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娮條的一震,身体被强烈的恶心感驱使,跳下围墙朝走近的男人而去,“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杀了人,你不抓我反而在这里狡辩!楚司淼,你对得起自己的信仰吗?!对得起国家交给你的权利吗?!”
“我不需要对什么国家负责。”楚司淼试图抓住她的手,却被灵活的闪开了。
这个回避动作让他再难维持冷静,难受的低吼道,“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也不属于这颗星球。你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面对发怒的楚司淼,奚娮第一次没有害怕。她将握拳的双手伸出去,声调淡漠又决然,“铐了吧。”
她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想尽快结束这场持续经年的噩梦。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他现在就拔出枪,赏她这条污秽不堪的贱命一颗子弹。
楚司淼背过手去,没有行动。他们之间不过一步之遥,让他将她的神情看得真切。如果说刚才还有一丝猜测的话,现在他已经毫不怀疑了。
奚娮的一双杏眼在他视线中无限放大,从发红的眼底析出的是冷凝的决然。没有闪烁,没有愧悔,也没有惧怕,这不是嫌疑人自白时该有的表现。
什么都没有改变,站在面前的仍是那个保有本心的姑娘。她的心依然纯白无暇,灵魂释放出来的强大力量甚至让他都觉得压迫。
“好了,这些话不要再说了,我们下去吧。”楚司淼深吸一口气,在充盈鼻息的甘甜馨香中转身。
可他才走了一步,就感觉裤绊被扯了一下,清脆的咔哒声紧接着窜入耳蜗。
“奚娮!”回头一看,手铐的寒光已经在奚娮白皙的手腕上闪烁。楚司淼一把抓住连轴,指关节僵硬发颤。
“除了分局,我哪里也不去。”奚娮直视着他饱含怒气的眼睛,再次坚决表态。
“想都别想。”楚司淼一字一顿的答道,攥着连轴的五指瞬时发力,手铐就像豆腐渣一样四分五裂。
“为什么?!”奚娮感觉手腕一痛,麻木的神经骤然恢复知觉。痛,非常痛。这声拒绝,这个包庇举动震得她的身体发肤剜心椎骨般剧痛。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连接受惩罚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杀了米栗和谢红霞,难道我不该付出代价吗?!”奚娮声嘶力竭的大喊,脑子又开始嗡嗡作响,视线天旋地转迅速模糊不清。
自主意识的远离让她感受到深切的害怕,她什么都来不及再说再想,寻着本能往后转身奔跑。
如果楚司淼不愿意给她机会,那么她就自我了结吧。血债血偿,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道理。
楚司淼两步追上去,在奚娮快要撞上护盾的刹那伸手一拽,“这地方都被我的护盾围着,你哪里都去不了。”
她竟然真的要寻死,难道对她而言,他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吗?真的就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非要这么狠命刺激他吗?
“放开我~!”奚娮绝望的大喊一声,身体卸力瘫软下去。她坚持不住了,那种被别人窥探思想,被他人意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不论怎么抵抗都没用。
“我不会放开你,也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把你锁起来!”楚司淼由着愤懑占满思绪,不管不顾的收紧手臂,将奚娮禁锢在怀里。
但很快,在他胸膛里翻腾的情绪就消散了。怀里的人没有挣扎,也不再喊叫。她一个劲的发抖,躬身把头死死抵在水泥地上。
“滚……滚出去……”奚娮迷失在如雷贯耳的声浪中,嘶哑着嗓子呓语连连。
她听见无数脚步声,还有成百上千人在说话。他们叫她凶手,叫她杀人偿命。还有谢红霞和米栗的名字,一遍遍响在耳畔。
“奚宝儿,奚宝儿!”楚司淼疾呼两声,慌忙把手垫在地上防止她撞伤。他试图把她拉起来,可她全身都僵硬了,力气更是大的出乎意料。
“不要……不要……米粒儿……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奚娮一把把抓扯头发,不停的把脑袋往地上撞。
她看到了米栗,好多好多米栗。有七八岁的她,十几岁的她,还有长大成人的她。每一张脸,都是惨白的,眼窝里黑洞洞的没有眼珠。鲜血不停的往外渗,流成河,汇成海,变成巨浪,将世界翻搅成血色炼狱。
