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了一两瓣在手心上，瑶小妹看了看，低声喃喃道：“春残花落泪，不做断肠人……”
扬手，将花瓣顺风洒落于别处。轻掩上了窗，转而离去。
却不曾见到，窗檐上屋顶处正站着一人静静地听着，随后纵身离开……
“姑娘，可是已经醒了？”雪鸢听到里面的声响，打了帘子进来看。
“恩。”瑶小妹懒懒的应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
“可是要吃些东西？”雪鸢上前两步道：“刚刚前面打发人来要姑娘去吃饭时，我知道姑娘身子不适，便自作主张的推了。现下姑娘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与姑娘做来。”
“不饿。”瑶小妹淡淡的回道，复坐在床边。她是真的不饿，没有一丝胃口。
“那怎么行，姑娘身子骨本就弱，可不能这么做。”雪鸢大不同意，她比瑶小妹大上几岁，一直以来都如同一个温婉可人的姐姐一般照料着瑶小妹。是以一听瑶小妹不想吃东西，便立刻担忧了起来。
“我是真的不饿。”瑶小妹情绪低落，但面对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照料的雪鸢是发不出什么脾气的，只得又耐着性子多解释了一句。
“那我去煮碗粥可好？”雪鸢看出瑶小妹的心情不好，想了想，小心的如此问道。
“恩。”瑶小妹微点了头，扭身趴在了床上，再无动弹。
雪鸢不知自家姑娘怎么了，看到瑶小妹心情不好，她也有些不好受。微微蹙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瑶小妹趴在床上，心中烦躁非一言可说。什么也想不出，亦懒得去想。只是不知不觉中盈盈似水的眸中流下行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床褥上。
大片大片的褥子被染湿，泪痕晕染开来，如同朵朵凋零的桃花……
如此几日，瑶小妹始终提不起任何兴致。别说是黛玉、贾敏等人，便是平日里常上下学的静德也察觉出了胞妹的异样。
奈何几人无论怎样询问都不曾得到答案，瑶小妹一口咬定无事，只是身子困乏等，别的再无话说。
贾敏几人无法，心知瑶小妹向来脾气执拗，不想说的话是绝不会透出半分的。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些时日，其实不光是瑶小妹心灰意冷，还有一人也在备受煎熬着。
“你若再继续这样，便从我府上滚出去！”一道冷漠中隐约带着关心的声音在胤祥耳边响起，胤祥抬眼望向来人，露出一丝苦笑。
“四哥，你来了……”胤祥揉了揉自己的脸，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我的府给砸了。”胤禛皱着眉头坐在胤祥身边，随脚踢倒了一旁的酒坛子。
“四哥，对不住了……”胤祥看了看四周的模样，有些抱歉道：“我一时忘形了……”
“一时？”胤禛鼻子哼了一下，斥责道：“你这还是一时？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胤祥低头深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不用看他也知道，现在的他肯定一身酒气，蓬头垢面。
“十三，你怎么了？”胤禛看到他这幅模样一阵不忍，软下了口气问道：“我可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我也不知道……”胤祥摇头苦笑，若是他能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好办了。
那日他送瑶小妹回去后，实际上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她的屋顶上待了会儿。没想到，正好听到她低声南妮道“春残花落泪，不做断肠人”。
胤祥不知道他是怎样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心里是揪成了一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心疼瑶小妹。那句话虽然不深奥，但却明明白白表明了她的心迹。
他不想回宫，便到了四哥的府上。只叫人拿酒来，一杯杯的往嘴里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脑海里只剩下瑶小妹哭泣的模样，那句话，以及今后再不能联系的话语。
他知道瑶小妹说的都对，没有一丝的错误。可他……可他为什么就那么心疼呢？
可若叫他不大婚，那又怎么可能？按例来说，今年父皇定是会为他指婚了，他怎能抗旨不尊？
就算是侧福晋先入门，那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等到嫡福晋一入门，那就真的是无法联系了。
这中间隔着，至多也就一两年的光景。胤祥一想到这就是一阵难受，索性使劲给自己灌酒。
胤禛瞅了他一眼，捏着手中的佛珠转了转。沉声道：“十三，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就是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若你再这样下去，被人知道了，怕是不好。宫里你也几天没回去了，皇阿玛已经问起了你。我只道你略染风寒，在我府上调养。你若再这样下去，我怕也瞒不住了。”
