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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情事 (林无措)


  聂清越顶着几束目光重新坐好,口气有点无奈和不好意思:“方才夫人问的那些,清越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茶凉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清越擅自去换了一趟。如果夫人想继续问,清越会照实回答,但恐怕目前也没有什么满意的答案。”她挠挠头,慢慢把茶稳稳摆到二老面前,弯起嘴角静静地笑。
  杯盖边缘尚漏出缕缕白雾,温热的龙井甘芳淡淡缭绕。
  两个人过一辈子,不可能永远是繁花盛锦烈火烹油,总会有鸡毛蒜皮的柴米油盐,零零碎碎乏味冗长。老人家担心的,会是这个吗?聂清越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只是这态度摆好了总归没有错。过日子就该有过日子的样子,从细处做起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只知道从再次进来小厅开始,颜述清亮灼人的眸光和渐浓的笑意快要把她专心应对的心思给勾去了一大半。
  夜深人静正是好眠时。
  聂清越被什么东西硌着胸口难受给憋醒了,伸手摸索,硬梆梆的带着自己的温度。
  意识恢复几分时,才想起是促膝长谈后颜夫人给她戴上的同心锁,中间镂着玉,说是家传之物。那时她本想一出去就脱下好好放着,无奈颜夫人拉着她一聊就到亥时,她着实困得厉害,一出来摸进房间就倒床上了。
  问题是,现在……好像解不开了。
  聂清越迷蒙着眼睁不开,顺着指尖摸索颈侧的细链锁扣,三两下锁扣没解开反而把头发和兜衣的带子绕进去了。
  好吧,让你乱绕,现在睁开眼睛也解不开了。聂清越内心一阵凄凉的嚎叫,想到大冬天夜晚要爬起来借着油灯解锁心中无力感油然而生。
  帐外灯没有熄,朦胧柔和的光线透进来看得不甚清明。
  她一脸痛苦地从床上起来,哆嗦着脚往冰凉的地点了两下也没找到睡前胡乱蹭掉的鞋子。光着脚丫艰难地挪啊挪,没挪一米已被桌边看书的颜述抱到腿上坐好。
  “怎么也不披件衣服?”颜述一手抱着她,一手扯过桌边隔着的衣袍盖到她脚上。方才的手中紧握的医书早被扔到了一旁。
  “很快会回去睡的。”聂清越自顾自地低头,与颈侧的衣带头发银链作斗争。
  颜述瞥见她胸前那片精致的锁,淡笑起来:“才半天就拿到了?”
  “那是,夫人我人见人爱。”嘴上抓紧时机得瑟着,手指却打起结来,细细的带子和头发绕在一起越缠越紧,聂清越沉着应对冷静分析,半饷一扯衣带下结论:“剪刀剪刀。”说罢就要爬出去寻剪子,腿还没沾到地面,又被颜神医给捞了回来。
  “夫人这般没有耐性怎么行?”
  颜述欺身贴近,一手抱着她,腾出来那只手却绕上她的发,顺着青丝往下抵在薄薄的锁片上灵活地轻轻牵扯。“莫急,断了发可惜。”絮絮低语耐心又认真,缠在她腰上的手却不安分地寸寸收紧。
  聂清越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不对,正要抬头说话,即被吻住了双唇。
  带着草药独有的芬芳甘苦的吻,丝丝入扣,追逐纠缠,唇瓣于齿间流连半晌,才在她颈侧一路轻柔落下。温热的指头灵巧地捻住兜衣缠紧的绳结,咬住细细的绳带一扯,衣带便从锁结中挣脱开来顺着锁骨无力地垂落。
  聂清越手无力地抵在他肩上,腰被环紧半寸也动不了。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她默默地想,却被他的温柔困住挣脱不开。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抚过她脸颊,顺着颈线和锁骨往下,摩挲在柔软细腻的皮肤上,指尖透出灼人的热度。她不知他最后在锁上按了什么,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锁片连着银链脱落下,解放出纠结的墨发,只留细细的红线系着那墨绿温润的玉留在她颈前。
  锁和玉分开了,她觉得胸前似积了一团火般烫,温润的玉坠子贴着肤带来唯一的清凉。身后厚实舒软的触感取代了冰冷的空气,似乎是被抱回了床上。
  炽热的呼吸萦绕,他轻咬她白玉般的小巧耳垂,手下作动把她早已凌乱不整的单衫解下。直觉身下的人轻微地发颤,低眸见她紧闭着眼侧开脸去,双颊绯红。
  忽然便心生怜惜起来,灯光顺着半掩的帐幔漏入,仿佛能看得清她纵然闭紧眼也止不住轻轻颤动的睫毛。
  他低声叹息,扯过棉被覆上她的身,在她身下轻抚撩拨的手掌收回去寻她紧抓着床被的手,顺进指缝十指缠绵相扣。
  “清越,你是我的妻。”声线带着动情的暗哑,一如既往温柔醇澈地在耳际落下。
  聂清越恍惚地睁开眼,只见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此时透澈无比,一点柔光灼灼动人。
  终是受了蛊惑,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他的颈拉下,蜻蜓点水般吻上。
