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一阵冷风迎面而来,街灯的光影里,佟佑安一眼便看见蜷在墙壁角落里的那道身影。她低着头,长长的发遮住了脸,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纤长的手指在地面上正轻轻的划着,像个犯了错正受罚的孩子……
佟佑安缓步走到她面前,她的手指一顿,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他看见她的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而很快便被类似尴尬和难堪的情绪所取代。
“佟总……”
钟亦可匆忙起身,却因蹲了太久又起的太猛而感到一阵眩晕,摇晃着险些歪倒的她,一手扶额一手撑住了墙壁,而自始至终佟佑安也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甚至冷冷的看着她,“这次又是来做什么?”
“我想说声对不起,佟总,关于那个新闻……”
佟佑安看着她那格外憔悴甚至凌乱的样子,眯起眼睛,“对不起?”
钟亦可咬紧唇,本就血色尽失的唇变得更加惨白,“是我贪图高点击量的重磅新闻带来的丰厚奖金,才临时改了稿子,是我失信于你,真的非常对不起。”
“只是改了稿子?”佟佑安一声冷笑。
正文 第20章 你是我什么人
第20章 你是我什么人
“不单改了稿子,还做了恶劣的假视频来博眼球……”钟亦可仰头看着他,声音沙哑,“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我一时利欲熏心,非常后悔,我已经向公司坦白并且受到了停职的处罚,这条新闻也已经全面下架,看在它主旨还是宣传远骁集团的成就也并没有给您和集团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请你别追究风尚的责任,这件事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
佟佑安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夜色的遮掩却让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既然害怕我追究,怎么还有胆去做?又在做完立刻就后悔赶来道歉?钟小姐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钟亦可连连摇头,“每个人都会有鬼迷心窍冲动犯错的瞬间,我知道我这个错荒谬了些,可我是真心请求你的原谅!”
佟佑安不为所动,神情寒凉,“如何证明你的真心?不如发公开信正式向公众道歉,从此断送你的职业生涯,这样如何?”
钟亦可的眉心跳了跳,不由收紧了拳,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她歪靠在了墙上。“请佟总体谅下,我才25岁,这样做的话,我以后就……”
“我为什么要体谅你?”佟佑安微微挑唇,“你以为陪我睡了一夜,你就是我什么人了?那一夜各取所需,互不相欠,这是你说的。”
钟亦可的唇轻轻翕动,说不出话。
佟佑安冷冷瞥了她一眼,抬腿便走,钟亦可急忙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角,“佟总……我真的不能丢掉饭碗……除了这个,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佟佑安看着她的一脸急色,和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大方优雅淡然自信的她,判若两人。而她眼中那抹近乎绝望的哀色,让他心头倏紧。
对她这张脸,他似乎真的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她悲伤的模样,让他忽然忆起许多往事,心口阵阵发疼……
他拿起她的手,那冰凉的颤抖的手让他的手掌忍不住紧了紧,却又立刻狠心甩开。他随后拂了拂被她抓过的衣角,“钟小姐请自重。”
钟亦可是用尽了力气去拉他的,可被他这样一甩,她一下子就跌倒在地。看着他决然离去的高大背影,她低头苦笑。
这两个男人,都在逼她。
如果风尚受到远骁的打压,姚望肯定会报复性的疯狂折磨她,以他那一晚的卑劣行径,说不定真的会让她生不如死;可如果她按照佟佑安的说法去公开道歉,她会因伪造新闻而违法受到全行业的惩罚,并会因为触怒的是势力强大的远骁而永远不会被人雇佣,她若没有了谋生的手段,又该如何生存?
她原本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希望佟佑安看在之前他们两人的一夜关系上原谅她,因为毕竟这个假新闻不是恶意诽谤和伤害的性质,并不会对远骁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可他的态度让她明白,她于他根本无足轻重……
既然如此,就让他尽情的打压风尚吧!
她只能咬紧牙关陪姚望耗下去了……
头疼欲裂浑身发冷的她,努力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路边的车子走去。佟佑安进门前侧头看了她一眼,在看见那道瘦削轻晃渐行渐远的落寞身影时,黑眸渐渐变得暗沉起来。
这个女人,不会又去什么地方买醉鬼混吧?