“四哥，我知道。”胤祥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道谢：“多谢四哥。”
“你我兄弟，不必谢。”胤禛转念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四哥，若是有一个人，你只想着要她开心快乐，不愿让她伤心难过。这代表什么？”胤祥不答反问，倒让胤禛问的一愣。
“大概是……喜欢吧。”胤禛想了想，他一向对儿女私情不大放在心上，也拿不准。
“这倒是，我的确是喜欢她的。”胤祥点了点头。复又问道：“若是你一想起此后不能与她联系，便心如刀割，这又做何解？”
“放在了心上呗。”胤禛不在意的答道，想起了自己的嫡福晋。
“放在了心上……”胤祥喃喃自语，不解道：“我本就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啊？”
“那就是你想娶她。”胤禛随口答道，忽的一怔，望向同样一脸震惊的胤祥吃惊道：“你有心上人了？！”
“我……我……”胤祥刚想矢口否认，却哑口无言，怎么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只是内心满满的震惊，他想娶她？这怎么可能？！
“我说中了？”胤禛一瞬间的震惊后又恢复了常态，瞅了他一眼，暗自点了点头道：“是了，你这幅模样倒是与旁人说的无二。”
“呃……”胤祥有些无力反驳，最后弱弱道：“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胤禛一挑剑眉，难得升起了一丝好奇心：“对方是谁？”
“也没谁……”胤祥左右言他，想要逃避问题。
“恩？”胤禛忽的释放出一丝冷气，直把胤祥冻得一个哆嗦。
“四哥！你！”胤祥有些恼羞的看向胤禛，却在看到那张严肃的脸后胆子一缩，败下阵来。低声道：“你也见过的。”
“哦？”胤禛仔细搜索了下见过的大家闺秀，都没有太多的印象。那些胭脂俗粉他都看不上，胤祥这样的洒脱的人更不可能看上了。
“就是扬州城巡盐御史的女儿。”胤祥迅速的说道。
“她？”胤禛皱了皱眉，想起一个眉目如画的孩子。略微算了算时间，不由得问道：“她好像才十多岁吧？”
胤祥一看他的模样便知道其想差了，忙接上一句：“我说的是二女儿。”
“二女儿？”胤禛瞬间想起一个古灵精怪的奶娃娃，顿时大惊：“你喜欢上一个奶娃娃？！”
☆、第31章 上香？
“呃……”胤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左右言他：“她已经□□岁了，算不上奶娃娃……”
“那也不过总角之龄而已！”胤禛脸色一黑，不大赞同道：“先不说你将加冠，便是今年选秀你也躲不过去。父皇必定会为你选定嫡、侧福晋，你又该如何？那林如海不是旁人，他嫡女是万不可能与他人做侧室的。”
“我……”胤祥有点头晕，喃喃道：“我也不舍得她做侧室啊……”
“你！”胤禛看到自家兄弟这幅模样，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紧蹙剑眉道：“你还是把心收回来得好，莫要再胡思乱想。”
“四哥，我也想这样，可是办不到。”胤祥苦涩的笑道：“我若能做得到，何须在这里喝闷酒？”说着烦躁的伸手将酒壶打翻，任由那酒液流淌一地。
“……”胤禛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劝导。他心智坚定，从未在儿女私情上面费过心思。他府中的女子，只要他想，没有得不到的。
“许是我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怪不得我会如此烦闷。”胤祥长叹一声，低下头沉思默想。
过了会儿，胤祥忽的抬起头来，眼神颇为坚定的说道：“四哥，我决定了，我要娶她为妻。”
“你疯了？”胤禛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先不说年龄差，便是林如海怕也不会同意的。我早就暗中查探过，他从不与任何党羽来往。你能和他女儿来往，怕也是因为他女儿太过幼小。若是你想娶他女儿做嫡福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无论他同意与否，这个嫡福晋，我娶定了！”胤祥紧抿双唇，眼中透漏出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
胤禛见状只暗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是看着胤祥长大的，又岂会不知这个弟弟的脾性？平日里看似洒脱随意，放荡不羁，实则是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
若他当真下定了决心去做某件事，莫说是十头牛，便是二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现在看起来，怕是无人能改变他的意愿了。既然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