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窑想,既然都这样了, 拒绝也不太好,于是笑着伸手挠挠了脖子,说道:“那叨扰伯父了。”
三人一同来到正厅,下人们将茶点摆好就退下了。
孙窑来陆府的次数不少, 也没跟纪氏客气,吃了一个糕点后又喝了口茶顺顺喉咙,才说道:“是为了徐渔的事,我本来想找陆枫的,人都走到陆府门口了,这才想起来她出征了。”
徐渔没考上举人的事情纪氏自然听说了,心里也心疼这个孩子,但到底陆家跟徐家没有那么熟,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许牧跟徐渔是同窗,陆枫又跟徐渔是好友,孙窑既然过来了那肯定是跟蜜饯说些徐渔的事,纪氏一个长辈自然不好坐在这里听。
他干脆把时间都留给了两人,起身对许牧说道:“我去你爹爹那里看看小诩。”
蜜糖大名纪如诩,如今也都快满月了。
纪氏走了之后,孙窑才说道:“我去过徐府几次,可都没见着小渔,她府上的家丁跟我说她出去了。你说徐相会不会把她关起来了?”
许牧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徐相把徐渔关了起来,那下人也没必要跟你说她出去了。”
“那她去哪儿了?”孙窑眉头皱成一团,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嘴被堵着,声音就有些含糊,“我待会儿去她师傅那儿看看吧。”
她觉得徐渔最近几日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自然不会往御街跑。
可徐府里也没她的影子,孙窑想不管如何,多去几个地方看看也是好的。
走之前孙窑觉得这糕点真不错,又多吃了几块。她到底是个女人,跟许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间太久了不好。
孙窑从陆府出来后,直接拐了几个巷子从小路摸去了御街。
徐渔拜师的那家木雕店,至少有百余年了,传了四五代人。虽说不如旁边的首饰铺子赚钱,可到底是名声响的老店,生意还算可以。
当初徐渔是自己弄块木头雕刻着玩的,后来存了些钱,就来这里想挑块好的木头。
那老板和徐渔随意聊了两句,后来见她小小年纪对木雕竟有些见解,才认真问她学过木雕吗?
徐渔是自学成才,有些羞涩的从怀里掏出她雕的东西给老板看。
那老板见了之后倒是点了点头笑了,“你雕的东西在我看来虽然不入眼,但对于你这个年龄又没学过雕刻的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老板问徐渔想不想学雕刻,徐渔自然点头,长此以往,就这么拜了个师傅。
孙窑在一家名叫“木记”的木雕店门口停了下来,提起衣摆跨过门槛进了店里。
她们几人都知道徐渔在这里学艺,可本身对木雕泥塑没什么兴趣,这么些年踏足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本来正在擦拭木雕的店员见有客人上门,起身恭敬的问道:“您是随意看看?还是想要定做什么东西?”
“木记”里的店员不如隔壁首饰铺子里的殷勤,一见到有买主上门就立马谄媚的拥过来,她们则是温和的笑着,给人一种舒服自在的感觉。
客人来店里有些只是为了逛逛,欣赏一下这些木雕泥塑,除非客人有需要询问了解的,否则店员不会过来打扰。
孙窑进来后也没随意看看,而是直接问道:“徐渔在吗?”
店员一听是来找人的,这才放下手里擦木雕的帕子,走到里屋门前,微微推开掩着的门,说道:“就在里面呢。”
里屋是老板雕刻东西的地方,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独属于木头的天然清香,里面不乏有贵重的木材,味道更是好闻。
老板不在,里面就徐渔一人坐在一堆工具中间,闷头雕刻东西。
孙窑见着她没事,心里一松嘴上就没个正经,说道:“你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来这里,真是稀罕,徐相知道你没中举,怎么没把你关在屋里吊着打?”
徐渔回头看见孙窑,没有一丝吃惊,低头吹了吹木头上的木屑,说道:“你就别逗我笑了。我娘之所以没吊着打我,是因为我跟她做了交易。她许我学木雕,我付出自己挑选夫郎的权力。”
孙窑一惊,这算是什么买卖?
