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几圈吗?”
“嗯?”
还没弄明白路引的意思,祝贺就被拉着从小门进了校园,被拉着往操场方向走,“反正都迟到了,迟到半节课和一节课都一样。”
“……”
晚上七点多,弯弯的月亮远远地挂在夜幕边缘。天空中明星稀疏,被拢上一层薄淡的月光。
操场上没有灯,分不清塑胶跑道的暗红色和足球场新换上的草坪的深绿色。只有跑道旁围栏边上的小路上,一米一盏路灯发着光,照亮路灯下的木色长椅,平添了一份老旧色彩。
跑道的另一边是围墙,围墙之外是居民楼,十几层的高楼上几十户人家,窗口灯光亮了不及一半。
绕着跑道内侧迈开步子的时候,祝贺只能借着合适的角度才能看清牵着她的人的侧脸。
即便他已经将就放慢了速度,但对常年不上体育课也鲜少运动的祝贺来说依旧是“负重训练”,但她时而倔强,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握着他的那只手越来越紧,因为想要跟上。
跟着他跑了两圈,累的她不停地大口吸气呼吸,觉得整个人都头晕脑胀,胸口闷闷的,喉咙口处像是在咽血。
“你……你能不能……慢一点?”支起手臂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祝贺喘着气问。
“你体力好差,速度慢,像蜗牛。”
祝贺扁着嘴,“那你放手,我们各跑各的。”
“就不。”
说着,他又减慢了速度。
一圈跑道四百米,跑了三圈走了一圈,祝贺累的不行,后背额头冒出了一层层热汗,她直接坐倒在足球场草坪上。最开始双膝屈曲,下巴埋在两膝之间,大口地喘着气,后来直接躺倒在草坪上。双腿笔直并拢,整个人都像是一根细瘦竹竿。
没有带水算是失策。
实际上拉着她一起跑步才是计划之外。
见祝贺像条咸鱼一样躺在足球场上,小口微张喘着气,面容逐渐变得平静,路引干脆也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弯着腰,单膝曲起,一手搁在大腿上,一手撑在草坪上。目光不禁流转至她膝盖上方两厘米处的校服裙摆,伸直的双腿似是贴着塑胶跑道。
偏过头去看她一眼,突然提了一句:“穿裙子不注意一下?”
路引话音刚落,祝贺下意识地伸手抚了一下裙褶,理直气壮道:“校裙当然有安全裤,天又黑,也没人……”
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白天不许这样。”
“才不会。”动了动脑袋,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辫子这下更乱,祝贺也懒得去管,目光直直地看着正上方的夜空。
真安静。
盯着月亮看的时候,只觉得那一片黄色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好像真的幻化成了一条月亮河,渐渐吞掉藏青色的幕布和闪烁着微弱光的星星。
恍惚之间好像有湿湿的东西滑过眼眶落到散着的碎发里。
祝贺单臂搁在额头上,挡住了大半视线。闭上眼的时候也能用耳朵清清楚楚地听到身旁的男生也同她一样躺下,头挨着头,距离那么近。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默默聆听那黑夜/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月光晒干眼泪……”
每个字都带着很轻的颤音。
身旁的人蓦地开口问:“这什么歌?”
祝贺吸了吸鼻子,“五月天的《拥抱》啊。”
“哦。”
“你买了演唱会门票但不知道他们有哪些歌?”
“有什么问题吗?”
“……”
“都说是陪你去。”
“……”
“康德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值得我们仰望终生,一是头顶的星空,二是心中的道德律。”
“高中作文里出现率最高的名人名句之一?”
