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更好办了!你姐姐青然新学年要读大四,她已经开始在一家证券公司的财务部做实习生了,那家公司我知道,刚好就在七色花附近,回头我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让她下班后去艺训中心捎带回来……年年,闵先生愿意带你去香港出差,这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啊……”插上话的顾孝春彻底封杀了年年的希望。
年年委屈的表情让顾宵良有些不忍,他走上前,抹掉女孩嘴角的奶渍,安慰道:“叔叔也舍不得让你离开,可是别忘了,昨天晚上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
投身服装行业,学好服装设计。
既然木已成舟,年年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服饰博览会能够提前结束了。她努力挤出一朵微笑:“叔叔、阿姨,我会在香港好好学习的!”
……
餐后,顾宵良亲自开车送年年和闵斯澈去机场。他中途转道为年年购买了一部新手机,并将程农农的手机没收,安排自己的司机小刘将手机送还到程家。
由于顾宵良全程在侧,年年直到上飞机也没能给程农农打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
飞机起飞后,年年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她一个人蜷缩在头等舱的座椅上,索性戴上眼罩,在耳朵里塞起了小喇叭听音乐,无论闵斯澈在旁边怎样嘘寒问暖,都爱理不理岿然不动。
不过一会功夫,年年便被舒缓的歌曲催眠,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闵斯澈无奈地摘掉年年的耳塞,将绒毯严实地覆盖在她身上。之后,他来到休息室,取出卫星电话,拨通了顾宵良的手机。
“年年还好吧?!”顾宵良急切地问。
“睡着了,小姑娘刚刚还生我气呢!这种棒打鸳鸯的事,以后可千万别再找我做了!这下,我在她心里高大威猛的形象全毁了……”闵斯澈苦笑着抗议。
高大威猛?!顾宵良忍住吐槽,诚恳地说:“斯澈,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好好!顾总,我理解!不就是打击早恋么,其实她也不小了吧,17岁算是成年少女了……你这监护人当得,怕是要比她亲生爸爸还要称职呢……”
电话那头窒息般地沉默,闵斯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打圆场:“得,当我没说……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被你养得低调,时尚那些事从不沾染,连顾氏旗下的新品发布会都没公开露过面,你怎么突然转了性,把她往圈子里推呢?……而且,今天瞧安琪的意思,她似乎也是赞同的。”
“如果是十年前,我自然有极大的信心护她周全。可现在,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含苞待放……尤其是发生了程农农这件事之后,就明白很多事真的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比如时间的流逝,比如命运的变数……”顾宵良的语气越来越低落,“我和安琪总会老去,退居幕后,而顾氏、Y&D必定需要有人来继承,你觉得还会有比年年更好的人选吗?既然如此,倒不如狠下心来未雨绸缪。”
“说得也是,其实我们都一样,身为摄影造型师再怎么驻颜有术,也无法消除岁月在人内心刻画的年轮……”闵斯澈顿感无力地靠上门板:“年年这块璞玉,还需要命运来雕琢,她和程家那小子的感情,也需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所以接下来我就暂时把年年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顾宵良郑重地说。
“这还用你讲啊,不要忘了,我是她的闵叔叔诶!你放心,那孩子心境单纯,到了香港,我保证会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一周!”
“……斯澈,谢谢!”
……
大约三个半小时之后,飞机顺利抵达香港国际机场。
暮色已经在这个雍容华贵的动感之都弥漫开来,炫目地霓虹灯错落有致地倾诉着她的奇迹和神话。年年和闵斯澈走出机场,便有个衣着时尚的纤瘦青年迎了上来。
“老板,怎么才到啊,明天会展正式启动,今天下午最后一次的开幕式彩排你都缺席了……不仅是主办方,好多女明星、超模都在问你,我差点招架不住啦!……”一张正太脸的小青年,大珠小珠落玉盘地讲着广式普通话,不时地微翘兰花指,手上的金属戒发出明晃晃的光泽。
“他叫Andy,是我工作室的执行总监。”闵斯澈一笑回避了对方的“控诉”,对年年解释道。然后对安迪说,“这个小姑娘,名叫冷年年……”
“哎呦喂,老大你之前明明可以从日本直飞到香港,却临时更改航班计划绕道京华,原来,是为了要把这个清新小美女拐骗过来啊!眼光可真毒!……冷小姐,您是哪个公司的小美模啊?新签约刚出道的吧,以前没见过啊!……”
“一边去!”闵斯澈一记爆栗敲过去,同时制止了年年做出的握手礼,“这是我小侄女,十七岁的妙龄少女,还未成人呢,只有我闵斯澈能‘调戏’她!”
