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边界时,发现了一大堆往北逃窜却被截留的国民,因为无法顺利进入北部,很多人选择暂时停留在此,找机会偷溜过去。
可是被反政府份子抓到机会,投用化学武器。
柏一坐在皮卡车上看过去时,那些沾染了化学试剂人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上,那双双眼睛无神地睁着,无法定焦。
队伍里有人下去帮忙,用水去浇湿他们的脸和身体。
柏一抱着摄像机跑过去,镜头里出现一个小孩,他的嘴张着,剧烈呼吸,像是一只缺水的鱼。
他的家人在一旁无助地落泪。看着最亲爱的人受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煎熬难耐。
她移开视线,只把镜头对着他们。
这里天地开阔,一眼望去都是平底,天空难得阴沉,风都带着凉意。柏一想起上次,卢承奕开车送她去旺区,在边界时,他下车检查前盖,她坐在地上望他。那时候天那么蓝,阳光那么耀眼,他也还那么美好。
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还活着的人被送到皮卡车上,运往最近的军医救治点,而更多的人已经睡下,没有任何意识。
只留下活着的人肝肠寸断。
“我们坐最后一辆车。”舒煜关了摄像机,走到柏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这些天,他们都见证了太多东西,太多挑战人感官的东西。
柏一点点头,把随身带的水壶拧开,往嘴里灌了两口解渴。
“你说,距离停战还会远吗?”柏一问。
“就快了吧。”舒煜说。
政府军队在不远处的小棚屋里面设置了一个临时医治点,已经有很多上元被送完这里。
到了地方,柏一和舒煜下车,掀开白色隔膜进去。
受伤的士兵,昏迷的平民,镜头扫过,有坚强的年轻人冲他们比了一个“v”的手势。
军医带着口罩,正在给伤员清洗伤口。因为医疗物资不足,没有条件好好消毒和换药。伤口有些化脓溃烂,柏一只拍了他们的脸。
一张张虽然痛苦,但仍苛求希望的脸。
那种眼神,让她感到震撼。
天色渐晚,柏一坐在火堆边检查自己脚上的水泡。舒煜不知道从哪里给她要了个创口贴过来,让她贴上。
柏一接过,说了声谢谢。
舒煜坐在她身边,把背包里的馕饼拿出来,用塑料袋包着给她一半,自己也胡乱啃了两口充饥。
鼻息间全是消毒水药水的味道,时不时听到小棚屋里传来隐忍的叫声,和烧木头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柏一贴好创口贴,也抱着馕饼啃了几口,包在嘴里慢慢嚼。
舒煜喝了口水,问她,“后悔来吗?”
柏一扯一扯嘴角,摇摇头,说:“不后悔。”
“还好你身体素质不错,随军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喊过累,不愧是我的学妹。”他看出她的疲倦,试图给她打气。
“其实……”
几个军人从屋子里冲出来,神色匆匆地跑到皮卡车旁准备上车。
柏一咽下最后一口馕饼,抱着摄像机跑过去,听见他们说前方有伤员送来,需要他们去接救。
正说着,一辆吉普皮卡已经驶过来,车灯大开,十分晃眼,柏一拿手挡在眼睛之前。
驾驶座上下来个人,朝他们招手,身边的人都跑过去帮忙。
柏一站到一边,给他们让出路。
漆黑的天色里,居然开始下起了小雨,被灯照着的地方异常明亮,雨丝如针。
她就是在这样杂乱无措的环境下,看见他被人搀扶着朝她走来,然后从她身边擦过,送到里面的医务室去。
柏一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声高过一声,她伸手掐住自己的脸,有痛楚,很真实。
“柏一!”舒煜站起来叫她。“我刚刚……”
不等舒煜说完,她就已经拔腿往小棚屋里面跑去。
一瞬间,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活跃起来,这种奇妙的感觉犹获新生。
当初报道卢承奕乘坐的那辆失事飞机后,没人找到他的身体。每到夜深人静,想他想到窒息时,柏一就会咬着手指,安慰自己,连他的身体都没找到,所以他还有可能活着的。
现在,他真的还活着!
