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渐渐传来的嘈杂议论声,慢慢拉回了她的神志。
不想成为路人的笑柄谈资,她擦着眼泪,挣扎着急急起身,却不料脚下一软,又摔倒在地。
她再次努力想要爬起时,却忽然看见眼前多了一只大手,她愣了片刻,仰头看去,不由一怔,“先生?”
竟是来时好心将她扶住的男人!
他依旧是眉心微蹙,静静的看着她,一言未发。他的大手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样子,耐心的等着要将她拉起。
钟亦可刚向他伸出手去,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脏乱狼狈,不由把手在身上用力的蹭了起来……
那样干净优雅的男人,她不敢用脏手去触碰……
而下一秒钟,她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竟被他抱了起来!
正文 第3章 一夜炼狱
第3章 一夜炼狱
这陌生的怀抱,让钟亦可的泪顷刻间汹涌起来。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在刺骨的寒凉里煎熬了许久,此刻忽然被一阵温暖包围,松懈下来的钟亦可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她觉得好像有一双手在轻轻的柔摸她的头和她的脸,那微凉却温柔的触摸让她觉得格外的舒服……
她不由拉住那两只大手,不料双手却被用力的钳住,随后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别乱动!”
那声音低沉暗哑,甚至带了几分怒意,外加手腕处传来的疼痛,瞬间让钟亦可倍觉委屈。
她不过就是觉得燥热,想要几许清凉而已,他为什么要吼她?为什么要这么用力的钳她?他不是说一辈子都会对她好的吗?
她的心疼的难受,眼皮却沉重的像压了千斤重物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只有眼泪拼命的往外涌……
“你……哭什么?”
耳边响起那男人略带无奈的一声低叹,她被钳住的双手也即刻被松开,一股倔劲儿上来的钟亦可猛的起身搂住他的脖子,眼泪蹭了他一脸。
“姚望,别闹了,我们和好吧!我们不是说好的,要好好过一辈子的吗……”
她说完便捧住他的脸,而感觉到他的闪躲和推拒,她更是搂紧了他。
“姚望,我很小气……我不许你碰别的女人……”她哭着,哑哑喊着他的名字,凄凄低喃。
像是要宣泄心头所有的委屈一样,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唇……
……
这一夜,对钟亦可来说,无异于炼狱。
以至于后来的她,已经分不清究竟身处现实还是噩梦,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判断力。
就像一叶被吞噬在暴风雨中的小舟,钟亦可一直在半梦半醒间飘摇起伏……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一个不断被重复低念的名字,究竟是“潇儿”还是“霄儿”,可她已经无力去分辨,那呢喃轻唤声到底是梦还是真……
是一阵电话铃声把她吵醒。
她下意识的想拉起被子蒙住头,紧接着便听见了一个格外好听的男声。
“嗯,好……可以……就这样。”
可这个声音,绝对不是姚望……
还魂的钟亦可一个激灵,噌的坐起身,却因太过猛力而一阵眩晕。
当眼前的昏黑渐渐散去,钟亦可的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的,是那张完美到几乎不真实的脸,而那完美俊颜的主人正穿着一件浴袍,半倚在床头,黑眸幽深的看着她。
她登时懵住,脑子里犹如劈过无数道闪电,再低头看向自己时,竟还和他盖着同一床被子……
天,钟亦可你疯了吗?!你竟和一个陌生男人过夜了……
她抖着手急急抓住被子,双手匆匆掩面,一时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她犹豫了一下,努力回想着他那张清俊贵气的脸,料他绝非登徒子,于是闷闷的声音便从指缝里传出,“钟亦可。”
“今年多大?”
“25。”
“你是槿城人?”
“是。”
“你父母也都是槿城人?”
“对。”
“你一直生活在槿城?”
钟亦可皱了皱眉,这是要查户口吗?
她不由抬起头,“先生,您想知道什么?”
正文 第4章 洁白如雪
第4章 洁白如雪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床前,漆黑的眸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你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槿城?”