他本不想管她。
可是走了几步,脑子里不停的翻腾起那天夜里她被下了迷药的模样……
他终于还是停住脚步,向郑浩挥了挥手,“你跟着她。”
“是,老大。”郑浩领命而去。
……
钟亦可走到车前,雨刷上赫然压着一张罚单。她一把扯了下来,便迅速上了车。
四肢几乎冰透的她,几乎连油门都踩不动,方向盘都握不紧。她点着车子轰了很久,直到有暖风渐渐散出,她才前行。
一整天就吃了几块巧克力的她,又饿又乏,甚至阵阵眩晕。
她顺着车道茫然的开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在她准备并道向公司的方向开去时,后视镜里忽然闪过刺目的白光,她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本能的打轮去躲避后方那直直冲来的车子,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她被巨大的冲击震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正文 第21章 无人敢触
第21章 无人敢触
佟佑安快要到军区总院的时候,忽然接到郑浩的电话。
听清他说的话,他猛踩了脚刹车。
“伤的重吗?”他皱紧眉,语气迫切,“脸有没有受伤?”
他认真听着郑浩的叙述,缓缓松开了眉,“把她送到军区总院吧,我来安排。”
挂了电话,他又拨出一个号码简单交代了几句,才又缓缓启动了车子。下了车,他直接去了高干疗养区。
“不是说不让你总往这跑吗?怎么又来了?”沙发里正看报的一位老者抬头一看是他,不由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你的嘴怎么了?”
佟佑安抚了抚嘴唇,“不小心碰的。”
“胡说八道,怎么碰才能碰成这样?你小子不会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吧?”老者语气有些严厉。
他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虽是穿着疗养病服,可红光满面声如洪钟的气势,丝毫不减半分英武威严。
他正是佟佑安的爷爷佟国风,退休后颐养天年的A省军区司令。
“看您说的,我做事自有分寸,您能不能别什么事都刨根问底?您要是把我逼急了,和钟家的婚事我可反悔了啊?”佟佑安淡然笑着,坐在他身旁。
“行啊你小子,敢威胁我?”佟国风捶了他一拳,接着也笑了起来,“好吧,好吧!你结婚以前的事我就不管了,但是结婚以后我可不许你在外面乱来,听见没有?”
佟佑安只笑不语,老爷子又道,“我现在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小事也就不追问你了,只要你让我快点抱上重孙子就行!”
奶奶薛文锦刚好从外面进来,一看见老伴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看着苦笑的佟佑安,“你爷爷啊,简直快要为你的婚事魔怔了。”
“嗯,我看爷爷这精神头,真有点怀疑爷爷这次住院,是不是把对付敌人的什么战略战术给我用上了,逼得我进退两难,只能缴械投降了。”
“你小子啊,我后面还有更多的战略战术呢,哼,和我斗!”佟国风站起身,背着双手,踱了几步,“文锦啊,让小刘他们几个回家给咱俩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搬到佑安那去住一阵子,直到孙媳妇怀了孕再考虑搬走。”
薛文锦和佟佑安都是一愣,佟佑安面露难色,“爷爷,这不妥吧?”
“怎么,嫌弃我们两个老家伙?不愿意我们进你的家门?”佟国风一瞪眼睛。
佟佑安看着薛文锦,无奈的笑了笑,“我哪敢,只是这婚还没结,您就惦记上重孙子了,您说万一您这孙媳妇三年五载的怀不上孕,您一直住在我那也不习惯是不是?总不能让您的几个警卫员也跟着一直住我家吧?”
“胡说八道,你要真努力,让你女人怀个孕不也就是个把月的事?你小子别是在跟我耍心眼想搞什么假结婚!”佟国风指着佟佑安,忽然就发了火,“我可告诉你,老钟家的姑娘根正苗红,我可不许你欺负她!你既然答应了娶人家,你就得好好对人家,你要是敢揣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想要为那个萧潇守这一辈子不要孩子,我可绝不饶你!我决不可能让你爸爸绝了后!”
萧潇这个名字,在佟家是个禁区,多少年都没人敢提。
可如今老爷子一气之下就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看见佟佑安原本的笑脸倏然变色,其实他也有点后悔。可当了一辈子领导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小辈妥协,于是房间里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