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年年醒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抱歉,是我走错房间了,我不认识你……”
男人的一只脚慌忙迈出病房,却听到身后的女孩说:“我口渴了,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折回到桌子前,右手拿起热水壶往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他下意识地用空着的左手握住玻璃杯,感受过水温以后才递给年年:“不冷不热,刚好可以喝的。”
年年没有去接,而是疑惑地盯着男人握着杯子的左手。渐渐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反复打量着男人的脸庞,激动地说:“你、你的手?你是……”
男人顺着年年的眼睛,才发觉自己竟然将堪堪残缺了一根食指的左手,暴露在空气里了。他仿佛是被烈火烫到一般,倏地将手缩回去插/进了口袋。遗落在地毯上的玻璃杯,洒出了满地的白水。
作者有话要说:
程农农(摔剧本):媳妇儿受伤了,居然不让我回来赚好感?某人今天会不会太抢戏了!
许韶康 %>_<%:连你都怀疑我?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基友了!
第70章 梦幻自由
男人残缺的手指、和记忆里过于相似的五官,以及他手忙脚乱的动作,无一不印证了年年心底的猜想,她激动地喊出声:“哥哥?你是申雨哥哥!”
申雨的手心颤了颤。从唐柔那添油加醋歇斯底里的“告状词”里,他零零散散听到了年年受伤的消息。明知道还不是相见的时候,他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腿飞速赶到了医院,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年年能一下子就认出自己。
“抱歉,你认错人了。”
年年语气笃定的呼喊,并没得到申雨的肯定。他不顾年年挣扎着起身时的呼痛,快一步夺门而出,连心里那句“保重”都没有留下。
疼痛让年年的额头满是汗水,她失望地看着地上的玻璃杯,觉得刚刚好像做梦一般。
顾宵良和安琪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安琪看到掉在地上的玻璃杯,急忙说:“怎么才出去一会儿就把杯子打翻了,不是说可以照顾好自己么!”
顾宵良也担心地问:“口渴了么?”他重新给年年倒了一杯水,然后捡起地上的杯子。
“叔叔,刚刚申雨哥哥来了,我看见他了。”年年的语气依然很激动,“就是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哥哥,一直很照顾我们的!”
岂止是照顾,甚至还因为冷嵘的去世,自责地切断了左手食指,顾宵良对那个刚烈男孩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想了想,皱着眉说:“那个申雨,当年才十二、三岁,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能确定就是他?”
“申雨哥哥看我的时候,他的眼睛和过去一模一样。”年年肯定地说:“而且我都想起来了,外公去世的时候,他的手指流了好多血,要我原谅他……”而那个男人,恰恰只有九根手指。
年年的脑海里交叠放映着多年前外公去世的画面,她痛苦地抱着头,觉得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在疼。
顾宵良赶紧上前抱住年年,一遍遍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不要再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想。”
这场意外的事故,竟然能让年年勇敢去面对幼年记忆里、被她选择性忘记的黑暗,顾宵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根据密城传来的信息,顾宵良带年年离开夏庄几年后,申家的奶奶李环就因病去世了,申雨则辍学跟着父母去了南方打工。如果年年今天看到的人真的是申雨,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来到京华市、并找到了年年,顾宵良都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打扰年年的生活。
在顾宵良眼里,申雨并不能算年年真正意义上的哥哥。更何况,他们之间相隔的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二年,谁也不能确定这个突然重现的男人会对年年有什么企图。
安琪看出了顾宵良心里的芥蒂,她也劝年年说:“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你的申雨哥哥真的在京华市,他想见你就一定会再来找你。找你不容易,找你叔叔顾宵良还不简单啊。”
换句话说,既然申雨今天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出于某种理由,不想与她相认了。年年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她担心地问安琪:“阿姨,你的身体还好吗?刚刚医生怎么说,是胃不舒服么?”