  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微顿住,唇继而热切地紧贴辗转,攻城掠地越渐缠绵激烈。一下一下,温柔而强势,仿佛能连她微弱的喘息都一并吞咽,巨细无遗。
  他的掌心似有火焰,顺着她娇柔的曲线探下,时重时浅撩拨着她脑内那根快要断的弦。
  聂清越觉得自己像快要溺死在水里,十指紧紧地嵌入他的肩膀。到了最后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满眼满心都是只剩那双乌黑温柔的眸子,不停地在闪现。
  他扶上她的腰的动作很轻柔却不容拒绝,深深地望进她眼底,明明没有出声,聂清越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他在她耳边轻哄似的低喃:“夫人。”
  她长睫上尚带着湿润的雾气,轻轻眨动,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片刻间那声咬唇的嘤咛,连同随后带着痛呼的低吟都被他悉数吞噬进深入的吻里,几乎抵近喉间。
  只是鼻息间缠绕着的清苦药香仍是那么温润清淡,恬静得让人心安。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抛进了巨大的海浪,只懂随着他的节奏深深浅浅地沉浮,吞吐呼吸间每一刻都惊心动魄都掀起万丈波澜。
  ……直到不能自已从唇角溢出那声近似低泣的呜咽,直到他细密地吻她的眼角眉心,他的那只手仍旧与她十指相扣,仿佛坚定到地老天荒。

  不过是白首(完结)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
  “夫人,不要咬被子。”
  “……”被子被扯走了,聂清越皱眉。
  “袖子也不可以。”
  “……”得,刚披上的衣服又没了。
  “下唇最好也不要。”
  “……”聂清越气结,扑上去对着颜神医的下巴狠狠啃了一口。
  颜述轻笑,不退不让,却于她咬上来的那一瞬间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聂清越立刻就从从唇间溢出半声低吟,虚软地缩回去拿被子蒙住脸,顺带摸出枕头就砸过去:“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涂药啊,夫人以为?”他表情很淡定,半晌抽出那根带着馥郁药膏香气和湿意的长指,拎过一旁的布巾擦干净。见她仍躲在被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才笑着伸手把被子拉下,亲了亲她的额:“再睡会儿罢。”
  聂清越眯着眼等了会儿,直到听见他渐远的脚步和关门声才红着脸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被褥还留着凌乱的痕迹,小衣落了一地。
  她看了一圈才发现床头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套新衣,当即在床上穿好才下地。绕道屏风后想喝口茶却看见那个本该走出屋子的某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圆桌旁,手上拎了一杯漱口的清茶,眉眼带笑,眸光温柔。
  空气空气,都是空气。
  她视作透明地坐过去,漱口,洗脸,没找到梳妆镜只好用手扒了两下头发。方才在床上情景暧昧她一时没觉察出来,现在一弯腰一抬手都是浑身酸痛发麻。
  聂清越为此进行了严谨而深入的思考,难道是这两年运动太少?不对不对,要不是临近清晨的时候,她翻了个身被虎视眈眈的某人逮住这样那样,她才不会一醒来就好像散了一样。
  “在想什么?”颜述放下擦脸的帕子便看见他家夫人悲戚地抿着唇,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聂清越拼命摇头,啪地放下茶杯蹭起身,拐着腿推开门就走了出去。甘苦与共是一回事,那啥那啥又是另一回事,她现在只想捂脸钻洞。
  走出去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喜庆的红,剪纸喜联一溜地都贴在墙上门前。……她歪头想了半天,估摸着是除夕来了。
  颜府是镇上的小户人家,两老住着大小合适的院落也没有请下人,饭菜糕点都是一大早起来忙活的。
  聂清越拐啊拐,慢慢摸进厨房就看见公公婆婆挽起袖子在一片粉团水汽中劳碌着。
  小锅滚滚地煮着水,发出温厚悦耳的声音。颜夫人一边搓着手上的面粉,一边不忘絮絮叨叨地和颜老爷说着什么。颜老爷就立在一旁烧水添柴。颜夫人声音小,他便低下头侧耳静静地听,偶尔还摸摸胡子笑着应上一两句。
  聂清越立在门边看着看着不自觉就愣了,似乎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幕,不记得自己是在厨房里做包子别的什么,颜述就立在一旁替她烧水。那时候,她还开他玩笑,说君子远庖厨。
  心底逐渐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满,淡淡的,寻常的,有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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