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完拜了三下,抬头一看女孩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成辉赶紧的叫住了。
“那个你等等……我嫂子让我在这儿求个平安符,怎么弄?你知道吗?”
“这个庙以前确实有平安符,但都是找那个和尚要的,十块钱一张……”
“那现在和尚不在了,我这怎么办?”
怎么办?女孩想了想,然后绕到观音像的后面,左翻翻右翻翻,从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翻出一摞描了红字的黄纸,抽出一张,拍拍上面的灰,递给成辉。
成辉接过这张似乎吹个风就会破掉的劣质纸,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孩:“平安符就这个?”
“就是这个。”女孩肯定的点点头,说:“回头你折一折,到外面买个可以塞东西的香囊之类的放进去,带着,我高考的时候就带着这个。”
“你高考的时候,那和尚就是从一破塑料袋里拿了这么一张纸给你说是平安符?”
“那倒不是,那个师父当时是从他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的,说是念了金刚经的。”
“那我这个没念金刚经,怎么办?”
怎么办?女孩看着成辉,一本正经的说:“你回去买本金刚经,自己念一遍。”
Serious?!!!
成辉被逗乐了,他看着一本正经的香菇,几秒后确定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不就是求个心安,那么较真干嘛。
成辉笑着把那张平安符折了几折,放钱包里,然后拿出一摞钱塞进那个破旧的功德箱里。成辉也知道把钱塞进这么个没人管的观音庙有点没必要,但求人办事不给香火钱总不好吧。
然后等成辉给完香火钱,抬头,发现从头带尾淡定无比的女孩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神经病。
☆、第 2 章
下山容易,两人很快就到了山脚,成辉骑着自行车载着人原路返回到成辉的车边上。把自行车还给人的时候,成辉再次道谢。
“不用谢,顺路而已。”女孩小声应了一声,踩上自行车准备原路返回。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成辉站在路边上,看着人踩着自行车渐行渐远,橙红色的晚霞落在女孩的身上。他注意到女孩脚上的鞋,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平价品牌,但这个牌子是这个小山村绝对没有的。
鬼使神差的,成辉喊了一声:“你是回H市里吗?我带你?”
这句话说出去的一瞬间,成辉自己都震惊了。就像是成辉从来没用自行车带过人一样,成辉也几乎从来没开车带过人。成辉极少自己开车,除非是特别私密的事情,而他鲜少会分享自己的私密时间。
大概是因为,反正已经用自行车带过了,也不在乎再多带一程?
而听到成辉的话,女孩停了下来,然后说:“我是要回市里,但我要先把自行车还回县里的亲戚家,如果你开车送我的话要绕一下我亲戚家,大概要耽误你二十分钟。”
“我不赶时间,先送你去亲戚家还车,然后回市区。”成辉打开后备箱,把女孩那辆破自行车给放进去。
女孩的亲戚家并不远,开车大概七八分钟就到了。然后就和成辉想的一样,女孩把自行车还给人了以后,也不知道跟女孩是什么关系的老太太拉着拖着就是不让人走。
这也算是农村的风俗之一,人到家里怎么也得吃点喝点再走,就算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农村的饭点儿了,灶里的火都熄了,也得意思性的留一下客,成辉是城市里长大的,但这点基本的风俗还是知道的。他估摸着这家人跟女孩应该是远亲,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客气,女孩也不至于这个点了还一定要赶回几十公里外的市区去。
成辉不着急,打开车窗,成辉点了一支烟。
一支烟刚刚抽完,女孩终于钻回了车里,在女孩把车门关好的瞬间,成辉松刹车,轰油门快速逃离。十几秒后,女孩把一直冲着车窗外招手再见的脸扭回来,揉揉胳膊,顺便系上安全带。
看了看时间,成辉扭头对女孩说:“从出发到这会儿正好二十分钟,你算得挺准的。”正好看见女孩无奈的长呼一口气。
女孩呼气的时候脸鼓鼓的,脸色也因为刚才跟人的拉扯而有些发红,或许是之前女孩一直没什么表情,对比一下,成辉莫名的觉得这会儿的女孩有些可爱。
“你心挺大的。”成辉说。
“恩?”女孩有些没听懂成辉的话。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跟着我荒郊野岭的到处跑,还上我的车,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我又不值钱。”
“你这话说的,你好歹是个年轻姑娘吗?”
