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本以为胃口都被孟泽成倒没了,结果一块糖醋排骨入口,味蕾瞬间被打开。
甜得刚好,酸得刚好。
“你叫什么啊?”我对他姓名不感兴趣,这么问纯属没话找话。
“裴永俊。”
“裴勇俊?”
“永远的永。”
说到名字,他表情不再冷淡,话匣子打开了。
他说以前学校篮球队打比赛,他妈每次都跑去拉个横幅,红底白字——永俊永俊,永远英俊!
还花钱雇一帮中小学生,有组织有纪律地在观众席上为他加油助威——永俊勇敢飞,俊杰永相随!
他还讲了很多,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碗里的饭吃完,他擦擦嘴,问我:“你叫什么?”
“温凡。”
我收拾碗筷洗碗的时候,他搬了把椅子进厨房,站上面修抽油烟机,冷不丁说:“你前男友嘴真贱。”
愣了一秒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前男友指谁。
我没否认。
跟前男友生个孩子,总比跟什么关系也没有的男人生个孩子,听起来要光彩那么一点。
从裴永俊家出来,我给孟泽成打电话,总是无法接通。
意识到他把我号码拉黑,当天晚上,我找到他郊外那个别墅。
保镖拦住我,说孟先生不见客。
我说我不见孟先生,我来看我儿子。
保镖说孟先生吩咐过,小孟先生也不见客。
这些天我抽烟喝酒都学会了,胆子也大不少。
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最近去我姑家躲躲,没事别出门,出门跟着人。
我妈问我是不是借高利贷了,债主在我这讨不到钱,跑广新找她追债。
我说不是,我惹上傻逼土大款了,扬言要收拾我全家。
电话那边沉默一阵。
我妈嘴巴叨逼叨大半辈子,能让她沉默的事情屈指可数。
所以她难能可贵的沉默,反而让我揪心。
正当我犹豫还要不要冒那个险时,我妈说话了。
“凡凡,你真的长大了。”
“嗯?”
“你敢骂人家是傻逼了。”
“……”
我想起来,每年七月半,我妈给我外公外婆烧纸,都会求他们保佑我,千万别再这么怂。
我说反正你这段时间千万小心就是了。
挂断电话,回到别墅铁门前,我扯着嗓子喊:“小宇!小宇!妈妈想你!妈妈好想你!”
保镖立马让我禁声。
我心一横,学着我妈以前撒泼耍横那套,往地上一躺,鬼哭狼嚎,“孟泽成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儿子!你生他养他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儿子!!!”
不得不佩服我妈强大的遗传基因,让我人生中头一次撒泼,就能撒得像模像样。
保镖拿我没办法。
他们知道我跟孟泽成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不敢把我怎么样,就打电话请示孟泽成。
几分钟后,一辆车开过来,保镖从车里拿出麻绳。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手脚就被绑住了。
他们往我嘴里塞块布,把我抬进车里。
20.小狼狗好玩么
车开上一条陌生的路。
我知道把我绑走是孟泽成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的两个人架着我,走进一间破旧厂房。
厂房不算大,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其破败。
带我来的那两个人找出一把椅子,抱我坐上去,三两下把我的手反绑在椅背上,又把我双脚绑在椅子腿上。
外面传来犬吠声。
过了一会,犬吠声变得杂乱起来。
肯定不止一条狗。
厂房门从外面打开,有辆拖车停在门口。
拖车上,放着一些中等大小的铁笼。
每个铁笼里,都有只小狼狗。
它们竖着耳朵冲我叫唤,声音听起来不算凶恶,但很聒噪,叫声此起彼伏,这只安静了,那只又开始叫,没个消停。
拖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我之前背在身上的挎包。
他走到我身边,从我包里找出手机,屏幕对着我,放到我眼前。
短信页面。
“小狼狗好玩么?”
