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声音讥诮,看她,“真想赔的话,你可以陪睡。”
陶夭:“……”
她直接拔了留置针,下床。
还没站稳,程牧手一推,她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头晕目眩间,看见程牧近在咫尺的冷脸,“站都站不稳,想去哪?”
“不关你的事。”
“呵。”
程牧冷笑,扯过薄被粗鲁地盖在她身上,又扣着她胳膊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让她靠在床头半躺着。
陶夭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嘛,水杯到了唇边。
“喝。”
“我不渴。”
程牧用杯沿碰碰她嘴唇,“怎么?想我喂?”
陶夭看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目光落在他削薄的嘴唇上,脸色蓦地变得难看起来。
程牧又道:“我耐心有限。”
陶夭低头喝起水来。
程牧一只手拿着杯子,眼看她干红的唇因为水的滋润变得粉嫩娇软起来,移开了视线。
“二哥。”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蒋靖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微微愣了一下,淡笑起来,随意问,“醒了啊?东子呢?”
“下去买饭了。”
程牧将水杯放在桌边,神色自若回答。
陶夭一只手攥着被角,不知怎的,有点难以言说的尴尬。
想到蒋靖安话里的熟络,还有点错愕,再联想到宴会上那一次,才恍然察觉,这两人应该是朋友。
也是,一丘之貉。
她淡淡想着,抿着唇又躺下。
蒋靖安在,她并不想再和程牧发生任何争执,免得自取其辱。
尤其——
昨晚这人又帮她一次,眼下冷脸不对,偏偏她做不出感激的样子,实在烦不胜烦。
陶夭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程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和蒋靖安出去抽烟。
手指夹着烟,他右手背上那个齿痕还在,蒋靖安看一眼便笑了,若有所思问,“里面是那只猫?”
程牧:“……”
他没回答,蒋靖安便饶有趣味唏嘘,“我对小丫头片子没兴趣。你这话我可还记着呢。”
程牧看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蒋靖安微笑,“邓医生说,昨天半夜你抱着人送过来的。”
“你今天很闲?”
程牧在垃圾桶盖上捻灭烟头,“闲的话去找吴倩宁,等五年不容易,抓紧时间三年抱两,老爷子盼着呢。”
蒋靖安目光飘向远方,突然道:“我们没在一起。”
“嗯?”
程牧略略一想,问他,“还介意?”
一帮人年纪差不多大,蒋靖安和吴倩宁高中时期就在一起,可,吴倩宁大学毕业那一年,一意孤行出国了。
当时,蒋靖安好像刚准备求婚?
程牧当时不在香江,具体情况并不甚明了,可,现在眼前这样一个蒋三少,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原本,最是清冷寡言。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程牧收回思绪,看着他,淡淡开口,“那天晚宴见你们一起去,我以为好事将近。”
蒋靖安笑了笑,也不知想些什么,没接话。
抬眸,看见徐东远远而来,开腔道:“东子上来了。你们吃饭吧,我下午还有台手术。”
“好。”
程牧点点头。
收回视线,朝徐东,“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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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跟我,嗯?
程牧和徐东先后进了病房。
陶夭没睡着,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同时,还觉得有点饿。
一连五天,吃了几顿饭她自己其实也忘了,一直昏昏沉沉,到了这一刻,整个人才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
徐东给她带了一碗粥、两笼汤包。
陶夭身体虚,医生叮咛吃点清淡的,尤其不能吃太多。
摆好饭,徐东扭头看程牧,说,“二少,要不我在这照看着,你下楼去吃个饭?”
他没吃饭?
陶夭下意识抿唇看过去一眼。
毕竟,门外天光大亮,已经到了中午了。
四目相对,程牧问她,“自己行吗?”