钟亦可点头,“是的,我们全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槿城人,我只是在国外念了几年大学,毕业后就又回来了。”
男人不再说话,他蹙起眉,似是在想着什么,钟亦可连忙抓起枕边散落的衣物,匆匆往身上套。
可是她这一动,身体立刻传来一阵散架般的疼痛,双腿酸胀不说,腿心处更是灼痛难忍。
突如其来的意外痛感让钟亦可不由低呼了一声,男人方才回神,看着她僵住的动作和一脸的不适,淡淡开口,“昨晚的事,抱歉。我失控了。”
原来她昨晚所承受的无数次疯狂的折磨,竟是真的,竟然不是梦……
她的初次,就在这个男人一整夜的“失控”里报废了!
钟亦可的手顿了顿,再望向男人那波澜不惊的脸时,他微肿的上唇处那醒目的伤口,让她渐渐回忆起一些片段来。
好像先是他好心救了她,然后她却把他当成了姚望,主动把他摁倒,还伤了他……
钟亦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无话可说,只是继续手忙脚乱的抓紧穿衣,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面前。
“你要补偿的话,开个价。”
他有意无意的瞥向她无名指上的指环,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钟亦可登时怔住。
他把她当什么了?
又羞又恼的她一声轻笑,“补偿的话,也该是我补偿先生你,不如你开个价吧?”
话落的同时,她已经穿好衣服跳下床,和他隔床相望。
她的话显然让他有些意外,他双手环胸,黑眸微眯,“既然钟小姐这么大方,那就算了。”
钟亦可如获大赦,匆忙转身向门边跑,身后又响起他淡淡的声音,“不过钟小姐以后再被下药的话,去找该找的人,不要再这么随便抓人扑倒才好。”
“下药?”钟亦可回过身,“你是说,我昨晚……”
“如果不是被下药,难道钟小姐对男人一向这么热情?”男人微勾的唇角写满了讥讽,他一把掀开被子,床单虽褶皱凌乱,却洁白如雪。
钟亦可愣愣的看着那张床,脑子里嗡嗡一阵轰鸣。
这明明是她的第一次,可是,怎么竟没有落红?
又想起昨晚姚望发疯一样质问她的那些话,她不由头疼的厉害……
难道说姚望也因此误会了她?
但她和姚望从来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他们两个早就说好要把最美好的一刻留到洞房之夜,那么,他对她的怀疑又究竟从何而来?
可是,就因为毫无证据的怀疑,他就可以那样残忍的侮辱她吗?竟然还下作到给她下药要把她毁掉?而眼前的男人也丝毫没好到哪里去,占了她一夜的便宜,却还如此轻薄她!
男人啊,这些可笑又可恨的男人,就知道用忠诚的枷锁把女人死死困住,却任凭自己为所欲为!
钟亦可的心,忽然疼的厉害……
“先生,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你并不吃亏,又何必明讥暗讽?昨天你先后帮了我两次,我本是满心感激,可是眼下看来,我也没什么谢的必要了。”
她唇角轻扬,笑靥如花,“至于下次我再把什么人扑倒再怎么热情,就不关先生你的事了。”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笑容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便立即凝成了冷霜。
男人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才缓缓走向了浴室。
把自己泡在微凉的水中,任凭花洒的水柱直直的浇向自己的脸,即使被呛的轻咳不止,他也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不动。
他本不是放纵的人,昨夜却像着了魔一样,在一个女人身上,彻彻底底的失控了。
而此刻的他,不仅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意,心头反而是深深的空虚,甚至是无尽的痛苦……
他用手擦着脸上的水,狠狠的吸了几口气,随后便猛的把头埋进水里,像是惩罚自己一样,直到脸色青紫,才缓缓抬头,眼底已是猩红一片……
……
这场缠绵的春雪,竟还在下。
三月的槿城,还从没有过如此银装素裹的景象。
钟亦可仰头看着白雪覆盖下美轮美奂如皇宫般巍峨华美的离歌,唇畔不由掠起一抹苦笑。
离歌,她以为她逃出了这个险些把她葬送的魔窟,却不料它终究还是吞噬了自己的清白,碾碎了自己的心……
她轻声的笑着,然后便转过身,疯了一样的,开始在路上飞跑。
滑倒了就再爬起来,继续跑,再滑倒,再爬起,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