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听见这话,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双目圆瞪着他:“瞎说!本王这么和蔼可亲的人会干那事儿?”
“那是怎么了?”宁世子好奇地托着下巴问道。
“我不是在九珍阁瞧见那许臻的白鹭图嘛,就想着买下来啊,虽然王爷我本不好这些,但是附庸风雅嘛,装上一装也是好的不是,王爷我都准备付钱了,却叫姜家那小子登了先。”宁王气哼哼地吹了吹胡子:“王爷我想着与他说道说道,好叫那小子让给我,没成想那小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人家不想给就不想给呗,你有什么好气的?”
“结果那小子转身就送给人姑娘了,人姑娘拒绝他居然直接就丢人怀里了!臭小子,人家不要上赶着送给人家,我这个伯父好声好气的想着要,他……哼!”宁王气的又瞪了瞪一边悠闲的宁世子,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一个二个都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的?”
宁世子歪了歪身体靠在季黎身上,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人姜希白的爹,人犯得着记挂着你吗?”
“那……那我总是你爹吧?你看看,你看看,我的儿啊,你现在像什么样?”宁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悲愤地看着靠在季黎肩膀上的宁世子,儿子你看啊,爹也有肩膀,你往爹身上靠啊,爹长的多和蔼可亲啊,哪里像季大人整天挂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呢?
宁世子委屈地抱着季黎:“娘子,你看,爹要拆散我们。”
季黎:“……”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特意带上我的。
宁王见自家儿子扯上了季黎,如同在宣和殿一般反射性的闭上了嘴,正襟危坐地喝起了茶水。
“姜希白送画的姑娘可是揽花苑的紫菀?”季黎轻轻抚摸着谢云邵的脑袋,对着宁王询问道。
“是啊。”宁王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这姜家小子和那紫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般关系。
季黎听见这话倒是眯了眯眼,想起了那日在千叶山子桑芜说的那些话,宁世子察觉到放在头上的手停住了,靠在肩上的头动了动问道:“娘子,你想什么呢?”
季黎回过神,捏了捏他的脸,半是玩笑地说道:“想你啊。”
宁世子直起身体,双眸发亮,亲了亲她的微翘的双唇:“我也在想娘子。”
宁王僵着身子看着自家儿子儿媳旁若无人的亲昵,眉眼抽了抽,这些小年轻啊……已经晋升老人家的宁王一脸牙疼地站起来,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搓了搓肩膀飞快地溜了出去,待到季黎两人缓过神来,大堂里早就没了宁王的影子。
…………
要说最关心姜希白和紫菀这事儿的莫过于心结稍解的清河郡主,谢妗西。
谢妗西坐在上首,听着老嬷嬷说话,老嬷嬷将知道的事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谢妗西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说那姑娘是揽花苑的花魁?”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
老嬷嬷偷偷地瞄了瞄她的脸色:“郡主,紫菀是个清倌儿。”老嬷嬷特地提这话倒不是为了紫菀,她也是郡主府的老人了,一直跟在郡主身边,眼瞧着郡主最近有意和小公子亲近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清倌儿又如何?还不是那秦楼楚馆的人。”谢妗西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算不得好。
“郡主……”老嬷嬷欲言又止。
谢妗西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不会插手这事儿的,希白若真是喜欢,悄悄纳回来也就是了。”
“是这样,公子若是喜欢,犯不着伤了母子和气。”
母子和气?谢妗西摇了摇头,他们之间哪来的什么母子和气?自从那日她说他不是她和姜恒之的孩子之后,他竟是再不和她这个母亲说话了,谢妗西苦笑一声,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回头叫那紫菀到府中来,我好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谢妗西这些年并不怎么关注府外的事儿,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除了想着给季安歌添堵外,几乎什么事儿都不理,哪怕这紫菀在京都贵族圈儿非常有名,她也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是个标致的,在京都圈子里挺有名气,听说季大人还曾招她入府抚过琴。”老嬷嬷笑着道。
“是吗?”听起来好像还说得过去的样子,毕竟能叫季黎请到府中去抚琴,这样的人京都可找不出来几个。
只是……谢妗西摸了摸心口,双眉紧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大舒服,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她上一次有这个感觉的时候还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这个字眼一冒出来,她越想心中越是发慌,谢妗西强自定了定神对着老嬷嬷吩咐道:“尽快抽个空将那紫菀叫来与我瞧瞧。”
“是,奴婢记下了。”
第58章
赤霄营的训练结束,谢云邵如往常一般和盛行去了齐老将军的大帐, 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了, 远远便瞧见和其他士兵坐在火堆边的姜希白。
和那些粗枝大叶说着话的士兵比起来, 那清和沉默的模样实在惹人眼的很, 盛行拉着谢云邵走了过去, 和其他人打了打招呼便坐在了姜希白身边的空位上。
“你干嘛呢?以往到了晚上不是都窝在大帐里看书么?这几天怎么有闲情出来的?”盛行双手分搭在两条腿上, 痞里痞气地问道。
“没什么。”姜希白抬头望了望半隐在乌云间的弯月, 微笑着摇了摇头。
见他不欲多言,盛行也没再追问,打了个呵欠:“明天放假, 你们去哪儿玩儿?”
