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条私信是发给她的，除去广告部分，一般都是些无聊的搭讪。程秋水扫了一眼那些人的头像，就没有聊天的欲望了。
妈妈来消息：「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没有。我再看看吧。」
「好的好的，宝贝加油。」
她把电脑阖上，闭上眼睛，想韩意的那个吻。
看了一下时间，才十一点半。还有半小时今天才结束。她觉得不利用起来有点可惜了。
于是给韩意打了通电话：“你睡了吗？”
韩意说：“还没。”
“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是你不要挂我电话。”
“嗯。”
程秋水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我可以过去吗？”
韩意说：“你来。”
程秋水过去敲门，发现韩意的门没有关好。是在等她吗？
她叫了他一声。
韩意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进来吧。”
程秋水进去。
“有什么事？”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说了我没有事。”她理直气壮的。
“我家没什么吃的。”
韩意站起来，往她这边移动。
程秋水不高兴地看着他。
“又生气了？”
“嗯，气死了。”
他捏捏她的脸。
程秋水说：“今天还没有过完。”
“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
“你吃水饺吗？”
韩意往厨房走，去冰箱里拿了一袋饺子：“朋友送的。”
没等程秋水回答，他已经开好了火，把饺子扔进锅里——程秋水的锅。
她伸长了脖子，看着他煮饺子，认真学习，可是跟韩意对视上的时候，才觉得这种状态有点奇怪。
好像夫妻啊。
“什么馅的啊？”
“你喜欢吃什么馅？”
“香菇芹菜。”
“那就是香菇芹菜。”
程秋水捶了一下他的胳膊，韩意把她的拳头攥在手心，她挣也挣不开。
“你今天怎么那么气人啊？”
韩意不以为然：“是吗？”
他用手臂扶住她的腰身，低下头猝不及防地送上一个吻。
韩意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抬头，迎合这个吻。
程秋水扭动的腰肢，霎时间被他困进臂弯。
一个吻，好像惊涛骇浪，让她一颗心失了重心摇摇欲坠，陷入更加迷乱的状态。
韩意把程秋水的手臂拉到他的脖子上，舌头撬开她的贝齿，灵活地滑进去，狂乱地占有交缠。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吻毕，他嘴唇贴着她的鼻梁，问：“喜欢吗？”
程秋水只觉得身体内的血都在涌向脑袋里，愣是没反应过来。
他又问：“喜欢吗？”
稀里糊涂点了头，虽然幅度很小，但对方显然是极意察觉到的。
韩意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他闭上眼睛，吻她的耳朵，从耳廓到耳垂，轻轻地舔舐，里里外外，一毫米都不放过。
信号灯在脑内滴答滴答地闪起红光。
整只右耳被他亲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朵后面细腻的皮肤上。身子瘫软，闭着眼睛，沉浸在他每一点温柔的呵护中。
与他独处像是打仗，没有防备，她找不到武器，手足无措。
他太危险了。
“喵~”
脚下传来一声猫叫，程秋水尖叫着弹开五米。
韩意伸手把火关掉：“你怕猫？”
他俯身，把肥猫捞起来，用手指顺着它的毛毛。
程秋水：“有点。”
“等一下。”
韩意把猫送到阳台上，听见外面关门的声响。
这就逃了。
他蹲在地上给他的猫咪喂粮，突然听见有东西砸到窗户的声音。
韩意起身把窗户打开，看到防盗窗上挂了一个内衣。
***
程秋水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她不知道韩意到底怎么想的，亲也亲过了，他俩这算是成了吗？
可是总感觉还差那么一点火候，他没有明确地表明心意，她就总是提心吊胆的。
她抱着枕头说话：“你喜欢我吗？”枕头不回答。
第二天睡到中午，她出门，发现门口挂了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的是……她的内衣。
……
赵依然打电话给她要请她吃饭，程秋水回绝了，说有事。
她去了一趟福利院，很不巧，的确出事了。
海滨大道三百米住宅区被贴上封条，听闻某酒店高层买下这块地，要做一个酒店分支，在旅游景区做一块度假村试验田。
拆迁公告下个礼拜出，要求福利院在两周内完成拆迁任务，逾期不拆则使用强制手段。
