她希望,黎明永远不要来。
………………
第二天,兰城最大的机场。
沐溪一时间无法适应国内的寒冷,虽然这个男人吩咐来接机的人给她买了件羽绒服。
的确很冷,她默不作声的把自己裹住了。
一直到空姐在广播里说十分钟后飞机将着陆兰城,她提着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她老觉得这男人吊儿郎当的,不像什么说话算话的人,像是分分钟要把她转手卖出去,所以每一天都提心吊胆。
出站后。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挺拔的男人,“喂。”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在墨西哥的时候偶尔听他们叫他不是老大就是英文名……艾伦还是什么的,她也没有问他名字的打算。
男人站定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她。
随即想起了什么一般,将墨镜取下,挑了挑眉,唇上漾出暧昧的笑,“我们床上这么合拍……不然,你继续跟我好了,我看你也很难再遇到能满足你的男人了。”
这是公众场合,可不是那种娱乐场所或者酒店的套间,行人来来往往,说不定就被谁听到了。
沐溪恼的上前两步,“你闭嘴。”
谁跟他合拍了?
要不要脸了?
男人毫不在意,手指把玩着墨镜,低眸瞧着充血的脸蛋,愈发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俯首靠近她的耳畔,故意轻轻的吹了一口,沙哑的嗓音极有蛊惑性,“跟我回去?”
沐溪一个激灵,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他,“你说过等飞机落地我们就各不相干……”
她皱着下眉,虚张声势的道,“离开这个机场,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敢再对我怎么样,你别怪我告诉我哥你趁人之危,占了我的便宜。”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忍不住发笑,偏又格外的惹人注目。
他总是这样笑,她已经习惯了。
又往后退了两步,“我走了。”
说罢,像是身后有恶狗一般转身就走。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男人从后面扯住了羽绒服的帽子,将她提了回来。
沐溪惊叫,“你干什么?”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好笑的道,“除了在床上,我在其他场合好像没怎么着你,你至于跟被猫逮住的耗子一样吗?”
“你放开我。”
“要不要我让人给你买回你家的机票?”
沐溪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会儿还是道,“不要,我去找我哥。”
男人挑眉,“你哥在这儿?”
她点点头。
男人松了松,从身上拿出皮夹,从里面抽了一叠现金出来递给她,“给你打车。”
沐溪拧着眉,没有接。
他有些不耐烦,懒洋洋的嗤笑道,“你也真是挺有意思,不收我的钱,就能洗掉你跟我睡过的事儿?你这身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我买的,要不现在全都扒下来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