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呜鸣,黄昏的天际线格外瑰丽。
想伸展双腿,空间却不够。这极度不合理的座位设计,让张存夜觉得车程略长。
中午打开的那封邮件说,S和B如期举行了订婚仪式。
他对此没有回复任何文字。
他让发件人帮他取出一个人的所有资料。
但荷兰的网络安全中心就在海牙市,向日葵福利院的网络系统大概也没那么容易被某人轻而易举侵入。
果然,邮件回复里说五天后发给他。
思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不了多久,掉落得太快,快得让他觉得那么合理。
既然如期订婚,就会如期结婚。那些人的世界,照常运转。
而关于他的一切,都像人间蒸发了。
包括他这个人。
闭上双眼问自己:我是谁?
Through it all,I am the black in a losing game.
And I am breaking down.
3
到站已是晚上,车厢里的乘客有序离开。
旁边那位睡了一路的大叔像有意念感知超能力一样,瞬间醒来,精气神满满地拎着包走了,完全不知道方才自己的呼噜声有多‘销魂’。
张存夜抿了抿唇,摘下耳机看向同一排的甘却。
靠,大叔醒了,傻子却睡了。
等老奶奶下车之后,他起身过去拍她肩膀,她毫无反应。
连续拍了几下也没用,张存夜望了一眼这节车厢,乘客都离开得差不多了。
“再不醒我就走了。”
她睡得雷打不动,嘴里还砸吧了几下。
工作人员开始检查车厢,他弯下腰在她脸颊吹气,依然没反应。
工作人员建议他检查一下她是不是生病了,张存夜皱了下眉,拨开她的齐刘海,手背轻轻搭在她额头。
挺正常的温度,脸色也没什么异常。
妈的这是睡神附体了。
工作人员笑着说你女朋友真能睡,他解释了一句不是女朋友,心里不耐烦,伸手戳了一下她腰肢。
“谁?谁!”她立刻弹起,反应极大,脑袋磕到车窗玻璃,倒吸一口凉气。
张存夜定定看着她,吐出一个字:“鬼。”
“………”
4
下了车往火车站外走,甘却抱着收纳箱跟在他身后,她觉得自己脑侧撞到玻璃的地方肯定起了个小包。
“我刚刚都吹了蜡烛了!差一点就、可以吃到蛋糕了,可是、就被你叫醒了……”
他懒得理她,听见她小跑的脚步声,细细碎碎。
“什么时候生日?”
“哈?我的生日吗?”甘却嘻嘻笑,抬头看他的背影,说,“七夕那天。”
她追上来,在他旁边问:“你呢?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呀?”
“不想告诉你。”
“什么!你怎么这样?我都、告诉你了哎。”
“我没强迫你告诉你。”
“你、你……”
走出火车站,打车去他之前订好的酒店。
车窗外的鹿特丹夜景斑驳迷眩,近在眼前。
“放过风筝吗?”他靠着车后座,问旁边的人。
“没有哎。”
“我教你。”
“啊?什么时候?”
“从现在开始。”
☆、第十章
1
对于酒店和旅馆这两个地方,甘却以前认为它们只是大小规模不一样,都是住了很多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大房子。
抵达酒店后,她才发现,比起前几天住的旅馆,这里的人有着更为严肃的脸。
俩人站在服务台前等前台取房卡,她扯了扯张存夜的衣袖,“张张,他们为什么都板着脸?”
“难道人们一见到你就要笑吗?你是职业小丑吗?”
“我不是呀。但是旅馆里的人好像都更容易开心哎。”
“每一种人开心的方式不同。这里的人喜欢躲起来开心。”
张存夜看了眼进出酒店前厅的人,再看了看她。每一种人难过的方式也不同,这些人也更喜欢躲起来难过。
对于他的每句话,甘却虽然并不怎么懂,但她有自己的强悍解读方式。当按照她那一套逻辑思维都解读不了时,就会执拗地问到底。
比如现在,她不明白:都是人,为什么一种人比另一种人更喜欢把喜怒哀乐藏起来?
她仰着脸认真问:“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呀?”
“以后再告诉你。”
“啊?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呀?”
