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赵震海呢?”
“他要求很多,拿了钱之后还不办事,股东很不满。”
当天晚上,周斯越收到一封美国那边的email。
他靠在椅子里,盯着那封邮件半晌没点进去,墙上的始终滴滴答答走着,窗外天黑了,办公室渐渐静下来。他忽然起身,合上电脑,转身走了出去。
一周后,苏柏从从美国回来,下了飞机就给杨兴打了电话。
“我在警局门口。”
杨兴兴冲冲跑出来,刚起床脑子还有懵,眼珠子来回转,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圈,“你……”
那天是晴天,背后阳光特别亮敞,男人修长的影子拖在斑驳的地面上。
苏柏从仍旧是一身西装笔挺,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马甲,黑色西裤刚熨过,挺阔的垂着,脚上一双尖头皮鞋精致而犀利,可他此刻很随和,背后金灿灿的阳光扫在他身上,油背头微微发亮,金丝边眼镜都闪着金光。
表情呢,从容不迫,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特别随意。
他坚持健身,身材很好,五官还是年轻锋利,是一个商界精英的模样。
杨兴看着他有点愣,然后就见他,丢下原本提着的黑色公文包。
那精致的鳄鱼皮摔在地上也扑满了灰,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苏柏从缓缓解开两边的袖扣,然后翻好一圈,轻轻地窝在臂间,又慢条斯理地解下腕间的银色手表,塞进裤袋里,做完这一切,他表情轻松如常。
冲着台阶上的杨兴,然后握拳并拢,翻转向上,递给他。
警局方便就是小区,热闹的小吃街,还有隔壁巷子里浓郁的包子香,行人匆匆,嘈杂繁荣。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杨兴眯着眼看他,手缓缓去摸腰间的手铐。
……
苏柏从自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科技圈。
杨兴给周斯越比了个手势,至少五年,说完还摇摇头,哼笑一声。
他回家把一周前的那封邮件打开。
“现在说这些似乎是太迟了,但人生本来就应该不计较得失,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让你没见上最后一面,我似乎想不出除了钱之外的弥补方法,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不缺钱了,你要捐便捐了吧。
其他的事我想我也无需道歉,你没错过,我也没真的打算要把你拖下水,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希望咱们还能合作,因为我爱才爱钱大过女人。
自知配不上,我也没妄想过,我看过太多脏东西,那颗心早就被这大染缸抹的乌漆嘛黑。
如果有机会,希望不再是以这种方式相遇,如果有机会,就合作一把。
另,祝你前程似锦,冬去春来,前无近忧,后无远虑。
——su”
……
丁羡毕业那天。
周斯越在公司开会,刘小锋看他心不在焉的表情,知道他着急,脱口而出,“今天女神……”周斯越眼风扫过去,刘小锋顿了下,改口:“丁羡今天毕业典礼?”
他点头,“嗯。”
老刘汇报特别慢,一字一句说,听得周斯越只蹙眉。
刘小锋立马说:“那个,老刘,咱今天先到这儿吧,老大还有事。”
老刘一脸老实相:“可我这……”
周斯越靠在老板椅上,压着腔,“没事,你继续念。”
刘小锋一听这调就不太对,“还是别念了。”
老刘见他使眼色,这才作罢,“那下次再说——”
话还没说完,就听他一句。
“散会。”
周斯越腾的站起来,双手抄进兜里,长腿一迈,人就不见了。
刘小锋收好本子,长舒一口气。
在心里默默给他的小女神加油打气。
……
毕业典礼,叶教授让丁羡作为创业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周斯越开车赶到的时候,他在后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好歹没错过他家姑娘的演讲,人习惯性往后靠,双手交叠在胸前,深黑的目光轻抬,挑眉去看讲台上那抹瘦小的人影。
小姑娘穿着一身学士服,带着学士帽,站在讲台上,今天画了妆,见多了平日里素面朝天的模样,这乍一看,还挺惊艳。
他靠在椅子上,暗自丈量她的身高,脚上穿了几厘米的高跟鞋,怎么还把话筒往下拉,他记得去年他弯腰双手撑在那讲台上,还碰不上话筒。
是有多矮。
丁羡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透过这两旁的劣质音响,缓缓淌出,倒也还动听,温温糯糯。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在闪,那眼睛让周斯越想起一种动物,是猫。
前方有男生躁动,说这女的漂亮啊,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椅背忽然被人踹了脚,男生莫名,回头望了眼,只见周斯越望着他,他先是怒,然后又觉得这人眼熟,死活也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但他干嘛踹他呀,忽又觉得可能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挠着头转回去。
台上的姑娘已经说完了,往后推了一步,深深一鞠躬,就下台了。
周斯越拿手机拍了张照片,起身离去。
前方那男生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他不就是那位一毕业就给人去当技术总监被叶教授天天挂在嘴边夸的学生周斯越么,之前还拿过什么奖,贴吧上都是他的照片。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肯定没认错,于是想着跟人套套近乎,讨点创业经。
结果一回头,人没了。
……
下了演讲。
丁羡去找周斯越,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回到大礼堂正门口,低头正给他发消息,“你在——”
手机被人抽过,男人一只手抄在兜里,一只手拎着她的手机,低沉地嗓音凑在她耳边:“找我?”