“奚娮,醒醒,醒醒!”楚司淼伏在奚娮耳畔大喊,可她一点缓解的征兆都没有。他的手被撞的生疼,粗糙的水泥地把指关节的皮肤都磕破了。
“放开我……让我去死……”好半天,楚司淼才听清一句话,也足够让他心惊肉跳。
他心下一横,两手同时发力,一把将奚娮的脸捧了起来。
“我的宝贝……你到底去了哪里……”只一眼,楚司淼就再稳不住呼吸。他伸手抚上奚娮不住抽搐的惨白脸颊,看着布满血丝的空洞眼睛,听到了极度迟缓的心跳,感受到了平滑呈直线的脑电波。
原来刚才她不过是短暂清醒,现在又跌回梦魇中去了。她的心被黑暗吞噬,孱弱又无力。她就这么放弃了,放弃了他,也放弃了自己。
“求求你……杀了我……”声声微弱的祈求从奚娮嘶哑的喉咙里挤出来,裹挟着绝望又决绝的力度撕碎了楚司淼的心,化作赤红雾气朦胧了他的视线。
“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楚司淼撑住奚娮震颤的身体,亲吻随着坚定的回应落下。他的唇是炙热的,细细密密似春风扫去她额角的冷汗,眼底的痛楚,最后落在枯涩的小口上。
“如果太痛就忘了吧,让我来替你承受。就算这是天意,我也要为你改写。相信我,你会拥有灿烂阳光,快乐欢笑,谁也夺不走。”低低呢喃的言语似微风流转,周遭空气被锐不可当的强大精神力搅动。
雪花急促又无声的打着璇子,楚司淼轻合眼睑,红若心头血的泪滴从深眸中坠落,凝结着灵魂的滚烫温度滴在奚娮冰冷的皮肤上。
正文 第195章 奥伊禁术
南沙的天空依旧无垠高远,楚司淼靠在软包床头,注视着被金色晨光包围的奚娮,静静的等待她醒来。
不多时,奚娮蝶翼般的睫毛就轻轻颤动。她缓慢睁开眼睛,比晨曦更纯净的光芒从乌黑的瞳仁中渗透出来,衬得白皙娇俏的脸庞顾盼生辉。
“璘……”一声睡意朦胧的轻唤,奚娮甜甜的笑了,牵动楚司淼的心悸动阵阵。
“睡的好吗?”他稳住复杂的情绪,俯身去吻她的鼻尖。
奚娮有些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微红着脸颊说,“我又梦到奥伊了。”
“是吗?又梦到了?”疼痛之色在楚司淼眼底一闪即逝,他没有再接近她,直起身柔声问。
奚娮撑着手臂坐起来,望着窗外蓝蓝的天空,笑道,“地球的大海很漂亮,但是我还是好想奥伊的奇迹海。我们还能回家吗?还能再去海边散步吗?”
“傻姑娘,想散步还不简单,我现在就陪你出去走走。”楚司淼宠溺的说着,上手捋了捋她的齐刘海。
“哼,待会儿你不是要去海那边做生意嘛,就会哐我。”奚娮嘟嘴嗔怪一句,翻身下床往卫生间去了。
楚司淼脸上维持的笑容在关门声后消失,整个人跌进了低气压里。
没错,昨晚他施展奥伊禁术,消去了奚娮的记忆,在她的大脑中营造出一个全新的梦境。现在她不是刑警,也不是原来的奚娮,而是跟着他从奥伊来到地球避祸的异星人。
这是唯一能让她脱离苦海的办法,也是楚司淼活了百岁之久第一次违背奥伊的基本生存法则。消除记忆这种事但凡训练有素的暗骁成员都不在话下,但改造记忆却极少有人能做到。它可以轻而易举的操纵人心,是种非常危险的能力。在暗骁只有统领指挥官才有权查阅的机密档案中,有关这种禁术的记载不过寥寥数笔,皆是以血腥杀戮告终。
不过,刚才看到奚娮醒来时的一笑,楚司淼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起码她清醒过来了,起码她的眼睛又有了光华。即便这只是个梦境,他也愿意为她永久保留。
一顿简单的早餐过后,奚娮送楚司淼出门“做生意”。她望了望远处的天际线,踮脚帮他整理衣领。
“早点回来。”
楚司淼本想忍着不抱她,可还是抵不过心头骚动,伸手将她轻轻圈进臂弯。怀里的人不是熟悉的柔软,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进去吧,晚上我准时回来给你做饭。”楚司淼只松松抱了一秒钟,就和奚娮拉开距离。
看来这可以改变人心的禁术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奚娮心底深处依然有阴霾。让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喜欢他的拥抱,更不能适应亲密距离。
“嗯,路上小心。”奚娮低头拢了拢耳鬓的碎发,轻声应道。
一阵清风过后,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徐徐海浪声。奚娮看着碧波微澜的大海,定定的出神了。
说来也奇怪,和夜璘来在这座小岛上避世一年多了,他从来不让她出岛去看看。更奇怪的是,她身上一点精神力也没有。夜璘说是一场重病所致,以后会慢慢恢复,也以此为安全借口不让她出门。现在的生活明明好过在奥伊整天躲避仇家追杀,但她总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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