“……闭嘴,毁气氛。”她无语的声音再度响起。
旁边的男生却是低声笑了。
“路引,你看那里,大熊座的北斗七星。”祝贺终于起身,发圈不知落在了草坪哪处,头发尽数散落在身后。
“哪里?”路引动了动脑袋,目光快速在夜空上转了一圈。
“那里啊——”
路引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循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努力地想要找到她所说的大熊座的那几颗亮星。
视线却突然模糊了一半,随之而来的还有她淡淡的发香。又软又细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上。让人心痒痒。
嘴角处柔软的触感,那么轻柔的吻让他只想伸手圈住她的腰肢,但却发现双手枕头无计可施只能睁大了眼睛。
透过她凌乱的头发隐约可见月光下她的安静面容,闭着的眼,细密且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尖。
咬了一口他的下嘴唇。
祝贺起身,拍了拍手和裙子后面,轻声道:“我回去上晚自习了,你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路引直起身子,“嘶”了一声,指腹摸着右嘴角。
刚刚她的吻就在那一处降落,像是捕捉不了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加贝同学主动一次,然而却像是最后一吻【并不
--
感谢霸王票和营养液~
--
熊仔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08 01:54:17
--
读者“未见”,灌溉营养液+102017-06-08 13:15:15
读者“Smimi”,灌溉营养液+12017-06-08 07:18:00
读者“流星的指引”,灌溉营养液+302017-06-08 00:20:19
☆、四十八
周五的班会课上,下发了月考成绩条。
这次月考,祝贺自我感觉发挥得不好不坏,只能说是正常水平。看到五门排名是99的时候,祝贺甚至有些惊喜,同时又觉得这个数字有趣。
还是头一回进年级前一百。实际上,能考进年级前二百的借读生都是屈指可数的。
按照往年情况,年级前一百五十名基本都能进A大及A大以上院校。之前的几次大考,她的名次都在一百一十名左右浮动。
平平无奇的成绩,但好在稳定。
祝贺分析下来,应当是数学发挥得不错。
按照惯例,成绩条要带回家交给家长过目并签字,下周上交。
祝贺这学期进了学校合唱团,因而周五放学了还要去光辉楼一楼排练。三点半到五点。
路引便在光辉楼的二楼篮球馆等她。
讲台上,班主任说着本次月考情况,鼓励居多。外面的天光愈来愈暗,黑压压的一片云涌过来。如此昏暗的外界环境下,教室里,悬在头顶的日光灯呈现一种诡异的亮度。
风刮得有些大,强劲又激烈,同时带着雨的凉意。它的拳头摇撼着窗户,那一股狂暴力量在天地间呼啸而过。
坐在窗边的同学不禁皱着鼻子将窗子关上。
关上窗之后,噪音减轻了不少。
下课后,祝贺正收拾着东西,帮着芦笛确认这周有哪些作业。
“下周要检查一课一练,别忘了补完。”祝贺提醒了一句。
“噢噢噢噢。”芦笛听了连连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还得去把那压箱底的一课一练找出来……我的天……”说完,芦笛取过桌上的钥匙,到后面的柜子里翻东西去了。
按规矩来,周末桌洞也要清空。
祝贺抱着几本书放回柜子时,正巧遇上了在锁柜子的班长,男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语气温和道:“别忘了合唱排练。”
祝贺点着头“嗯”了一声。
同样身为合唱团一员的班长每周五都会提醒她一次。可谓是尽职尽责。
“外面雨下得还挺大的,估计路上有积水。”
通往光辉楼的一段小道较别的地方地势都来得低,一旦下雨那里便是重灾区,一不注意就会溅一脚脏水。
祝贺放完东西,将柜子门上锁,听着头顶班长的话,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好像没带伞。
早上出门还是好天气,却没想到变得如此怪。A市的天气时不时就会抽风一下,一年总会有那么两天让人在一天之中感受到四季交替。
“一起吧。”班长又言。
祝贺迟疑着点了点头。
背着书包,下了楼。在教学楼门口,身旁的男生已经撑开了黑伞,祝贺愣在原地,男生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但似乎很快反应过来,道:“不嫌弃的话一起撑吧。”
祝贺感激地点了点头,缩手缩脚地钻到了伞下。
两人中间保持着一定距离。
清脆的落雨声在光洁的伞面上敲响。非常大的雨点,在地砖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周遭的树叶沙沙作响,和着风声,似是情人间悄声细语的互诉衷肠。
“这把伞很大,三个人撑都没问题。宋焉知和程尔那两个家伙经常不带伞,蹭伞蹭出习惯了,我就干脆买了把大的,免得撑了伞还湿一个肩膀。”班长道。
宋焉知和程尔好像都是和班长一个寝室的。
祝贺听了,不禁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那黑色伞面,还真的很大。
这个点从教学楼敢去光辉楼的大多是要参加排练的学生,即是校合唱队和校管乐队的成员。
混合着雨声的还有匆匆脚步声,身旁已有好几个人跑过,十分着急的样子。倒是祝贺和班长两人看起来悠闲,像是老人散步一般。祝贺知道班长是在照顾她的走路速度,结果便导致两个人越走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