陶夭一愣,支撑着身子坐稳,声音低低,“嗯,我自己可以。”
程牧点点头,出门去了。
徐东送他出去,并且很贴心的,在陶夭吃饭的过程中并没有再进来,让她自在很多。
陶夭很快吃完了饭。
虽然有点不舒服,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来饿,二来想要早点恢复体力,赶紧离开医院。
徐东和程牧都不在,她收拾了餐盒扔进垃圾桶里,没再回病床上,而是扶着床走了一会。
直到——
开门声将她吓一跳,她条件反射转过头去。
程牧一只手推门,似乎有点意外吓到了她,笔直挺拔地站在那,看着她,没说话。
姿态,颇有点居高临下。
陶夭不自然地抿抿唇,坐在了床边。
程牧推开门进去,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推开门的那一瞬。
清瘦细弱的姑娘,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身形姣好,侧颜清丽。扶床站着,猛一回头,漆黑长发在他视线里划过漂亮流畅的弧度,她脸上带着一丝警惕,生着病,容色苍白,越发映衬得眼珠儿漆黑明亮,朝他看过去那一眼,像极了纯善无害的小鹿。
那样子,和平时冷漠决绝的样子很不一样。
突然地,程牧又想起她年龄。
算起来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虽然,是一个经常让人忽视她年龄的小丫头片子。
程牧语调突然温和许多,问她,“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下午能出院吧?”
他收起了冷漠傲气,陶夭也没办法再一直给冷脸,心情有点复杂郁闷,轻声问。
“为什么想不开?”
“嗯?”
程牧看着她,目光审视,“一个人待着,不看病不吃饭,不是想不开,是什么?”
“哦。”
陶夭只一个字,再无话。
微微抿唇,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
程牧目光定定地看她一眼,道:“一会送你回去。”
“我自己,”陶夭话说一半,对上他视线,改口,“谢谢。”
相处这几次,她也有点摸清门道了。
程牧这人,吃软不吃硬。
稍微顺着他一点,自己能轻松很多,可,若是有心违逆,到头来吃亏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
想通了,两个人待着也没那么难熬。
反正她也习惯了沉默。
隔一会,医生和徐东一起进来,给她开了药方,又叮咛了一些回家注意事项,便允了出院。
三个人一起下楼,去停车场。
——
黑色迈巴赫驶出医院。
隔着车窗,陶夭又一次打量这座城市。
热闹、繁华、时尚。
眼下天光大亮,路上车水马龙,街道边,每个人都似乎忙忙碌碌,沐浴在阳光下,很充实的样子。
她看到了小小的孩子在卖花,也看到了老太太兜售手工小玩意,甚至,还看到了小狗在路边垃圾桶翻找吃食。
所以,她为什么想不开?
她才十九岁,年轻,长得还不错,经受过许多辛苦,眼下未来刚刚铺开,她这一生,尚且有无数种可能性。
苏瑾年一度是她支撑和奋斗的勇气。
可是这一刻,看着城市的繁华盛景转眼而过,她突然想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活下去。
她有手有脚有工作,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住上大房子,吃上人间美味,甚至,除了香江和家乡,她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没去过。
她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能做的,也还有很多。
那场爱情,走不下去,可,忘不掉,还有点放不下,那就永远记着吧,留在她心里,就当成曾经一场美梦。
陶夭,加油!
她在心里这般默默地告诉自己,唇角浮上了一个笑。
轻松释怀,绚烂至极。
可——
她忘了,边上还坐着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右手突然被人抓住的时候,陶夭狠狠地愣了一下,扭头,咬牙低声问,“你又想干嘛!”
程牧手腕一抬,将她扯到自己怀里,薄唇压在她耳边,“干你。”
陶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无耻!
她脸颊滚烫,愤怒难言,紧咬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
程牧一只手去掀她毛衣领口。
陶夭抬左手去捂,偏偏力道没他大,撕扯半天,只得抑郁低咒,“程牧,你别太过分了!”
“齿痕还在吗?”
程牧轻笑,声音低沉磁性。
陶夭脸色变了又变,顿时,又不想说一个字了。
程牧咬上她耳垂,问,“咬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过分了,那么深一口,你狗变的?”
你才狗变的!
陶夭在心里咒骂一声,还是不吭声。
想起了极度混乱那一次。
她心里怕,哪能想到深浅,只是用尽力气一咬,想着让他停下那些动作而已,人在极度恐惧下,力气总是非常大的。
胡思乱想着,耳朵烫得不行,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