“因为你蠢。”
“噢……”说得好像她以后就不蠢了一样。
“手拿开。”他拿了签字笔,要俯身写东西。
甘却放开他的衣袖,凑前去看。但他侧了侧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2
等电梯时,张存夜把她的房卡给她,“别弄丢了。”
在她开口问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钥匙。”
想了想,再加一句:“待会教你用。”
甘却的表情变化大概就像在说:什么? 哦! 好呀。
照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耐心限度撑不过一天。不,半天。
3
外套下摆被抓住,轻轻摇了摇。张存夜把它拽回来,“有话说话,别老扯人衣服。”
手里空了,她眼巴巴望着他,“能、能走楼梯吗?”
“十五楼,”他瞥她一眼,从脚到头的那种,说,“我不认为你有肥可减。”
“什么呀,我不是要减肥呀,我就是……”
电梯门开,她还在努力措辞,张存夜已经进去了,面对她站着,“进来。”
甘却欲言又止,挪着步子进去。
他摁了层数,闷闷的一声“砰”响起,转身去看,是她的收纳盒掉地上了。
傻子一脸喘不过气来的表情,两手抓着她自己的衣角反复刮,肩膀都在颤抖,头越低越下。
观察了一会儿,他低头问:“你有幽闭恐惧症?”
恐慌成这样,八九不离十。
甘却此刻听到的他的声音,像来自天边。
手臂被抓住的痛觉一瞬间回到她脑海,然后她会被扔进狭窄恐怖的铁壁橱里,门一关上,就又黑又冷。
只有不断躺上各种各样的实验台,接受永远注射不完的药液,重复昏迷,重复奇怪的创伤试验……帕威尔才会把她抱在怀里。
甘却咬住下唇,视线模糊。
看不见她表情,张存夜侧了侧身,“说话。”
等她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时,他看见了她满脸泪痕,咬紧唇不敢哭出声,眼里痛苦又无助。
轻皱长眉,他身上一张纸巾都没有,他也最怕哄人。
可人都哭成这样了。
皱紧眉头,张存夜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好像没什么效果,她依然在颤抖。
看了眼跳动的楼层数,已经是“10”了。但他还是伸手,想去摁“11”。
腰突然被抱住,她撞进怀里来,导致他整个人往电梯内壁歪去。
“我靠,别抱我!放开。”
可正缺乏安全感的泪人怎么会听话乖乖放手?
她抱得更紧,细细的哭声传出来。
张存夜轻咬唇角,贴壁而站,极力忍耐着她紧紧圈在他腰间的双手。
妈的,全靠忍。
电梯抵达十五楼,门开了,他近乎威胁:“还不松手?”
甘却抹了把眼泪,抱起她的收纳箱,跑出电梯,傻兮兮地笑,睫毛还是湿的。
知道恐惧症普遍来得快去得也快,张存夜不打算理她,径直往房号走去。
只是在听着她细碎的脚步声时,他破天荒地在心里警告了一次:那个天天研究计算机的家伙,五天后最好给他按时交作业。
幽闭恐惧症大多是因为个人童年时期的某种创伤性经历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她这种害怕到哭的症状,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创伤。
4
他住1507,她住隔壁1508。
站在1508门前,张存夜给她示范怎么用房卡。
“对着这个感应区,这样,”他侧头去看她,“嗯?”
甘却点头,上前推开门,抱着箱子进去之后,正想关上房门,门却被他用鞋尖挡住。
“急什么?我还没进。”
“啊?你、你干嘛要进来?”她站在那里,很是疑惑,还带了一点戒备,“你不是住在另一个房间吗?”
“有事。”
“哦,好吧……”
张存夜看她这反应,坏心思上来了。
他往门框上斜靠,一手收在夹克口袋里,一手指间夹着房卡,自然垂下,稍偏了脑袋瞧着房间里局促不安的人。
“你很为难?”
“哈?我没有呀,你、你要进就进来呀。”
“很勉强?”
“哪、哪有……我、非常乐意呀。”
“刚刚在电梯里扑上来的人,貌似不像现在这样别扭。”
“我那是……当时的情境下嘛,”甘却硬着头皮加了一句,“你、你教的。”
“oh,你还学以致用了?”
“有进步对吧?嘻嘻。”
他轻哼一声,没答话。
甘却放下箱子,挠着头说:“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别扭呀,嗯……那要我牵你进来吗?”
“想得美。”
她小声咕噜:“还不是想证明给你看我不别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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