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楝把自己的分析大方地说给楚西听,末了又说:“人脉是资源,运气是能力,楚总在这两样上都胜我一筹,我真羡慕你有王佐弋这样为你奔走出力的朋友!”
楚西痛苦地揪着头发,“是啊,她为我做了很多,我是怎么对待她这个朋友的,因为感情问题我埋怨她对我有所隐瞒,重逢后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都在讲我自己的事,她工作生活中有什么烦恼我从未过问过,我算哪门子的朋友!”
舒楝蹙眉,楚西难道一点都没察觉王佐弋对他的特殊情愫?还是她想岔了,王佐弋自始至终只当楚西是朋友?
楚西走后,高旻踱步进来,神色淡淡的,眼中的嘲讽却不加掩饰,“我当谁呢,头顶闪着一圈圣光,他一拿到5000万美金的人,用得着你这个拉不到钱的倒霉人士安慰开解吗?还特地钻进我的贵宾室背着人说?”
嘴巴这么毒你家里人知道吗?
“高总,你什么意思呀,把我说的偷偷摸摸干坏事似的,我和楚总很光明正大地在谈话好不好?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了,利于开展工作,不正是你高总所乐见的吗?”
“唉唷,‘我们’都用上了,大姐你也太自来熟了吧?”
“高总,你可别擅自给我加戏,脑补的我可不认。当然了我舒某与人为善,哪像你会心一击给人伤口上撒盐,Zoey Wong又没指望楚西承她的情,你何必多此一举?”
高旻冷笑,“凭什么做好事不留名?Zoey在乎的人不多,楚西算一个,告诉他,他感激也好,怀念也罢,至少他会把Zoey放在心里不再遗忘”
“Zoey Wong对楚西的感情是不求回报的”
“不求回报,你确定?”
不,舒楝无法确定Zoey Wong 是否对楚西也曾有过期待,她的爱宁静而被动,像藏在地表之下的暗河,谁能说得清是汹涌澎湃还是平静无波。
“Zoey Wong 深爱楚西?”
高旻点头,“她为了楚西的事拖着病体飞行11个小时来见我……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我还真不知道爱什么样了”
深爱的男人心中另有所爱,Zoey Wong站在朋友的位置从不越线,想想就不简单,要多自持多压抑才能若无其事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
舒楝和楚西混熟后,连同他的朋友也认识了个七七八八,胖子憨厚、猴子精明、林栋雅痞。
林栋在本埠投资了一家名叫Milonga Ashes的红酒会所,爱酒人士舒楝经邀请偶尔也会去坐坐。
楚西电话联系舒楝,说林栋那儿来了一批好酒,邀请朋友们去品鉴,问她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林栋收藏的葡萄酒可不仅仅只是好酒,肯定是那种贵到咂舌的名酒。
香樟树后的铁艺大门隔绝了都市的喧哗,门内即是偏安于街角僻静处的Milonga Ashes。林栋站在酒神像前迎接他们,一照面就说:“走,给你们看看我在宝龙拍下的葡萄酒,45年的木桐,6瓶!还有12瓶82年的拉菲!”
Milonga Ashes是幢法式小洋房,旧上海时局动荡,原主人出于安全的考虑,秘密修建了躲避炮火的防空洞,如今被林栋改造成了地下酒窖。人一进去,阴凉扑面,黑暗中袭来浓郁的酒香。林栋按下开关,墙壁上的冷光源灯亮了,环形的实木酒架上陈列着珍藏佳酿。
林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红酒,不无遗憾地说:“可惜61年的拉图还没到手”
酒喝到醺醺然时,林栋从兜里摸出一条项链递给楚西。
楚西拿在手中左右翻看,手指不知按了哪里,吊坠啪的打开,里面是一帧小照。
舒楝凑近看,照片上是穿着校服的少女和白衣黑裤的青年,无忧的年纪笑得很开怀。
“这是?”
“老王的遗物,死的时候攥在手里,跟她同行的法国人给了我,请我转交给照片上的男人,你前阵子才结婚,我就没提这事,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老王对你……”
林栋说不下去了,楚西手抖的厉害,“我得上去抽根烟”,他转身离开,脚步踉跄。
楚西靠着栏杆吞云吐雾,手掌握紧项链,他把烟头抛下露台,未燃尽的灰烬在黑暗中像寂寞的眼睛,夜空下他的心脏剧烈搏动,像要挣脱什么,那个对他说哥哥等等我的小姑娘她去哪儿了?