谢云邵拿着棍子戳了戳火堆, 火势渐大,热气袭人:“不去哪儿玩,我要陪我娘子。”
“真没劲儿!”盛行瞪了他一眼, 想着自己明日的行程,转向姜希白:“你呢?莫不是也要待在家中不出门?”
姜希白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道:“约了人出城。”
“约了人?谁啊?还出城呢。”盛行咦了一声, 装模作样地看了他许久, 才诧异地问道。
姜希白站起身, 火光映的他全身都暖烘烘的:“一个朋友。”
…………
到了冬季,植物大都凋零,枯叶满地,寒风瑟人,姜希白站起身靠在白玉兰花树下, 缠绕的幽香让他心情舒畅,他望着不远处的小径唇角微微泛出点点笑意。
紫菀察觉他的目光,一手撑着淡青色的油纸伞,一手对着他轻轻挥了挥,她的心情很好,眉眼间含着无限的温柔,小径上有少许枯叶乱石和零零落落泛黄的青草,穿着绣鞋的脚轻轻踢了踢边上的小石头,对着身边的小芽叮嘱了两声,小芽迟疑了一会儿,望了望那边的姜希白,抿着唇终是听话地回到了停马车的地方。
紫菀撑着伞,看着不远处的人,她很高兴,非常高兴,难以抑制地高兴,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反正瞧着他觉得高兴就对了。
“你来的有些早。”紫菀将伞收好,怡然地立在他身边。
姜希白摇了摇头:“我也才刚到而已。”
紫菀盯着他笑弯了眉眼,姜希白瞧着也觉得高兴的很,其实他一大早从赤霄营出来便直接往这儿来了,连郡主府都没有回便出了城,他不说,但是紫菀那般聪慧,想来是知道的。
这片土地上种满了白玉兰,每到冬季美不胜收,约莫着时辰尚早,此处还没有什么行人,两人并肩走在林中,轻声说着话,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这个送你。”姜希白拿出早就准备的木盒子递到紫菀面前,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紫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生辰礼物,我明日一早又要回到赤霄营去,这是提前送你的生辰礼物。”姜希白回道。
紫菀握着盒子的手渐渐抓紧,表面却还是笑意温柔的模样,她仰了仰头:“我不过随意提了一句,你倒是这般放在心上。”
姜希白听着她的话,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偏了偏头,侧着身子:“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将紫菀的伞握在手中,对着空处轻轻抬了抬手。
紫菀双手紧紧地扣着那木盒,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里摆着小小的暖炉,地板上也铺了一层毛毯,紫菀和姜希白分坐两边,小芽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皱着眉看着两人之间那略略暧昧的气氛。
紫菀一直都没有说话,姜希白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这一路走的实在是沉默的很,但却也不显尴尬。
马车缓缓驶进内城,没用多久便到了揽花苑的大门口,小芽先下了马车,紫菀和姜希白却是没有什么动作。
“我、我给你赎身吧。”姜希白犹豫了一路终于还是开了口。
紫菀僵在原地,双指不停地摩挲着木盒表面的雕花,目光怔愣地直直地看着他。
紫菀没有回话,她双唇微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小芽掀开车帘就见里面两人相对无言的情景。
小芽目光晦涩地看了看姜希白,随后才蹙着眉向着紫菀说话:“紫菀姐姐,清河郡主府来人,说是清河郡主让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