发件人,孟泽成。
我想起白天他在裴永俊家门外,管裴永俊叫“小狼狗”。
“小狼狗”这个词儿,通常指被年纪较大的女人包.养,靠女人吃饭或者上位的年轻男人。
大概只有孟泽成才想得出这么清奇的报复方式了。
在十二条小狼狗的陪伴下,我度过了终生难忘的一.夜。
晨曦从墙上残破的窗户透进。
厂房门打开,小狼狗挨个被拎出去。
我看着它们被放回拖车,拖车开走后,孟泽成走进厂房。
门从外面关上。
孟泽成走近,把我嘴里的布扯掉。
我两边嘴角向下一沉,喉咙堵得慌,差一点就哭出声来。
可我死命忍着,眼泪一滴一滴往外冒,哭得很安静。
我看着孟泽成,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绑住我双脚的麻绳,再慢条斯理地解开黑色西裤上的皮带,然后跨坐到我身上。
估计是被我盯烦了,他把我脸往旁边一拨,按住,不让我转过头。
从十六岁到现在,我跟孟泽成做过数不清多少次。
然而没有一次,我不是痛到生不如死。
起身穿裤子时,孟泽成甩了甩那只一直按在我脸上,湿漉漉的手。
整个过程我眼泪就没停过。
被他推到腰上的裙摆,又被他放了下来。
给我双手解绑后,他转身往门口走。
“我要见我儿子!”我冲他喊,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
他从门口折回来,蹲下,捏着我下巴,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明天我去槟州出差,华信路盛恒酒店,9128房。晚上十点准时到,晚一分钟,见儿子这事儿就别想了。”
说完,他起身迈步离开。
昨晚送我到这的那两个人过来扶我,开车送我回去。
我下.身痛得没法走路,他们架着我上楼时,我受不了了,求他们送我去医院。
其中一个打电话给孟泽成,得到允许后才又把我架回车里,往医院开去。
检查结果是,下.身撕裂。
开完药后,医生嘱咐我,一个月内不能同房。
我问如果明天就同房,会有什么后果。
年轻的女医生扶了扶眼镜,不解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步履蹒跚走出诊疗室。
21.痞
从医院回来,我打电话给我妈。
孟泽成因为裴永俊和昨晚撒泼的事狠狠报复了我一通,我害怕他嫌报复得不够,再找人收拾我妈。
我妈说她在我姑家,什么事也没发生。
然后又问起我姐。
我说她失恋了,谁也不想联系,得给她点空间时间让她自己缓缓。
总用“很忙”做借口,有些不合常理。
厨房里的垃圾两天没倒,招来很多果蝇。
我走路实在困难,可看着那团黑麻麻的果蝇,咬咬牙,还是把垃圾拎下去倒了。
平时只要两分钟的路程,我走了至少十分钟。
回来爬到三楼时,额上已经全是虚汗。
裴永俊打开门,看见我正艰难前行。
“你怎么了?”他问。
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我说:“没事。大晚上你去哪啊?”
“不去哪,开门通风。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头,抬脚上了一层阶梯。
“多喝点热水。”裴永俊嘴里蹦出一句非常直男的关怀。
我回过头,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夏天从来不烧热水喝。”
他靠着门框,一手放进迷彩裤裤兜,一手往后指了指,“我烧得有,进来喝点。”
真温暖。
怎么会有人嫌“多喝热水”这句话不够体贴呢?我很好奇。
毕竟从小到大,对我说过这话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爸,另一个,就是裴永俊。
我捧着杯热水,坐在他家裂了缝的沙发上。
夏夜已经有点凉。
热腾腾的水汽扑到脸上,很舒服。
喝完半杯水,我说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裴永俊说没事,我睡得晚,起得也晚。
“不上班吗?”我问。
“前天刚被辞退。”他笑一下,“把老板给揍了。”
小年轻难免脾气暴。
“他还在纠缠你?”
我沉默一阵,点头。
裴永俊拿来电热水壶,续满我那杯水,又往水里放了点红糖。
他以为我是痛经。
“实在不行就搬家呗,带着你儿子远走高飞,去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儿子被他扣住了,他不让我见。”
裴永俊挑起那双细细弯弯的眉毛,“这么嚣张?打官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