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心不由得一紧:“极寒之地,是去哪里?”
莫莉想了想:“这个村长倒是没说,只是已经在开始联系船了,不过我猜啊,应该是去北欧的某个地方吧。”
北欧……离这里这么远。
四月咬了咬牙:“可是那个男人还伤着呢,现在就把他送走,不是要他的命吗?”
厉寒流了那么多的血,再加上还被打了,如果真的被送走了,恐怕在路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四月当时只是心急,并没有想要厉寒的命,如果连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看村长那意思,像是要让他就死在路上。”
莫莉也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要不是他接二连三的来这里,村长怎么会那么着急的想要他的命。”
厉寒来到这里就没什么好事发生,虽然那时候唯一受到牵连的四月平安回来了,可她也到底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才彻底恢复过来。
若是厉寒今日不来,恐怕大家也都会将六年前的事情都忘记,四月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她的生命之中还出现过那样一个人。
可现在厉寒来了啊。
他的到来就是给大家敲响了警钟。
村长不能正大光明的草芥人命,可如果厉寒是死在偷渡船上的呢?
那样既能要了他的命,也能让人不至于怀疑到他们的身上来。
村长这么做,都是为了村里大家的安全啊。
“要他的命……”四月心中咯噔一声,瞳孔猛地一缩,再听到莫莉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又惊住了,“莫莉阿姨,您说什么?您说……那个男人,曾经来过这里?”
被四月这么一问,莫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多言了。
她连忙摇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哎呀我得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呢,四月啊,你也早点回去吧,最近不太平,天快黑了,你也别在外面晃了啊。”
莫莉说完便赶紧撇开四月的手,转身脚步飞快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四月追了两步,可那莫莉却越走越快,四月只得放弃。
她的心里不断的回想着莫莉最后说的那两句话。
村长想要厉寒的命。
而且,厉寒曾经来过这里,还不止一次。
可是为什么从来都没人告诉她?
那个男人被带走之前喊出的那声她的名字……此刻又在四月的脑海中回旋着了。
四月总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她在哪里听到过呢?
她是不是……曾经认识那个男人?
如果是的话,那她今天给他的那一刀,岂不是……
想到这里,四月的眼眸变得慌乱惊恐,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后,四月才将自己的心绪稳定了下来。
不行,她得去救那个男人,她要弄清楚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诺只告诉她六年前她是在打鱼的时候不慎落入水中,后又被礁石撞了脑袋,所以才会失忆。
可如果六年前那个男人曾经来过这里,那就说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四月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握双拳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那个男人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村长既然想要他死,就肯定不会让人给他处理伤口的。
四月回家拿了一些简单的止血工具后便朝着村长家去了。
她不知道厉寒被关在何处,可是最有可能的是村长家中才对。
而事实也证明,四月的猜测没有错。
四月到了村长家外时,天要彻底黑了下来,这为四月接下来要做的事做了一个天然的屏蔽。
村里虽然亮起了灯,可因为四月身形纤细,隐藏在暗处的话,即使有人从经过也不会发现她。
四月躲在村长家窗下,准备从这里去他们放柴火的地方。
可是刚蹲下身走到窗下,突然听见里面传来阿诺跟村长的对话。
“绝对不能让他见到四月。”
这是阿诺的声音。
四月的眉尖微蹙,阿诺不让谁见到自己?
那个男人吗?
还没想的明白,村长又开口了:“我会尽快联系人把他送走。过了这么久,他怎么又回来了……”说到这里,村长像是喝了一口酒,长长的叹气,“当初害四月的还不够吗!”
“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不能让四月知道六年前的事,他给四月带来了那么大的巨变,自己消失六年,现在又回来是想做什么。”
阿诺说的愤愤不平,也喝了一口酒。
“四月那边怎么样,有察觉杨异样吗?”村长问。
“暂时应该还没有,四月没了记忆,很难再记起他来。”阿诺道。
听到这里,四月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跟那个男人,真的在六年前认识。
从村长跟阿诺的谈话中,那意思是,她曾经还跟那个男人,很熟悉吗?
四月握紧了手中的布包,狠狠咬了咬下唇。
村里人都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个男人。
只有他能!
想到这,四月又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柴房,然后弯着腰慢慢走了过去。
身后村长跟阿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围安静的只能隐隐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海浪拍打礁石沙滩的声音,除此之外,便只有她那如擂的心跳了。
四月来到柴房,先垫脚看了一眼里面,里面一片黑暗,只有淡淡从缝隙渗透进去的月光。
她没看见里面有人,可是鼻尖却萦绕着一抹海风都吹不散的浓浓血腥味。
那个男人就在这里面!
四月咽了口口水,而后轻轻推开门,一步一步慢慢试探着走进去。
她才走了两步,便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她心中一惊,眨了眨眼睛,过了大概五秒左右,才让自己的眼睛彻底适应在黑暗中看东西。
第345章 我怎么会伤了你
入目看见的便是一具颀长身躯,正仰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四月看到的那一瞬间便陡然感觉自己的眼圈一阵酸涩,忍不住想要落泪。
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
四月紧紧咬住下唇,转身去将柴房的门合起来,又慢慢走到厉寒的身边。
许是因为厉寒受了重伤的缘故,村里的人倒是没怎么在意会有人来这里。
再加上这里是村长家,所以也没人敢来这里明目张胆的帮厉寒。村里的人都是上下一条心的,他们明白厉寒的危害有多大,自然没人会来帮助厉寒。
“喂……”
四月轻轻发出声音,推了推厉寒的身体。
她的手指触碰到厉寒的身体时,只感觉他的温度似乎比正常人的要低很多,心中顿时慌乱下来。
四月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这个男人不会死的……
她将布包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纱布绷带。
就在四月的手刚触碰到厉寒的衣服,打算解开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快到让四月咂舌,几乎眨眼间便一把攫住了四月纤细的手腕,同时睁开眸子,那双寒凉眼眸即便是在黑夜中也仍旧明亮的犹如黑宝石一般。
“谁!”
他声音沙哑低沉,却气势十足,不减半分。
四月也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她及时咬住了自己的牙齿,一声惊呼就真的会破口而出了。
“是我……”
四月轻轻的出声:“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虽然说厉寒的那一刀就是她给的,现在被关在这里也是拜她所赐,可四月现在想弥补,也不算晚吧。
“四月……?”
他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布一般,有些沉闷,只是听到四月的话时,却明显高兴了几分:“四月……真的是你吗?”
没人能理解此时厉寒的心情。
他一度以为四月已经死了。
他这整整六年间,都以为四月死了。一直都没勇气再回到这里,来让自己再次感受四月死去的折磨。
可现在厉寒后悔了。
这些年,但凡他鼓起勇气来这里,都会提前很久很久发现四月其实没有死。
他不怪四月对自己动刀,他只想见到她,想亲口问一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明明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她,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厉寒的激动是四月意料之外的,她出声想要回答:“是我……”可声音中的那抹哽咽却惊得她立刻又合上了嘴不再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竟然因为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陌生人,一天之内情绪崩溃了这么多次。
“四月。”
厉寒颤抖着手握住四月,感觉到四月手指的那抹温度后,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会说话了?”
他记得,当初四月是个哑巴啊,不会说话的。
“你果然认识我……”
四月眸中的泪滑下来,落到厉寒的手背上,她哽咽着:“你知道我原来不会说话……可我却忘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