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羞红着脸道:“我就是学不来汉人的那些弯弯绕绕。而我们满人不论男女个个豪爽,有啥说啥,性子直点没什么不好。”
捕捉到雁姬眼里的一抹幽深,初云嘴角一勾呢喃道:“也对,你夫君掌握着皇帝的直属军队,性子直点才能模糊别人的注意。”
“你……”雁姬惊讶地张大嘴,这个女孩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呵呵。”初云留下两声轻轻的笑声骑马向刘麟那边过去。
午饭就在郊外解决的,努达海打了两只兔子和野鸡当午饭,初云吃得满嘴生香,可怜的刘麟坐的远远的一个人生闷气。
“刘琳是肚子不饿还是不喜欢吃这烤兔,或者嫌气我的手艺?”雁姬莫名地看着骑着马跑远的刘麟,好心给她送烤好的兔腿吃,她跑那么快干嘛?
“刘麟茹素。”看着跑远的小人影,初云无所谓地笑了笑,“别担心她,她自己会去林子里找吃的。”
“那么小的孩子……”雁姬有点担心刘麟会在森林里走失,但看初云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又想到刘麟那神奇的让动物臣服的本领便没再说什么。
果然,约半小时后,刘麟骑着马回来,手上正拿着一颗红色的果子啃着。
吃过午饭,初云和刘麟躺在草地上看努达海和雁姬教骥远、珞琳骑马。
等着那一家人骑了约一个时辰的马,初云和雁姬一家分别,初云和刘麟告辞回家,而努达海和雁姬则带着两个孩子去森林打猎。
初云和刘麟离开时,骥远和珞琳很热心地邀请两人有空去将军府找他们玩,雁姬笑着柔声道回去后就会去正式拜访她们,而努达海则一直满眼探究地看着初云。
初云和刘麟一路慢慢走着回顺亲王府。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今天真的玩的很开心。
刚踏进顺亲王府的大门,浓烈的血腥味让初云和刘麟齐齐变了脸色,初云一把抱起全身软绵绵的刘麟退出了王府大门。
“今天膳房是在弄烤全猪烤全羊?弄的满府都是血腥味。”初云抱着刘麟一直走到闻不到血腥味的地方才站定,低头关心问着闭眸靠在自己怀里的刘麟,“刘麟,还好吗?”
好一会儿刘麟才恢复元气,苍白着脸道:“主上,罗阳他们恐怕是出事了。我们住进顺亲王府的第一天,罗阳就交代过全王府要戒血腥,连每顿的荤食都要在外面处理的没有血腥味才能送进王府。罗阳和尤图他们都知道我见血就晕的毛病,他们不会弄出这么大的血腥味。”
初云眯着眼望着顺亲王府的方向不说话。
“主上,您进去看看吧,我没事了。”
初云皱了下眉头转身往外城走去,“不能去,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中。”
“可是……”罗阳他们好歹跟了主上几十年,如果他们有个好歹,主上肯定又会难过好久。
初云低头,笑着用头顶蹭了蹭刘麟的脸颊,“刘麟,你记住,在这个世界再没有人比你我的命更重要。”
是的,在初云心里,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人比她和刘麟的命还要重要。
012
初云带着刘麟住到了外城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是罗阳名下的产业,之所以住到这儿是为了让罗阳能够随时知道她和刘麟的消息。
凭着一块凤翔九天的纯银腰牌,初云和刘麟住进了客栈内唯一一栋单独小院。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初云眼里闪过一丝莫名,侧首看到刘麟脸色怅然,不禁出口问道:“刘麟,身体仍不舒服吗?”
刘麟微微摇头,白皙的脖子纤长而优美,“主上,你说罗阳他们会不会恨我们?”
“不会。”为王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罗阳、尤图几人的忠诚,初云从来没怀疑过,“刘麟,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几个都有着各自的保命本事。”只是他们的妻儿就不一定了……
“其实我们刚才就算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刘麟突然自我解嘲般笑了一下,“我会被血腥味熏得连路都走不了,主上您也只有半吊子功夫,我们两人进去了只会成为罗阳的累赘。”
这时,初云也忍不住轻笑,“刘麟,你确定你这不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主上您认为呢?”