程秋水打车赶至，看到站在大门口拍照的妹妹。院里的一部分人已经不屈不挠地坚守阵地四个多小时，不让他们贴封条。
程秋水把苏阿细拉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来做采访作业。”
“怎么闹到这个点？”
“这些人下午来的，突然就说要拆，他们不肯搬。”
“搬哪儿去？”
苏阿细说：“不知道。”
程秋水回头看了一眼，十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抱成团，旁边是一群办事的中年人。敌军人头不多。领头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说叫王骁。穿一件黑色夹克，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硬生生地强调这房子必须得拆，今天不封明天也得封。
众人回嘴：“那明天封，你让董事长过来，当面给我们一个说法，他让我们搬我们就搬。”
王骁冷笑，不以为然：“你们真以为董事长对你们多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们这儿当初用地审批手续就没好好办，有个执照有什么用？这块地皮都是我们连江的，要你们滚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与此同时，旁边开来一辆警车，下来一高一矮的两个警察。是韦芳阿姨等人带头呼来民警调停。尽管明知叫来警察也无济于事，但总比僵持着要好，在体力不支之前，还是想拖时间拖到BR站出来给一个解释。
王骁显然有点不耐烦，没把民警放眼里，说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儿必须得办了。
跟着警车后面随即赶到一辆大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像是一团张狂燃烧的火焰，飞快地开进大门。
苏阿细挥了一下手臂：“江垣！这里！”
玛莎拉蒂溜了几道弯，瞬时在停车区域内停好，车轮一点不偏。
江垣下车。
王骁扶眼镜，正视前方，神情淡漠地叫了一声：“阿垣。”
“滚。”
“少爷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看见你就烦。”
江垣绕过王骁，把目光放在堵在门口的那几辆私家车上。
没有一辆不是他爷爷的。
江岂安从最左侧的黑色宾利中下来，走了几步，一身西服，只有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往自己身边来。
江垣下车，没有迎过去，而是等江岂安走过来。
等他走近，江垣才发现江岂安拄了根拐，红木拐杖，龙凤雕花，即便是老了，也不能输了气势。
江岂安走到江垣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孙子，自己本身就忙，又自他大学住了校，见面的次数骤然少了许多。
这几日他回家去住，江岂安因为工作要务在身，也没有好好地陪他吃过一顿饭，内心愧疚，但表面依然平静。
他半夜离家，还开车，江岂安自然要命人跟着。
江岂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挥一挥手，那些车子便闪着灯四散了。
江岂安清清嗓子，开口：“王骁，是谁让擅自做主来贴封条了？”
王骁哑然。
“连拆迁办的工作都抢着做，还真是任劳任怨啊。”
场内一片寂静，等候连江的大老板发声。
江岂安说：“我们这边先不用急着忙拆迁的事，酒店规划还没有做好。这家福利院现在还没有真正地归给连江，合约才谈到一半，要管也是BR管，我们就用不着替别人操心了。”
王骁回应：“度假村的拟定建设规划已经大致做出来，我是想尽早让设计部人员来参观一下地形，早做准备。”
“不急，太早不一定是好事。BR那边的韩季州行事也不磊落，防人之心不可无，等合同签下来再做打算。”
王骁没声了。
江岂安回头看了一眼江垣，眼中不无愠色。
“回家。”
江垣没有接话，他往程秋水她们那边看了一眼。
江岂安看着江垣回到车子上，冲王骁摆摆手，示意他忍忍脾气。
江垣缓慢地发动，开了一段路，开到苏阿细跟前，把车窗降下来，不轻不重地问了句：“回学校么？”
苏阿细点点头：“回。”
“送你。”
她看了一眼江垣的爷爷，老人家好像始终冷着一张脸。于是说：“不要。”
江垣把车窗升上去，没留别的多余的话，就驶远了。
他爷爷的车紧跟上去。
程秋水撩撩苏阿细的头发：“细细啊，要多跟同学发展发展联络联络感情，别闷葫芦。啊。”
“……”
众人累了一天，等敌方都撤退得差不多了，才纷纷回去休息。
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