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跟个姑娘一样拎着袋子一家家的试,一家家的逛?”
“怎么就跟个姑娘一样,那么多男装店,顾客都是谁?一般男的不还是得逛街。”
“我是一般的男的?”
“不是,你是牛破天的侍郎大人~~~”
“你?”
“您!”
“头一回进店子就陪你,头一份儿的,高兴不?”
贾心贝歪着头想了想,说:“最近头一份儿的事太多了,没什么新鲜劲儿了。”
成辉一边嫌弃一边笑,他眼睛的余光扫过候在不远处的店长,看到对方平静的脸色下极力掩饰的惊讶。他忍不住捏捏自己因为笑鼓起的苹果肌,觉得真是烦,病得越来越重了。
其实吧,成辉真的就是来打发时间的,他当然知道这里的东西贾心贝买回去也没什么机会穿戴,而且他最近看贾心贝总是一身简单的也看习惯了,似乎也不觉得土了。
但是……
没准以后有机会穿?先买着免得临时着急?
这个想法在成辉的心里一闪而过的时候,成辉忽然非常想给华朝渊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想他这样情商特别高,做什么事都沉得下心来的人热乎劲得多久能过去。
贾心贝从来没在这样的地方买过东西,从头到尾都有点蒙,她觉得她好像就量了个尺码,然后试了几身衣服,几个首饰,拎了几个包,然后人就递过来一个单子,成辉准备签单的时候,那边店长有些迟疑的拿着一个包出来的。
包只有巴掌大,是那种正式的场合里女子放在广袖里的小荷包。
那位店长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小荷包,递到成辉的跟前说:“这是我们Shine的新作,前天刚送到店里来,说是等待有缘人。”
夏凡如今也算是世界顶级的设计师了,每年Shine的两场秀都是时尚界的风向标,但国内上流层面上的人都知道,夏凡最赞的是他的一手绣工。不过早年他的绣作市面上也不算难找。但众所周知的,绣活有多费工夫,如今夏凡的作品已经基本千金难求。
成辉有点不太相信夏凡亲手做的东西会在店子里卖,把那个包拿在手上看了看,问:“多少钱能做它的有缘人?”
“一百二十五万。”那个店长陪着笑说。
【一!百!二!十!五!万!】
然而,就在贾心贝觉得夏凡已经疯了的时候,成辉把他手上原本准备签的几张单子翻了翻,翻到贾心贝之前填的那张会员资料,看了看,说:“巧了,我说这数字怎么眼熟,真有缘,你正好一月二十五的生日。”
【一!点!都!不!巧!】
“要不……还是别买了吧。”
成辉压根就没搭理贾心贝,直接让人开了单子,因为只是一个小荷包,也没让人跟其他东西一起送货,离开的时候就直接拎上了。出门进到车里,成辉直接拆了包装塞贾心贝手里了,说:“装钢镚挺好的。”
贾心贝看着巴掌大的包,看着上面绣的那朵比钢镚大不了的海棠,觉得特别对不起成辉。
“我如果是一月一号生日就好了。”
“嘿!你傻吧?你如果一月一号生,它能卖十一万吗?”
【这!个!真!的!能!】
贾心贝一脸的纠结,成辉想了想,觉得可能最近是送的东西太多了,过了。
“是有点贵了,当是你下个生日的礼物好了。”
成辉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贾心贝的脸色,贾心贝看着他笑了笑,说:“好啊,谢谢。”
-
两人从澜出来后,去了一家日料店,一家很小的店子,在一条古老的深巷里,一扇小小的门,店子里只有一间和室,两张桌子和一条吧台。两人去的有点早,店里还没有客人,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将两人请进了和室。
这家店主要是卖寿司,也有清酒,贾心贝晚上还有一节课,没喝,成辉就是冲着清酒来的这家店,自然是要喝的。成辉说日式清酒是不能自己给自己倒酒,都是相互倒酒,所以贾心贝就像个丫鬟一样不停的给成辉添酒。
其实贾心贝对寿司也没什么兴趣,她不太喜欢冷食,但这家的寿司确实贵得有道理,贾心贝吃了几个也觉得还行,但也没多吃。倒是成辉一个接着一个,吃得很陶醉。
吃到一半的时候,成辉接了个电话。
贾心贝估摸着成辉每次见她的时候都会把电话转给他助理,因为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成辉的电话都不多,但这一次的电话,成辉接了,而且皱着眉头讲了不少时候。挂掉了电话,成辉的眉头也没舒展开。贾心贝也不说话,就在边上陪坐着。
五分钟后,成辉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林市长吧,给你报个信,雅丽集团的米籍大股东瑞德跑了。”
雅丽集团是国内一家合资公司,主营的洗护系列产品占据了国内大部分市场,贾心贝就算不太懂金融方面的事,也知道大股东跑路是大事,而且最近半年股市一直呈持续牛市,这本来就不正常,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很可能会导致股市全面崩盘。
挂了电话,成辉问贾心贝:“你没玩股票吧。”
“我又没钱!而且看都看不懂。”贾心贝说。
成辉笑了笑,又沉默着不知道想了会儿什么,说:“我刚才给林建新打电话,你说这么大个事,我给他透气,他会感激我吗?”