“你看起来不缺卖我的那点钱吧。”
“怎么不缺?!我好缺钱的!我跟你说,你别看我车贵,这是借别人的你知道吗?”
成辉振振有词,说得就跟真的一样,说完半天没听到人应声,扭头一看,女孩正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农庄麦田,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怎么能这样呢?这年头村姑都这样高冷范儿吗?笑一声也好啊。
太!没!礼!貌!了!
“姑娘,我说你这样不太好。”
“嗯?”
“你说我免费带你一程,给你节约几十块的车费,你不能说句谢谢就完了,怎么也得把这几十块唠还给我吧。”
【你妹的只是搭个顺风车还得陪聊!】
听了成辉的话,女孩终于把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看着成辉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知道吗?最近就刚才我那亲戚家高兴坏了。”
“为什么啊?”成辉问。
“大概十年前吧,我那亲戚帮乡里修了一条路,当时谈好的三十万工程款,前期给了十万,后面二十万一直没给,怎么要都要不回来,结果一个星期前,乡里面主动把这笔钱给他了。”
“我去!这么好的事,这得喝两斤白的才行。”
“是啊,本来都十年了,这笔死账我亲戚都不指望了,结果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掉口袋里了。听说就因为吏部新上任了一个侍郎下令要严查地方贪|腐,他联合了户部,从账目入手,抓了一大批人,把我们乡里边衙门里那群满脑肥肠的给吓坏了,为了头顶的乌纱帽,大笔的还不上的先不谈,我亲戚这种小账基本全吐出来了。”
“不得了啊。”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着急还钱吗?因为那个侍郎开了一个绿色通道,像我亲戚这种手上有衙门欠条的,可以直接面见他要钱,之前隔壁市里有个苦主就这么干了,结果不到七十二小时县老爷被抄家,一个星期后,苦主的钱就到口袋里了。你说那个侍郎怎么就这么能呢?!”
瞧这话说的,成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作为首辅的孙子,他在兵部默默无闻呆了十多年,刚调入吏部半年,虽然从小各种奉承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但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不认识他的普通平民面对面的夸他。
这女孩该不会是认识他故意这么说的吧?不可能啊,他又不是华朝渊那个骚包,有事没事顶着皇太孙的名头就在各种媒体上刷存在感,半年前他才刚刚从兵部调出来,和平时期,兵部低调得很,等闲不刷新闻的,他基本没在人前露过脸,进吏部后,虽然也上过新闻,但次数并不算多,二十多岁的女孩,谁没事不刷娱乐版,去刷他?!
从这边去市里,上高速前有一段不太宽的水泥路,路还算平整,但两边又是行人,又是拖拉机三轮车之类的,也跑不快,正好路被掉头的一辆电动三轮挡住了,走不了,成辉扭头仔细看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女孩。
他这一眼挺仔细的,仔细的超过了正常的随便一眼的标准,大概有约五秒钟,以至于女孩说:“我就是今天听家里亲戚说到这个事了,挺高兴的,随口一说,你不想唠这个?也可以唠点别的?”
哎哟,人家很正经的准备唠几十块的呢!
“别啊!我们就唠这个!我们年轻人就应该多谈点时事!”成辉无比肯定的说!
“哦。”女孩似乎有点被打乱思路了,又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隔壁市里那个苦主回来说,那个侍郎挺年轻的,不知道三十有没有,一点架子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一张笑脸,他还跟那个侍郎合影了,回来给他闺女一看,他闺女立马抛弃之前粉了五年的一个男明星,拜倒在侍郎大人的裤脚下爬不起来了。”
“真的假的!”成辉乐得忍不住拍方向盘,并赞美他自个儿:“厉害了word哥。”
赞美完自个儿,成辉听女孩没吱声,催着说:“别停啊,继续说。”
【不是吧,这辈子没拍过人马屁,以上已经废死无数脑细胞了,还要继续?开了这个头的我简直蠢得不能直视。】
女孩又想了想,然后说:“听说那个侍郎还是皇家陆|军学院毕业的,貌似是个校|官,武职转文,新官上任干得这么漂亮,帝国这多少年没出过这么文武双全的人物了,啧啧啧。”
要说女孩说话的口气特别的稀疏平常,就好像在菜市场讨论一个土豆的卖相好一样,半点谄媚的神色都没有,甚至没有看成辉,但话听到成辉的耳朵里特别爽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