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怕了他们不成。
“双扣会吗?”双扣是这边的烂大街玩法,跟斗地主一样,属于人人都会的。
“会。”他轻点秀气的下巴。
和徐清泓一眼就看出是男生的帅气不同,沈正初长的有些秀气的过份。
他梳着中分的发型,发质轻软,气质干净,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仿佛蒙着雾气的大眼睛,水润润的,鼻梁秀气,小嘴红润,下巴尖细,身形单薄。
若不是他喉结明显,神色矜傲,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双扣这种东西没有多少技巧。
四人落座,徐清泓主动地坐到李拾光对面,马萍知道他心思,笑嘻嘻地在沈正初对面坐下。
李拾光洗牌手法很是利落,牌页刷刷刷如魔术一般在她指间穿插。
前世赌神电影横行的时候,正值她和谢成堂在工地上打工,工地上工人多,他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打牌,她还特意去学了花样洗牌。
马萍看的有些呆,徐清泓和沈正初也有些意外。
沈正初忽然伸手摁在牌上:“我们不玩点彩头吗?”
见三人都将目光投在他脸上,沈正初脸上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从包里拿出一卷卫生纸来。
“就贴纸吧。”他不怀好意地说。
“行!”李拾光很干脆。
“就贴纸了!”马萍跃跃欲试。
“我没问题。” 徐清泓说。
四人开打。
双扣讲究的是和对家配合,李拾光和徐清泓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徐清泓出什么牌,李拾光立刻能意会到他家要什么牌,她打什么牌徐清泓也能立刻喂牌过来。
这中间还有记牌算牌。
李拾光是个中好手,几张牌一出,就能大致判断出马萍和沈正初家大致牌型,以及他们要什么牌。
于是每一局她和徐清泓都能将两人压制的死死的。
开局还没一会儿,沈正初和马萍脸上就贴了好几张纸条。
沈正初肺都快气炸了。
他的对家就是个蠢猪,每次他要什么牌她就不打什么牌,隔壁要什么牌,她就打什么牌,他出了三四五六七小连对,她居然用十JQKA把他给压死了。
沈正初差点没有吐出来一口血:“你压我干什么?”
“我正好有的压,为什么不压?”
马萍打的很开心,很爽,她很不满为什么她的对家每次都是最后一名。
她打牌只顾自己痛快,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完全不顾及她对家,也完全没有合作意识。
沈正初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在再一次输了后,沈正初终于忍无可忍地对马萍怒道:“你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吗?你会不会打牌?”
马萍也怒了,“你才不会打牌!你看看你,每次都最后一个。”
“我那是在配合你,配合你懂不懂?”沈正初都无语了。
“我不需要你配合,我牌都打完了,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沈正初:……
如果他知道后世一句网络用语,此时他的心情一定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李拾光打的顺风顺水,哈哈直乐,马萍和沈正初就不停斗嘴。
最后被贴了满脸纸条的沈正初将扑克牌一扔,满脸铁青的说了句:“不玩了。”
坐到床上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李拾光和徐清泓心情都相当不错,马萍也十分郁闷,撕下满脸的卫生纸朝李拾光抱怨道:“都是他不会打牌,还朝我生气。”
沈正初听了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李拾光看他脸都气红了,相当容易认真的一个少年啊。
他忍无可忍地回头说:“我真不知道你的大学是怎么考上的!”他想起什么,忽然问:“你哪个学校的?”
“师范大学,怎么了?”马萍双手叉腰,满脸不服气。
“有你这样误人子弟的老师,我真替你以后的学生悲哀。”
“你什么意思?”马萍怒了。
沈正初冷笑一声,不说话。
本就都是年轻人,被马萍这么一插科打诨,沈正初和他们的距离也没了。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车厢内依然吵吵闹闹,隔壁车厢连接处的两桌麻将还在啪啪打着,有些乘客已经睡了,有些乘客在吃着自己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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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美心挺个大肚子拎着行李坐在省城车站门口的石阶上,从华县到省城不到一个小时车程,她早上的车,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她在等谢成堂。
她和他说过八月二十号会来找他。
她依然在取保候审阶段,除了指定的县市,哪里都不能去,还要每隔一个星期就要去警局报到写检查,有事没事还要随传随到。
她这段时日表现好,没有再进去。
当初她哥哥进了局子,家人捞不出来,她爸妈不会看着家里两个孩子都被抓进去,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找关系,要不是突然发现她怀孕,现在还在关着呢,又怎么会争取到取保候审。
现在肚子都八九个月大了,很快就要生产,她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争取到的取保候审,也不敢打掉。
反正她现在就认定谢成堂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谢成堂被李拾光分手后,是有一天晚上喝醉酒,醒来两人光溜溜躺在床上,可他对那天晚上的事半点记忆都没有,别说没有,就是有,你想让他负责,他现在才十九岁呢,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自己已经成人的意识。
别说他十九岁,就是二十九岁,在他眼里,他也是个别人必须捧着他哄着他的宝宝,他永远是众人的中心,永远是小皇帝,叫他负责?
