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在嬉闹,遛狗的阿姨也在笑,情侣坐在木椅上说着情话。
赵木青是手揣口袋捏着名片哼着歌回来的。
在出租车上她已经把名片颠来倒去不留任何死角查看一遍,深灰色的磨砂材质,上面是精致的烫银文字:徐景修,Hugh,再下面是一串手机号,再没别的了。
这么简洁风的名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跟他本人一样让她印象深刻。
进了家门,华珍刚烧好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两人坐定,华珍打量她的脸色暗暗点头,倒了酒,“看你这红光满面应该是好消息,来,庆祝你凯旋!”
赵木青笑着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轻抿一口,眼睛湿润。
华珍讶异,“喂,你这演的有点过了吧!不就过了个科目三至于吗?”
赵木青笑,却控制不住心里嗞嗞冒泡的心情,又喝了一口酒。
“珍珍,我真的好开心,我一定是那种老天眷顾的孩子,我真的好喜欢他,我今天又看见他了,他说他离婚了,他……”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华珍打断她,“等等!你说的是那个性冷淡男?离婚?你不会道德败坏插足人家婚姻了吧?”
赵木青吸吸鼻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说话。”
“才第一次说话你就敢说真的喜欢?还是个二婚男人?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婚?是好吃懒做道德败坏殴打老婆还是性/功能障碍?”
赵木青目瞪口呆,感动一下子被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缓缓情绪,她还真的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她只知道一看见他就心跳加速,她只知道她第一次见他就误了终生。
晚上躺在床上,赵木青加了徐景修的号码,不敢打电话给他。
系统提示可以加微信,又赶紧加了微信,需要验证,她打了几个字发送:你好,我是赵木青。
五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回应,赵木青心想可能没看见,再等等。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赵木青在睡梦中委屈地流了眼泪。
早晨,徐景修跑完步回来冲了个澡,客服人员已经送来早餐。
这是安汽提供的高档酒店式公寓,里面的装饰配置跟总统套房也相差无几,并且有专业的客房和餐饮服务。
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机查看邮件,微信的系统提示还在,其实他昨晚就已经看到消息提示,那个女孩眼中的爱慕他怎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想要接近他,他的理智却叫他远离她,前车之鉴,女人还是远离的好。
周一,徐景修提了订好的车,那辆白色保时捷还给靳朗,靳朗看到车尾擦到的痕迹取笑他是不是开不惯国内的公路,他回他蹭到一只兔子,靳东咂舌,直说太血腥。
在安汽的工作已经进入正轨,新的研发项目也在计划中进行,对于工作,他从不缺乏热情和创意。
靳朗劝他交个女友,开着玩笑说公司有很多爱慕他的优秀美女,他不以为然,懒得自找麻烦。
早早下班天边还有余晖,电台播放着一首《日落大道》,冬日的阳光从开着的窗透进来,打在他的脸上,让只穿了件薄外套的他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徐景修仔细听着歌词:
我们寻找着在这条路的中间,
我们迷失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你看那金黄多耀眼。
你看那金黄多耀眼……昨天中午的时候,薄雾散去阳光打在她脸上,她大胆又执拗地看他,他莫名有点心慌借着拿名片掩饰,她胜利地笑了,那么耀眼,于是他也笑了。
那一刻,金黄的阳光也一定也穿过了他的灵魂,他的心才会变得那样柔软。
心底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他有点想找个麻烦。
等在十字路口,看着走过绿灯的人群,他拿起手机,接受了那个加好友的申请。
那边竟迅速发来了一个笑脸和一个哭脸。
紧接着又来一条:徐景修,车修好了吗?
到达目的地,徐景修停好车,回她:不知道,朋友的车。
她打字很快:啊?真抱歉,那让你朋友寄账单给我吧!
他回:不用。
她又很快发过来:那我请你明天下午喝咖啡就当补偿,好不好?
徐景修笑,回:好。
赵木青坐在下班的公交车上,兴奋和激动如决堤的江水一起席卷了她,今天她已经不知翻了多少次手机,要不是在车上她真想跑起来跳起来,他答应了!