初云但笑不语,和刘麟相视一眼后,两人眼里都流露出涩然的笑意。是的,她们不怕死,甚至不会死,但是某些东西已经深深刻进骨子里,哪怕已过了两百来年普通人的生活仍然忘不了——王和麒麟任何时候都必须为自己的国家、臣民保重自己的身体,任何时候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内城里风声鹤唳,内城外熙熙攘攘,在客栈内住了约五天后,皇父摄政王多尔衮薨逝顺治帝亲政的消息传遍北京城。
那个昭圣太后让罗阳力保顺治的皇位,这下她该如愿以偿了吧。
“主子,我来接您了。”正想着是不是要领着刘麟自个回顺亲王府,小院的门被打开,罗阳身着一身墨蓝色的长袍马褂走了进来。
“事情完结了?”见罗阳点头,初云眼珠一转又问道:“损失多少?”
“顺亲王府只损失了几个奴仆。”罗阳回答的笑意盈盈,“尤图、穆登布的小女儿受了点小伤,其余人等都安然无恙。”
“嗯,做的不错。”虽然几十年来,罗阳在床上扮演着初云丈夫的角色,但初云对他一直都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哪怕罗阳现在已是位高身贵的亲王。还是那句话,某些东西已深刻入骨子里,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也改不掉的,或者说初云打从心眼里不愿意改。
到了这个时候,初云向自己承认她想回常世,她的归属就在柳北国的芬华宫。
回到顺亲王府,罗阳给了初云一块方形的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的令牌,“我用这次的功劳换了这个。有了这块令牌,以后我走了,你和刘麟面对任何姓爱新觉罗的人都毋须下跪。只要皇帝还姓爱新觉罗,那么这块令牌就永远有效。”
看了神色异常认真的罗阳一眼,初云轻叹口气道:“领养个孩子继承你的血脉吧。先别忙着拒绝,我和刘麟的身份都不适宜长期出面管理生意,你认养个孩子一可以帮我管理生意,二来也可以消除你那侄女的戒心。”
初云这么一说,罗阳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马上点头道:“嗯,我会让布木布泰过继一个宗室的孩子给我。主子您放心,这个孩子我会教育好的,绝对不会让他以及他的后代子孙对您的财产产生一丝占有之心。”
“那些东西你不用特意教,”初云对着罗阳不在意地轻摇手,“我倒期望有人产生不臣之心。平静太久感觉脑子都有点生锈了,如果你的后代有本事从我手里夺走那些东西,呵呵,我会好好和他玩上一场的。”
人心有多贪婪,这些年足够罗阳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开始默默为挂着他名的养子的后代默哀,而不是向初云保证他的后代绝对不会贪初云的势力和钱财。
罗阳的动作很快,头天初云才说可以认养个孩子,第二天中午就领了个长得面目清秀但眼露自卑的七八岁小男孩回来。
初云看了男孩半晌,才抚额道:“我以为你会认养个十多二十来岁的孩子。”
“年龄小点的孩子接受力强些。”十多二十来岁的孩子思想已成熟,养不家。
“宗室的庶子?”这孩子面黄肌瘦的可不像是享受过嫡子的尊贵待遇,这大清宗室的嫡子哪一个不是把款摆的十足?
“这下您可猜错了。这孩子叫他塔海,是安郡王岳乐的嫡子,只是这孩子一出生就被预言活不过十岁,所以一出生就不被她阿玛额娘所喜。”罗阳说完摸了摸他塔海的脑袋。(大家切勿对照历史哈,历史上这个他塔海十岁就翘辫子了。)
“既然认养了就好好带着吧。”初云对这个小孩儿没多大感想,只是觉得他的父母太过于迷信。不仅是他的父母吧,这满族人好像都比较迷信,信的是那个什么萨满大神。嗯,这个大神还是第一次听说。
之后,罗阳热心于教导他塔海,初云和刘麟又缩在顺亲王府当米虫,偶尔到雁姬家窜窜门,在那个略显刻薄的老夫人面前说说尤图一家如今生活的多么幸福,然后再在一边看着老夫人铁青的脸色偷乐。
初云和刘麟这边在顺亲王府过得那叫一个祥和快乐,罗阳却忙得脚不沾地,要忙着把手里的生意交给他塔海管理,还要充当和事佬调解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矛盾。
太后和皇帝有什么矛盾呢?
太后性格强硬,顺治帝作为她的儿子把她的个性更加发扬光大,所以哪怕是小小一件事也能引得他们母子闹矛盾。初云和刘麟把罗阳每天去慈宁宫觐见后回来的诉苦当笑话听,在心里却深深的引以为戒——权势面前,常世的神王和昆仑的人间帝王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会为了权力舍弃所有。
一如当初枫瑾会为了权势舍弃夫妻之情,一如当那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为了权势正在消磨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