卢承奕头上都是血,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不太清明。
军医给他清理伤口,然后用纱布围着额头缠绕了一圈。
柏一跑过来时,军医刚好把纱布缠好,准备去救治下一个伤患。
卢承奕摸着额头的纱布缓神。
这里面很拥挤,人挨着人,满满都是伤员。卢承奕身材高大,坐在角落里,倒有点委屈了他的身板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上面都是灰尘和血迹。
小棚屋里只亮着一只小小的灯,光线暗淡,不知怎的,她第一次觉得他很落败,这让她觉得鼻酸。
察觉到身边有人,卢承奕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她站在门边,身后是无尽的黑暗,那双眼睛早已含满泪水。
卢承奕愣住,放在纱布上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柏一……”他张嘴,用唇形勾勒出她的名字。
柏一再也控制不住,即使没眨眼睛,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往前跨两步,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卢承奕……卢承奕……”
身边的伤员吓了一跳,但很知趣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看他们哭着相聚,也为他们高兴。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将他萦绕。卢承奕伸手,忍者疼痛环绕住她,右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去顺她的头发。
柏一的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手勾着他的背,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卢承奕侧头去吻她的耳朵,去吻她的侧发。他紧紧地抱着她,怕这是梦,怕一松开她就消失不见。
柏一把眼泪鼻涕都揩在他肩膀上,湿润的触感提醒他一切真实。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咬牙坚持的唯一动力,他最后的念想,柏一,现在就在他面前,在他怀里。
良久,柏一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手去摸他的下巴,胡茬很扎人,他黑了,脸消瘦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旧有神。
她凑上去吻他的唇,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他回吻着她,舌尖尝到苦涩的味道。
一吻结束,她抵着他的额头喘气,看着彼此,都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的眼里还有泪光,长日的奔波让她略显憔悴,哭过以后,眼睛红红的,看着让人心疼。
“柏一。”他终于出声,喉咙像是被灌了沙子,沙哑得不成样子。
柏一咬唇,她摇摇头,哽咽着,“你先别说话,先别说话了。”她低头取下身上的水壶,拧开递到他嘴边,“先喝一点,多喝一点。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
“柏一。”他又叫她,眉头也没皱一下。柏一摇头,要去捂他的嘴,卢承奕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拿开,用唇形说:“我没事,你不要哭。”
第43章 chapter43
卢承奕低头,用指腹去擦她脸上的泪花。滚烫的液体湿了手心,他心软得像一团棉花。
柏一摇摇头,止住眼泪,看着他的脸,又笑出声来。
“傻的。”他说,嗓子沙哑,眼角带着笑意。
“啊,看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躺在一旁的一个断了腿的青年抹了把眼角的泪,露出一个微笑。
柏一不好意思,她站起来,手去摸他额头上的纱布,低声问:“疼吗?”
卢承奕摇头,握住她的手,揣在手心,用唇形说:“问题不大的,你不要担心。”
原来她有好多话,好多事想要问他,想要告诉他,但是当他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她觉得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是,他在身边,这就已经足够。
舒煜站在小棚屋外面,打开透明的塑料布就看到柏一和卢承奕坐在里面。他朝卢承奕笑一笑,走进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活着就好。”
卢承奕抬头冲他勾了勾唇,用手指了指喉咙,表示现在不方便说话。
舒煜摆摆手,道:“伤得很严重?”
“等他嗓子好了再问。”在卢承奕要开口之前,柏一率先说道。她是真的不忍心听他那沙哑的声音,感觉像是刀子一样刻在她心上。
水壶里没水了,柏一起身出去打水,让舒煜看着卢承奕一点。
舒煜打了个手势,坐到卢承奕身边,笑着说:“福大命大,这次回去,好好养伤,也好好和她在一起。”
卢承奕点头,说:“我知道。”
“得,你还是先别说话了。”舒煜怕柏一待会儿会削了他的脑袋,“这次事情都解决完了吧。”
“嗯。”卢承奕简单地回答。
“这就好。”舒煜感叹,命运真实神奇,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还是绕回了原点。
月初他接到柏一发来的消息时吃了一惊。才几个月不见,柏一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一直觉得熟悉,直到后来,他才慢慢发现,柏一把自己活成了另外一个卢承奕。
他这师妹,坚强得让人心疼。
柏一进来时,两个男人都用慈母一般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觉得莫名其妙,“你们干嘛?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师妹你怎么这么厉害!”舒煜开起玩笑,“你男票弯了,怎么办?”
柏一一听,稍稍挑眉,斜着眼睛看他,语气淡淡的,一副正宫模样,“那我会亲手把他搬直。”
舒煜咬舌,赶紧出去了。
晚上柏一和卢承奕睡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地方很小,卢承奕又很高,缩在地上,倒像是有点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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