徐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孙窑听,自从知道自己做不了婚事的主后,她干脆全心沉浸在木雕之中。
孙窑见徐渔虽然做着最喜欢的木雕,可脸上还是没什么笑意,心里也是叹息。
“想开些,万一徐相把你许给了安清乐呢?”孙窑搂着徐渔的肩膀,宽慰她,“乡试第一配乡试最末,绝配啊。”
徐渔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信这话。
见她这幅闷闷不乐的模样,孙窑不由得想,若是陆枫在多好,她点子多,肯定能想出个好方法。
陆枫这才走了没两个月,孙窑就觉得自己想死她了。
同样思念陆枫的还有许牧。
他趴在床前看着熟睡的蜜糖,忍不住想起他的妻主。
蜜糖若是醒着,许牧还能逗逗她分分神,现在她一睡着了,许牧就有些没事做。
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许牧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妹妹白.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蜜糖,你说你嫂嫂现在在干嘛?”
陆枫在干嘛蜜糖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在睡觉,而对于骚.扰她睡觉的许牧,蜜糖应对的方法也较为直接,扯着嗓子就哭。
许牧吓的慌忙缩回手指,改为用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小身子,哄道:“别哭啊,哥哥不闹你了不闹你了。”
许是许牧拍打的节拍让蜜糖觉得舒服,又或是许牧软糯的声音哄起人来特别好听,蜜糖扁了扁嘴巴,这才哼唧两声放过他。
李氏就坐在不远处给蜜糖做衣服,瞥见这一幕不由得笑了。
伸手将许牧唤了过来,说道:“蜜饯,跟爹学做衣服吧?等陆枫回来时,就能穿上你亲手为她做的衣服了。”
用做衣服打发时间,好过总去戳醒睡着的蜜糖要好。
许牧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拿着针线,认真的跟李氏学裁剪做衣。
日子过得飞快,过了年后,迎来的便是春闱。
安清乐不愧是被圣上赞许过的才子,通过秋闱春闱两场考试,将“须眉不让巾帼”六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压过一众应考的女子,取得会试的第一名,将会元收入囊中。
许牧得知消息后从心底替他觉得高兴,派人送了礼物过去。
接下来安清乐即将面临的便是殿试。
殿试是由通过会试取得“贡生”资格的应试者参加,进京入朝上殿,由皇上亲自出题考试。
考试录取的人十分有限,只取三甲,各甲只取三名。
凡考中各甲头三名的都称“进士”。考中一甲第一名的叫做“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
之前圣上称赞安清乐有才气的时候,对他有心思的女人还不少,毕竟娶个有才气的公子回去,也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但等安清乐依次拿下乡试会试两场考试的第一之后,不少人家都歇了娶他的心思。
她们要娶的是夫,而不是“主”。现在娶安清乐回去,那就是要供在家里,将来由他一个男人抛头露面出去上朝,如此便会衬托的女人无用。
而官位高些的女人,想娶的不过是温顺的主君,而不是一个将来官位可能与她持平且性子强势不愿意在家生孩子的男子。
有人不敢娶,但也有人起了别的心思。那些空有爵位的而如今家中无人能够出仕的人家,就动了心看中了安清乐。
她们要的不过是安清乐将来的权势,至于他愿不愿在家里生孩子都不重要,他不愿意,自然有别的侧侍愿意啊!
她们能够看出安清乐殿试之后的前途,趁早在他会试结束后,就找人给安尚书递消息,表示一下愿结亲家的心思。
这些人想的什么安尚书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冷笑,脸上客气,将来府里的人和礼物一同请了出去,“小儿的亲事我们早就定下了,只是怕影响他考试才没说出来,等殿试之后,就会定日子成亲了。”
等将这些人都送走了之后,安尚书才气呼呼对夫郎说道:“这些人安的都是些什么心啊?”
她当初看中陆枫,除去陆枫本身不错,还有的便是陆家那条不纳侍的家规。
而如今,这群人娶她儿子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前途无量,家里一房房的侧侍、侍从、庶子、庶女都等着她家清乐养活呢!
她们脸怎么就这么厚啊!算盘打的这般响,良心就不会痛吗?
安尚书缓了两口气才说道:“好在咱们已经跟徐家定下来了,徐渔虽说不上进,没多优秀,可府里干干净净的。”
说着她又交代夫郎,“这事先别跟清乐说,让他安心准备殿试就是了。”
……
一个月后,如同众人猜测那般,安清乐殿试拔得头筹,考中了状元。
取得状元的人必是圣上欣赏的,一般状元若是尚未成亲,圣上龙心大悦之下,可能会将皇子许给她。
而这次的状元是个男子,许皇子给他为夫自然是不可能了,但圣上却亲自为他和徐相之女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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