回不去的青春,还有曾经年少的我们到底能去哪里,有种人我们可以忘记却不能失去。舒楝知道楚西很难过,记忆中的一切都安好,只是那个人已不在场。
某一天,舒楝无意中抬头,看到朦胧的月亮挂在天上,在太阳旁边,那抹淡淡的下弦月让她想起了Zoey Wong隐秘无言的爱。
楚西,看到了吗,苍白的月影会令你想起她吗,那个叫王佐弋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支线故事完毕,正文中楚西和舒楝怎么有交集的会一语带过,不再赘述。
第34章 你爱谈天我爱笑
口头达成了合作意向, 趁着气氛尚好,高旻邀请舒楝同游普陀山,横竖他俩闲来无事, 既不烧香又不拜佛,不如临时组队, 纯粹观光,走哪儿看哪儿。
舒楝无异议, 不能白瞎买票的钱, 两人相当没节操地开蹭旅游团,恰好在普济寺大门外碰到一个特别有激情的导游,野史传说随口就来。
普济寺的大门共有八扇,高大气派,就是紧闭不开,游客只能从侧门出入, 导游举着喇叭说:“普济寺的大门为什么常年关闭呢, 这里边有个故事, 据说乾隆帝微服私访,来到普济寺, 天色已晚, 寺内大门关了, 乾隆敲门借宿,小和尚出来开了侧门,叫他从侧门进来。乾隆心想我是谁呀,九五之尊, 天下之主,竟然让我走侧门,岂有此理!于是对小和尚说我是京城的官老爷,快去禀报主持,让他速速开正门迎接”
舒楝压低声音说:“我怎么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呢,好像在哪个旅游景点听过”
“掐头去尾,换个地方照样能用,中国的民间传说批量生产,同一个故事原型能有好几个版本”
两人凑近交头接耳,外人看来有几许甜蜜,一个女人不满地瞪了自己老公一眼,“你看人家出来玩有说有笑的,对老婆多好,哪像你,多问几句就不耐烦”
“好好的,别作妖!你那是问几句吗,你整个一虹猫蓝兔三千问,我又不是百度百科,我哪儿知道啊!”
夫妻俩说话音量高,舒楝听了十成十,心想这两口子眼神不太好啊,姓高的什么时候成她老公了,赶紧买眼药水点点吧。
舒楝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高旻佯装不知,嘴角却翘了起来,丝毫没有不愉快的感觉,看着一向铁嘴钢牙的人吃瘪还是很有意思的。
导游为了活跃气氛,撺掇游客们头脑风暴,猜故事的情节走向,猜对的奖励纪念雨伞一把。
看在奖品的份上,人们开了尊口,有的说:“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最后肯定亮了身份,老和尚屁颠屁颠地来请!”
有人不赞同,“我觉得不会,毕竟是佛门净地,多少会端着点,向权贵低头,佛祖岂不是很没面子?”
两种说法各有支持者,我说你的不对,你说我的没道理,场面十分热闹。
导游看悬念炒得差不多了,接着讲:“小和尚回禀给主持,主持说,京城的大官又如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开!小和尚原封不动地把主持的话捎给乾隆,乾隆一听气了个倒仰,可人在屋檐下,又白龙鱼服,为了安全起见,不便表明身份,只好屈尊从侧门进入。乾隆回京后,一想这事就来气,干脆下了道圣旨,敕令普济寺大门永不许开”
猜对的人高兴地拿到了雨伞,没猜对的追问传说是不是真的,导游卖够了关子解密,“正门有时还是会开的,譬如,国家政要来了,新主持就任,或是有重大佛事活动时可打开”
“寺庙三门,左中右,分别象征,智慧、方便、慈悲,平时只开两侧小门,佛祖菩萨圣诞或者办法会才会大开方便之门,寓意佛祖方便众生,所以不开正门的规矩不独普济寺一家才有吧?”
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廓,高旻摸了摸耳朵说:“你的知识储备可以啊”,一心二用地想,薄荷味的漱口水闻着挺清爽。
“那是,各种常识我背的可溜了!”
“你背常识干吗?”
“我——”,说嗨了,连黑历史都顺嘴吐噜出来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顶多在Loser纪录上再添一笔,舒楝无所谓道:“我考过公务员,常识部分可是得分点”
看来乔航的调查有盲点……高旻饶有兴趣地问:“想不到你还有志于仕途,考的哪个单位?”
“呵……那倒不是,我一开始干记者的,从报社灰头土脸辞职后,就想找个比新闻媒体说话更管用的地方奉献青春,脑子一热报了中央办公厅,笔试第二名进入面试,可惜没有逆袭成功,被一个北大的哥们给KO了,总之混入权力机构的图谋没有得逞”
“就招一个?”
“两个,录取的另一位综合条件比我强点”
“陪太子读书了?”
“非要找理由的话,我倾向认为那个是萝卜坑”
“真遗憾面试官错失了一位人才”
“对呀,有理想有抱负胸怀远大,就是时运不济,老走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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