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嘈杂的声音一下子被隔了开来,安静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顾谨之的声音,蔚梦瑶怔忡片刻,“你……你在说什么?”
他扬着一抹无奈的笑,“我想跟你吃一顿晚饭。”
话音刚落,蔚梦瑶眉头一皱,“就,你和我,两个人?就只有我们两个?”
“是,就只有我们两个。”
蔚梦瑶的脸色大变,“停车,我要下车。”
“梦瑶,”顾谨之急忙安抚她的情绪,“就只是吃个饭而已,没有其他的事,我……我想跟你独处,简简单单的,就只有我们两个,哪怕只是一顿饭的时间,我也心满意足。”
“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蔚梦瑶冷着脸,“我不想被我姐姐怀疑我跟你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还有,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还有你的选择,姐夫!”
她咬字清晰,又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我没忘!”
“那就好,前面红绿灯十字路口,放我下车!”
“你休想!”顾谨之咬牙切齿。
“如果你希望我跳车死在你面前的话,你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蔚梦瑶拔高了音调。
“蔚梦瑶!”他低吼一声,“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一定要用死来威胁我是吗?”
“逼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从你选择跟我分手,决定跟我姐姐蔚梦雪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俩,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了形如陌路。”
顾谨之把车开上了高速,油门也逐渐加大,耳边呼啸的,只剩下了风,同时他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我说不许下车,你就不能下车!”
蔚梦瑶气呼呼的往椅背一靠,红唇紧抿。
车子在饭店门口停下,她打开车门下了车,二话不说又重重的甩上,转身离开的动作,一气呵成。
顾谨之也不拖沓,把车子泊好之后跟着下了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你要去哪里?”
“回家。”
“你就讨厌到连跟我吃一顿饭都不肯?”
蔚梦瑶脚步一滞,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顾谨之,不是我讨厌你,而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能用寻常人家的小姨子与姐夫在一起吃顿饭那么简单,我们曾经……”
我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
这话,像是哽在喉里的鱼刺。
让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不能单独在一起,你明白吗?”
“梦雪不会知道!”
“我在乎的不是蔚梦雪!”蔚梦瑶冲他大吼,“她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
顾谨之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松开她的手,“好,你走,如果你想走路回去的话。”
蔚梦瑶看了眼脚下的红色漆皮高跟鞋,又回望着他的视线,眸光闪动。
她突然跺了跺脚,脚尖一转,往饭店里走去,步履生风,“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顾谨之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从来就只有这一个方法,能让她改变主意。
包间雅座,蔚梦瑶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色,却没有半点想动筷子的念头。
她拿起筷子,随意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又重新放下,一桌菜肴愣是连一筷子都没动过。
“怎么不吃?是厨师做的不合你胃口吗?”顾谨之抬头看着她,眼底是满满的爱意。
只是,她没看见。
“我记得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蔚梦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想拿话刺刺他,好让他知难而退,“人都是会变得,以前喜欢吃的,现在看着就反胃,就像某些人一样。”
顾谨之表现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既然不喜欢吃,那就撤,让厨师再做一桌你现在喜欢吃的。”
“不必麻烦,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也搁下了筷子,深邃的眼睛望着她的眼底,面无表情,蔚梦瑶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轻轻咬了咬唇,再次开口,“你……找我吃这顿饭,真的没什么事?”
顾谨之笑着,既不回答也没有点头或者是摇头,就这么轻轻浅浅的看着她,指尖在桌面轻轻点着。
她大概不会记得,今天是他们谈恋爱的第四个年头,只是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把蔚梦瑶载到这里,单纯的跟她吃一顿饭。
他忍住要说出口的话,轻轻点头,“没有。”
“神经病!”蔚梦瑶端起桌上的果汁,隐忍着想要往他身上泼的心情,咒骂了一声。
“你就当我是神经病好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时间。
在顾谨之的面前,她的某一根神经总是绷得很紧,像是火药的引线,一点就着,从来不会松懈。
被人这样狠狠的伤过,得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够让伤口完完全全的愈合?
顾谨之是她的劫,她认了,但是她不会让这个劫再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留不住的男人,留住了身,心也不是她的,她要一具空壳有什么用?
顾谨之将手肘抵在桌面上,支撑着头,“梦瑶,我知道,你现在的难过和痛苦……”
蔚梦瑶有些警戒的看着他。
他温吞的笑着,“你不用这么怕我,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不,应该说,我已经伤害了你。”
“顾谨……”
他抬手打断她要说的话。
“不管怎么样,梦瑶,你一定要坚持住,就算蔚梦雪母女再怎么苛待你,挑衅你,为难你,哪怕蔚父也和她们同一个鼻孔出气……”
蔚梦瑶越听越骇然。
第121章 是你永远都比不了的
她在蔚家的处境,从来没有跟谁提起过,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顾谨之,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还知道的一清二楚。
蔚梦雪母女,的确有在言辞中讥诮,讽刺,挖苦她,甚至趁蔚父不在的时候挤兑她,但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等到蔚父在家的时候,她们自然要摆出一副对蔚梦瑶呵护备至,情真意切的样子。
父亲年事已高,精力和心思都不如从前,她没必要因为这两个人,让好不容易宁静的家,支离破碎。
所以,这些委屈,这些苦楚,就让她一个人去承受只要父亲健在,她就满足了。
“顾谨之,”蔚梦瑶隐忍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话,你不会听不懂的。”
蔚梦瑶越往下听,心底的那股恐慌就距离她越来越近,感觉所有的情绪都要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像是在叫嚣,在愤吼,但是她又不得不将这些复杂的情绪悉数压制,只有一双杏眸暴露了她的无助。
顾谨之伸出手,遮挡在她的眼前,一时间,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只剩下了黑暗。
她正想挥去他的手,却听见隶属于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梦瑶。”
他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她这幅样子。
她的惶恐,她的不安,都忍不住想让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融进他的骨血。
但是他们两个,早就不是最初的那个样子了。
蔚梦瑶浑身打颤,但很快她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蔚梦瑶攥紧了手指,指尖嵌进肉里,但此刻,她却因为深深的厌恶而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疼痛。
他依旧淡然如斯的看着她。
仿佛她在嫉恶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我们两个,从分手那天开始,就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了,但是你,跟蔚梦雪在一起之后,对我忽冷忽热的,顾谨之,你到底要干什么?”
忽冷忽热。
这措辞,还真是准确无误。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情绪,但每一次都因为他的情不自禁,而靠她越来越近,就连董正楠都说,既然决定要开始计划了,又怎么能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而终止?所以,他听从了他的意见,不得不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只要不让她牵扯在其中,不要让她受到无谓的伤害,能让他远远的看着她,看她平安,快乐,幸福,足矣。
“你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她的情绪虽然没有刚才那般激动,但已经有冷却下来的迹象,“顾谨之,分手就分手,干脆一点,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拖拖拉拉的毛病,最好……”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到了肚子里,“最好,别让我瞧不起你。”
顾谨之定神看着她,神色一暗,慢慢缓和下来,“你别激动,梦瑶,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在蔚家,还好吗?”
“我在家过的好不好,你每次来接蔚梦雪出门,每次送她回家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吗?还是说,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蔚梦雪是你的未婚妻,她妈是你的准岳母,我爸是你的岳父,那我呢?说白了连前女友都不算,应该说是垫脚石吧?”
“你是……蔚梦瑶!”顾谨之咬字清晰,一字一顿的说着,“蔚,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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