周六早上,赵木青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
呼!竟然下雪了。
雪不是很大,地面只是积了薄薄一层,大概是昨天夜里落的雪,现在已经停了。花园里落光了叶的桂树也披上了银装,有小朋友在雪地上追逐,留下一串串脚印。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而她和他要第一次约会了。
她紧张又甜蜜地等待下午的见面。
还是那家music &book 咖啡店,约了三点半。
赵木青三点就来了,客人不多,店里有很多艺术、设计方面的书籍,她拿了一本坐到靠窗的位置。
徐景修是准时到的。
他跟她问好,脱掉外套,拿下浅灰色的羊绒围巾,坐在对面。外面下起了小雪,他的头发上还有零星的小雪花,室内温暖,那点零星很快就融化在发丝间。
他穿着件蓝灰色的圆领毛衣,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温润优雅。
赵木青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追尾那次情况特殊不算,这是人生头一次跟自己喜欢的人坐这么近,近的一抬头就能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一定会勾魂,不然她的心怎么一直扑通扑通跳!她已经紧张害羞的眼睛不知道朝哪看,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摆。
赵木青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怂!
镇定情绪,赵木青把餐牌推向徐景修,温柔地笑,“你想喝点什么?”
徐景修没看餐牌,低声问脸红的女孩,“你呢?”
“拿铁”。他的声音好温柔。
徐景修点头,唤来侍者,“一杯拿铁、一杯蓝山、一份提拉米苏”,转头向她,“这里提拉米苏还不错。”
侍者走了,两人再次限于沉默。
徐景修其实并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同女性约会的经历也更多是关于工作,看着对面的女孩比他更不知所措,他有点想笑,在药店门口的她和短信里的她可是很大胆直接!
不过,她今天很好看,化了淡妆,到脖子的短发微微卷曲,有一边随意地夹在耳后,露出白嫩的耳朵。蛾眉淡扫,圆溜溜的眼睛仿似泛着水光,秀挺的鼻子,嫣红的嘴唇,有点嘟嘟脸,白里透着红润。
赵木青坐正身体,只敢盯着徐景修的鼻子和嘴巴,“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
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已经开始说了。
“我有个好朋友,她初恋在她手机里名字是单人旁的他,后来他们分手了,名字就改成了宝盖头的它。”
徐景修面无表情。
她再接再厉:“有个狼宝宝噢,它一生下来不吃肉只吃素,它父母很担心,结果看到有一天狼宝宝追一只兔子啦,父母很欣慰,然后狼宝宝抓住兔子说:把胡萝卜交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景修:“……你喜欢胡萝卜吗?”
赵木青笑得肩膀发抖:“喜欢,很好吃,生吃又脆又甜。”
徐景修眼睛闪了闪,低语:“嗯,兔子都喜欢。”
赵木青没听清,“你不喜欢吗?胡萝卜明目清肝,多有营养价值啊!”
徐景修:“以后也许会喜欢,还有么?笑话。”
赵木青决定拿出压箱底的一个,“有个人在医院输液,输着输着就开始狂笑。别人问他笑什么。他说,我笑点滴。哈哈哈,华珍每次都败在这个笑话上。噢……华珍就是我那个好朋友。”
赵木青得意地笑。
徐景修嘴角弯起,眼里荡漾着笑意,她确实笑点低。
侍者过来送餐,两人暂停问答模式。
咖啡很香醇,提拉米苏很诱人,赵木青用小匙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顿时满足地眯起眼睛,发现徐景修在盯着她看,她有点不好意思,看着被挖了一块的甜点问他:“你要……吗?”
徐景修含笑摇摇头,问她:“你对绘画感兴趣?”
赵木青疑惑,徐景修示意她放在一旁的书,她会意,“我学画画的,在实验小学做美术老师。你呢?”
“我做汽车设计。”徐景修低头拿起细骨瓷杯。
赵木青着迷地看着他指甲修剪得很整洁的细长手指,想象着它们握着铅笔刻画线条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徐景修,我可以追你吗?”
徐景修拿杯的手一顿,眼底星光流转,“你不是正在追吗?”
她顿时辞穷,小声嘀咕,声如蚊呐,“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他一本正经回答:“没关系。”
第八章
晚上回到家,赵木青躲在被窝里回想下午的约会。
她一会儿觉得甜蜜的要命,一会儿又郁猝的要死,羞耻的不要不要。
不过,女人的直觉,他应该对她还有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