呵呵。
谢成堂一如既往的骑车路过这里,期翼地看向车站门口,希望从里面走出来他朝思暮想的人。
“成堂!”惊喜的女声响起。
他看到一个身形丰腴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拎着个蛇皮袋欢快地朝他跑来。
忽如其来的失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掉头就想走。
赵美心激动的两颊通红,娇俏地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谢成堂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语气略有些不耐:“你怎么来了?”
“我都快要生了,你是孩子的爸爸,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赵美心也不在意他的语气,跨上他的摩托车后座,紧紧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成堂,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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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的时候,李拾光拿着盆,将洗漱用品放在盆里,和马萍一起去洗脸池那里刷牙洗脸。
这年头晚上刷牙的人比较少,但洗脸擦澡的人非常多,女人还好,尤其是男人和小孩,几乎将洗脸池那里挡住,挤得满满当当。
车厢内没有空调和电扇,只有窗户开着吹进来的一点呼呼风声,很多乘客热的光着上半身,或者光着腿架在靠背上,小孩身上也脱得只剩一个肚兜,躺在他们的父母身上睡觉。
短途的乘客中途就下了,长途的乘客在火车上一待就是四五十个小时,身上汗流浃背,车厢内又各种味道混合,大人们就拿毛巾给孩子们擦澡,自己身上也擦擦。
两人见人实在太多,又回到车厢,想等人少一点再去。
等到八点半,两人看人已经很少,才又回到洗脸池处。
马萍在洗脸的时候,李拾光拿着牙刷站在后面刷牙,因厕所气味重的刺鼻,就往车厢内走了走。
乘客突然看到一个刷牙的小姑娘,表情都有些麻木地看着,很多人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只有两桌还在打扑克牌的年轻人声音不大的打牌。
火车上条件十分简陋,李拾光去洗手间换了内裤,又屏住呼吸擦洗了一番,用毛巾擦了擦汗津津的身体。
马萍进去擦洗的时候,她就在外面用掌心窝着一小团洗内裤。
周围也没人,就她们两个小姑娘在,偶尔遇到有要上洗手间的,也会等两个小姑娘出来再过来。
等两人洗好回到车厢,李拾光就囧了,内裤挂哪儿?车厢内两个男生呢,总不能这样挂着。
大夏天的要是捂在袋子里,会长毛吧?
如果只有一个晚上,不换也就不换了,到了京城换也行,可光是火车就要待四十八个小时,两天两夜,又是炎热的夏天,让她不换衣服,真的忍受不了。
她从徐清泓铺位下面拖出箱子,从里面拿了两根衣架出来,问马萍他们要不要。
马萍接过衣架,满脸惊诧:“你连衣架都带?”
“路上要用。”她脸微红。
她总共带了五只衣架,自己用了两根,马萍他们一人一根。
内裤不晾不行,她只好将内裤晾在里面,毛巾罩在内裤的外面,这样晾晒就只能看到毛巾,除非是对着毛巾缝里细看,不然是看不到里面东西的,而且夏天热得快,并不会因为内裤罩在里面就干不了。
现在天黑了,车厢内灯光昏暗,挂在窗口吹一个晚上应该能干,明天早上早点起床给收起来。
此时李拾光十分想念后世的飞机。
沪市倒是有飞机了,可惜从华县到沪市要四个小时,到机场估计得五个小时。
机票价格贵,这年代一般人都不会选择飞机,她要和马萍、徐清泓一起,肯定要选择和他们一样的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