闵斯澈没有表明年年和顾氏的关系,安迪也不好再多问,只当她是闵斯澈的远亲,连忙笑着附和:“是是是……大哥,小弟知错了!咱起驾回酒店过一下明天的台本,您看成不?”
连用人品位都如此……独特,果然是物以类聚啊。年年噗嗤一笑,之前对闵斯澈的怨念消去了大半。
在回酒店前,闵斯澈决定先带年年去吃晚餐。安迪提议去Caprice吃法国菜,那是一家久负盛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改天吧,最近我不太想吃西餐。”闵斯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Caprice不是老板每次来香港指定会光临的餐厅么?!安迪纳罕一愣。
“去中环的龙景轩吧。”闵斯澈最后定夺,他侧身对年年笑道:“那里的海鲜很新鲜,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个小时后,三人从龙景轩出来,驱车回酒店。
在后座,年年摸着微微突出的胃半倚着闵斯澈的肩膀:“闵叔叔,这里的龙太子蒸饺和鲍鱼鸡粒酥比京华的好吃多了,香港的夜景也好漂亮啊……”
“真是个吃货!你是来取服装经的好不好,一顿美食就把你收买了!”话虽这样说,闵斯澈却在心里为年年同自己的冰释前嫌,大大松了一口气。
……
入住酒店之后,闵斯澈安顿好一切,便和安迪在隔壁房间整理明天的活动台本。年年则反锁好自己的房门,开始清点行囊。直到背包深处的手机掉出来,她才想起自从上飞机后,手机就一直关闭到现在。
年年急忙打开手机,数十条未接来电的提示、以及短信跳出来,号码多半是来自程农农。
“年年,为什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年年,看到的话速度回电吧!”
……
“刚刚你们家司机把我的手机给送回来了,他说你下午临时去了香港,为什么这么突然?要疯了……”
“年年,你应该下飞机了吧,一切还顺利吗?有没有晕机?有没有饿肚子?”
“臭丫头,我已经疯了,再不回电我就离家出走飞去香港找你!”
……
年年逐条看完短信,差不多是从下午开始,每过半个小时程农农就会发来一条。这家伙,分明是整个下午都在担心自己!
年年毫不迟疑回拨过去,电话几乎瞬间接通:
“年年!”程农农的声音喜怒参半。
“农农——”年年忍不住哽咽起来。
第42章 芬兰有约
在风起云涌的京华市,简单的一个“红”字,象征着不可限量的资本,也意味着在未来随时有可能会被引爆的危机。
在一些表面严谨低调,背地活色生香的年轻人当中,有着“玉面小霸王”之称的程农农很是另类。显赫祖辈特有的高风亮节,被他优雅绅士地传承下来,因而有种渗入骨髓的优越和骄傲。
程农农内心从小根植了血性十足的军事梦想,却能十几年如一日温文冷静、校服笔挺地做着老师们交口称赞的优等生;在和“哥们”惯性拿来消磨时光的夜店,他总是持一杯香槟,旁听那些贫穷而自尊的酒吧歌手歇斯底里吼叫梦想;他不嗜烟不酗酒,不和包厢里的姑娘玩暧昧;就像无尽黑夜里的一颗明珠,四面楚歌的纸醉金迷根本无法撼动他丝毫。
因为他心里,住着一个干净的冷年年,连带他整颗心都不染纤尘。
听到年年的啜泣,程农农满腔的急怒顿时化为玉帛。他想起白天顾宵良在电话里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语重心长,却字字见血。的确,这十八年来无论自己走在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簇拥的对象,光环的核心不过因为自己是程宪的孙子。近年来父亲荣升正区职,再加上母亲容素琴在慕氏举重若轻的地位,这种追捧就愈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