手心一空,丁羡下意识抬头。
温暖午后,男人的眉眼温柔,岁月不曾带走几分,依旧英挺,低头看着他笑。
“我演讲完啦。”
她高兴地邀赏,昨晚酣畅淋漓之后,他反趴在床上休息,小姑娘缠着他说是明天要演讲,让他半夜起来帮她改演讲稿。
他耐着性子起来帮她改到两点钟。
两点钟又给她拎到床上,做了一次。
丁羡累的不行,在她浑浑噩噩之际,快要昏睡过去之时,这人趴在她耳边说,“明天有赏。”
他还以为她根本没听见。
“合着听见了啊,昨天还跟我装睡?”周斯越双手抄在兜里,居高临下睨着她,吊儿郎当的挑眉道。
丁羡红着脸,“你能不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么!”
“我说什么了?”
男人的脸皮真是一天比一天厚。
如果要说记忆,那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但丁羡却能记一辈子。
她记得身后那青草香。
记得旁边那棵桂花树。
记得太阳毒辣地挂在空中。
也记得空气里似乎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记得他把戒指套在她手上,那冰凉的触感滑过她的指尖,下意识低头一看,银亮的戒指在太阳底下闪着熠熠的光辉,一如那刻他脸上的笑。
“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他说。
下一秒把她捋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说了,跟着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嫁给我?嗯?”
“好。”
她颤颤巍巍说。
不管怎么说,未来也好,当下也好,我们越过这片荆棘林,
我看到了盛放在悬崖边的彼岸花,路的尽头,是茂密丛林,鲜花怒放,我仿佛看到了我那些逝去的年代。
花谢花开。
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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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第八十七章 番外
婚礼定在第二年的国庆。
叶婉娴找人算了又算算了又算还是国庆的日子最符合他俩的八字。
那一年丁羡就窝在他家里当米虫, 白天在工作室画画, 晚上等他下班回来,两人抱在一起蹭蹭亲亲,再干点儿热情洋溢的事情。
在面对她的时候, 周斯越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大多时候, 两人各忙各的,等忙完了, 丁羡拉着他跟他说话, 周斯越就耐心的听着,书房办公桌左边抽屉里塞了一包糖,是周斯越拿来戒烟用的。
丁羡叽叽喳喳跟他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周斯越仰靠在椅子上,随手剥了颗糖, 将糖纸一捏, 塞进她嘴里,正说着话呢,丁羡就忽然停住了。
他笑着:“甜么?”
丁羡舔了两下, 笑嘻嘻地说:“甜。”
周斯越挑眉, “我尝尝?”
丁羡一愣,人已经被拉下去,下一秒, 柔润的唇就贴上来了, 湿濡濡的, 长舌伸进去搅了两下, 直接把丁羡嘴里的糖给勾过来了。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笑。
丁羡打他胸口,“你!”
周斯越嘴里嚼着糖,任由她小猫一样锤着他,漫不经心去开电脑,忽而又正经起来了:“刚刚说到哪儿了?”
丁羡全程被他牵着走,想了想,忙说:“婚礼的酒席,你妈妈说不要太奢华,但是我妈妈你知道……”
周斯越随手敲了下键盘,启动软件,去捏她的手,“这事儿听你妈的吧,我妈低调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