安琪复杂地看了顾宵良一眼。从妇科确认她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幸福和喜悦淹没了她了的大脑,她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这一喜讯,但此刻,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躺在病床上的年年。
然而,从顾宵良买回来的一大堆用品和零食里面。年年眼尖地发现了几本孕育类的书籍——《孕早期注意事项》、《高龄孕产全程方案》,甚至还有胎教音频、育儿经等。
年年楞楞地看着安琪的腹部,聪明如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顾宵良并没有打算瞒着年年。他握住年年的手,笑得灿烂而欣慰:“阿姨她不是胃病,而是是怀孕了!年年,马上你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啰。”
“真的!”这是期盼已久的答案,年年被顾宵良眼里的喜悦感染得稀里哗啦。这才是叔叔和阿姨该有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早就该因为这个迟来的宝宝而真正地圆满、幸福。
“要妹妹,要妹妹!我要把卧室里所有的礼物都送给她!可是弟弟也不错,我可以每天晚上给他读书讲故事!”年年兴奋极了,却有些为难,“阿姨,要不你一次生两个好了!”
安琪止不住笑意,点了点年年的眉心:“胡闹,我都一把年纪了,平安生下来一个baby就算不错了,不能太贪心。”
“你也不许胡说,有我在你会健健康康的,生多少都可以。”顾宵良皱着眉说。
看着丈夫眼里满满的宠溺,安琪心里早已感动得潸然泪下。陪着他这么多年,在外界人看来,是她为丈夫奉献了所有的青春和才华,但安琪非常清楚强势的自己如带刺玫瑰一般,也带给了他多少的别扭和刺痛。
时至今日,她才觉得自己这些年有多矫情。就算顾宵良最初最爱的女人不是自己,却只有她顾安琪陪着他熬过了漫长而孤独的时间,并且会一直陪他走下去。更何况,肚子里尚在发育的结晶着实让安琪感受到,这个男人、她的丈夫,是爱她的。
这天夜里,顾宵良和安琪都留下来陪护年年。但是到了第二天,安琪对医院空气的反应越来越强烈,顾宵良只好先送她回顾园休息,由顾孝春和武嫂留在医院照顾年年。
按照顾宵良的吩咐,武嫂带来了一大堆有利于骨伤病的食材,在隔壁的小厨房里忙里忙外。顾孝春怕年年闷坏了,就坐在沙发上陪她聊天,话题很自然地从怀孕的安琪聊到了女儿顾青然。
“你姐姐啊,听说你醒了原本也是来要看你的,但是今天下午她被慕泽的助理接走了,说是去京大参加元旦晚会呢……”
顾孝春话说到一半就尴尬地闭嘴了。她心知肚明,真正最应该参加元旦晚会的这个小侄女,这会儿却惨兮兮地躺在病床上。
年年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但接下来她明显变得沉默了。
用过晚餐后,年年就把姑姑和武嫂赶回了顾园。怀孕初期的安琪需要武嫂为她补充营养,也需要顾孝春这个“过来人”着她聊一聊生产和育儿经验。
晚上,年年躺在病床上,抱着硕大的泰迪熊Happy说了许久的话,都没能让自己睡着。她叹了口气,索性点开音响听起了音乐。
《Little Mother》的舒缓旋律很快安抚了年年身上的疼痛,驱走了她心里的阴霾。年年突然明白,为什么教堂的天花板上总是有那么多圣母图,伴随着充满母爱的音乐,她的想象早已穿透了医院的天花板。她以天空为幕布,以繁星为灯火,以云朵为舞鞋……在她无限自由的梦幻世界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翩翩起舞。
当然从客观来讲,这个时候真正在京大大礼堂的舞台上,穿着雪白飘逸的舞衣,深情跳着《圣母颂》的人是聂琬。
聂琬没想到慕泽在看过自己模仿的舞蹈之后,当即就决定由她来代替冷年年的表演。她更没想到,慕泽会在短短两天内就找到专业设计师,复制出了之前冷年年彩排时、DAME集团空运过来的舞裙。
“既然你决定了,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演出前,慕泽这样对聂琬说。
聂琬抿了抿唇角,笑得云淡风轻。慕泽说的没错,今晚过后,她身边很快会出现两极分化的阵营,有人会恭喜她一舞成名,也有人会讽刺她落井下石。
顶替受伤的冷年年上位,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但就算没有慕泽的鼓励,聂琬也会自动屏蔽掉那些负面的怀疑和猜忌。从小顶着各类舞蹈大赛冠军的光环一路走过来,被各种小圈子孤立,如果没有这点心理素质,成不了今天的聂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