“那必须能啊,陈青杨就靠这个吃饭的,你这帮他大忙了。”贾心贝说:“你们最多算是有竞争的同事关系,又没仇!”
没有人知道贾心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紧张,她始终觉得林建新没有死硬的不准她跟成辉接触,应该说明两人没仇,但是林建新似乎一刻都不能等的想让她放弃成辉,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知道她从林建新的口里不可能套出来话,所以她只能对成辉旁敲侧击。
然后,她听见成辉说:“还真有仇。”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贾心贝拿起一块寿司掩饰了一下,装作并不太在意的样子,说:“怎么会有仇呢?”
“准确点说是他跟我有仇,我跟他没仇。”成辉说:“我十几岁,爷爷刚给我分派点事练手的时候,下面一个人把林建新身边一个有些亲近关系的人给逼死了。”
“他身边的人?什么人?”
“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不是太亲,所以他也没太不依不饶,但也算是他的人,当时他很生气。”
“他怎么的你了?”
“他那时候就是一学生,他能怎么的我?如果不是闻燕站他后面,我都不搭理他,但我知道这个仇他一定记着了。”
贾心贝听了成辉的话,脑子飞快的转,也想不出成辉说的是谁,她当年虽然一直跟林建新的师徒关系不算亲,但众所周知的她是林建新徒弟,别的不说,如果林建新身边有什么人死了,她是一定要去磕头的,可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事,但这种事成辉总不能是瞎说的吧。
想了一想,贾心贝觉得成辉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她觉得如果有人命官司在里面,林建新才不会管她哭不哭,打晕了也不会让她接触成辉。
“我听说林建新脾气也不太好,他如果没怎么的你,应该就是没多大事吧,应该是不太亲近的人。”贾心贝说。
成辉挑挑眉,斜眼看贾心贝:“也?!!!”
“没有也!口误!就他一个脾气不好,没人脾气比他坏了。”贾心贝坚定的说。
成辉也没有抓着贾心贝的话不放,喝了一口清酒,说:“他没怎么的我,一来确实是因为他当时没这个本事,二来是那人死之前留了遗言,希望他不要闹大。”
“还有这样的人?”贾心贝努力的回想她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圣人,但是好像没有。
“是啊,竟然有这样的人!当时那人是自杀的,你说这人都万念俱灰自杀了,他还留遗言说不让人给他报仇,这是菩萨转世吗?”成辉说:“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是在用生命挤兑我你知道吗?我特么因为这事被我爷爷抽得一天没下床。”
贾心贝对成辉也是无语了。
“人这不叫用生命挤兑你,这叫用生命渡你,知道吗?”
“渡?”
“渡。简单点说呢,你经过这个事,后面用人的时候怎么也得谨慎一些吧,这是他的功德,他用生命换的功德,你位高权重,你多了一念的善意,他功德无量。”
“嘿!你不是说你不怎么信佛吗?”
“我是不怎么信,我家里有人信,我小时候经常去寺庙听和尚讲课,只不过总听睡着。”
“所以,这个人信佛?”
“不一定啊,我也不认识他,我随口说的。”
“你!……”
成辉看着贾心贝,半天没说出话来。要说成辉一直觉得贾心贝心挺善的,他觉得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一个人活着,也不算多么的富裕,却过的还不错,没见什么怨气,甚至有那么点安贫乐道的意思,必然挺心善的,所以,他以为贾心贝听了这事大概会指责他,或者会安慰他。
然而,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成辉觉得这个压在他心底十几年的结好像解掉了,成辉觉得那个死掉的人没有渡成他,贾心贝渡了他,笑呵呵的,随口说着,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