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观一句话都没有说,兀自朝前走着。
走到一半,余观突然问:“你知不知严洵易这个人?”
那中年男人一愣,刚刚正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没有想到余观突然扔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过来,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余观走出去了好久,那中年男人才回过神来,“哦,二爷说得是严家那个严洵易吗?”
余观瞧着中年男人不说话。
中年男人摸着脑袋想了想,“要说严家年轻一辈,我就认识一个严洵美,至于二爷说的这个严洵易,严家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听说是私生子,严家人根本就不重视他,不知道二爷问起他做什么?是不是他惹了二爷不快,要不要我帮你去收拾收拾他?”
余观轻瞟了中年男人一眼,“你少揣摩我的心思。”
中年男人讪讪的笑了笑。
“你帮我去查查严洵易的底细。”余观若有所思说着。
“哎,好好好,我等会儿就吩咐我手下的人去。”中年男人连连应道。
却说这边季贞渝严洵易找了一个餐厅,坐下来,点了菜,严洵易一本正经的摸着菜单看了又看,最后才抬起头来对季贞渝道:“你刚刚怎么点的菜?”
季贞渝抬眼,“用嘴点的。”
严洵易:“……”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得懂这上面的字?”严洵易把菜单丢给季贞渝,疑惑问道。
季贞渝看着菜单上面的法文,也是正经道:“可能我是渝州大学的吧。”
“那我也是渝州大学毕业的啊?”严洵易又开始纠结这个问题,眉头紧蹙,就刚刚季贞渝说他丑的事情就想不通了,这次这个点菜的事就更想不通了,为什么同是渝州大学毕业的,季贞渝认识这个菜单,而他不认识。
“你学的什么专业?”季贞渝拿过餐巾,搭到自己大腿上。
严洵易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才慢慢道:“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嗯,没错,就是这个专业,没想到我竟然还记得。”
这次轮到季贞渝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个什么专业?
渝州大学有这个专业吗?据她所知渝大是个综合类的院校,的确会有很多专业,可是严询易说的这是个什么专业,为什么她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后来,季贞渝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部分学生,家里有权有势,但由于实在成绩太差了,渝州大学为了每年得到这些家族的资助,但又不愿意自己好的专业被这些学生糟蹋,就只能随便弄个专业来专门给这些交钱的学生上,理论上也就是应付了这些学生的家长,给了学生一个文凭,但至于有没有真正学到东西,学生家长不在乎,学校更不会在乎。
但是渝州大学也不是说你随便交点钱就可以上的,那个所谓的交钱可不是在百万以内,那种行为已经不称为交钱了,按严家这样的,应该叫做资助。
所以严询易连高中都没读过的人就直接上渝州大学,这就叫社会,这就是现实。
这其中还有一个代表人物,这也是季贞渝到后来才知道的,南宫臻。
所以季贞渝才会没有听过这个专业,而严询易才会不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其实也不是说每个上过渝州大学的人就都懂得法文,但最起码,真正能考上渝州大学的人,知道这个是法文,也知道不认识法文的时候该怎么点菜,但是严询易这样的就不知道了,严询易整个给季贞渝的印象,到现在为止就是没文化。
“你很可爱。”季贞渝不禁赞道。
严询易愣了愣,随即摸了摸脸庞,“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丑吗,怎么现在又说我可爱?”恕严询易一点都不理解季贞渝的脑回路。
季贞渝笑了笑,摇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坐在这里不是吗?”
严询易闻言这才学着季贞渝把餐巾搭到腿上,抬起头来,眸中漆黑,语气平静,“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会找到我。”
季贞渝抿唇,随即叹息一声,“其实不算我找你,应该说我们是互相吸引不是吗?”
严询易回味了季贞渝这话,若有所思,这才点头,“你这话倒是没有说错,真不愧是文化人。”
季贞渝听着这句文化人,心中只剩嘲讽,谁是文化人,能在法式餐厅点菜就叫文化人?
此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季贞渝拿起餐具,抬眼瞅了瞅严询易,只见严询易一个劲儿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她下一步动作,然后他好跟着学。
季贞渝切了一口食物放在嘴里,严询易也依葫芦画瓢,切了一口食物放在嘴里。
季贞渝放下餐具,“你知道昨天晚上我为什么给你那个眼神吗?”
都说朋友易有,知己难求,就是昨晚,季贞渝心里莫名有这种感觉,看着严询易那双眸子,那个神情,太熟悉了,严询易那个时候面对南宫臻与陈屹晨的种种态度,季贞渝看得太眼熟了。
不跟她一样吗?
她不知道严询易有没有她这种感觉,但到底昨日她给他使得眼神,他察觉到了,并且今天一见面不还是给她回应了吗?
那只玫瑰,虽然季贞渝扔掉了。
严询易摊摊手,“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好看吗?”
季贞渝:“……”她突然发现,严询易丑不说,还没文化,还爱自恋,这明显跟余观是一个毛病。
“不过那只是我之前认为,你既然已经说我丑了,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猜你肯定是觉得我很有钱。”严询易侃侃而谈,就好像自己是个很有深度很有见识的人,差点季贞渝都要被他给骗过去了。
“你是私生子?”季贞渝问。
严询易一听季贞渝提起这个直摇头,哎了一声,盯着季贞渝严肃道:“我说你这个女人提这个做什么,不知道这是我的痛处吗,小心我叫人弄你!”
季贞渝不看严询易,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眼神也随之盯着桌面,“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也是私生子,所以我明白你的眼神,更懂你的伪装,你的眼神给我太熟悉的感觉了,所以我昨天我才会给你那个眼神。”说完,季贞渝直视严询易的眼神。
严询易依然是那个正经的神色,对于季贞渝的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时不时看看季贞渝的眼神,时不时看看自己餐盘中的食物。
严询易现在像一个被人训话,却始终都不愿意听话的顽皮孩子。
季贞渝都说完这句话好久了,严询易这才平平道:“你们有文化的人还真的会点菜,这菜不错。”随即抬起头来,直视季贞渝的双眼,若有其事道。
季贞渝沉默良久,打量着严询易的脸色,这才笑笑摇头,再次拿起桌上的餐具,吃起食物来,也跟着点头,“还别说,我点的食物是真的不错。”
两人之后再无话,很快就吃完了这顿饭,季贞渝站起身来,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严询易抬起头来,望着季贞渝,良久才点了点头。
“把手机给我。”季贞渝道。
严询易眼神疑惑,“你要干什么?”
“记下我的手机号。”季贞渝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接下来严询易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季贞渝觉得他很难。
“我手机在我秘书哪儿,要不你写下来,我回去之后联系你?”严询易说出这句让人听着当真很难相信的话。
现今还有人不把手机带在身上的?那之前那个叫小丽跟他打电话是怎么回事?
“噢,小丽是打给我秘书的,我秘书告诉我的。”严询易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眼神又开始变得正经严肃起来,就好像他是严家的掌舵人,每天事务繁忙,事事都需要秘书帮助。
季贞渝懂了,“那好吧,写下来。”季贞渝从包里拿出一只笔,看着严询易,“写在哪儿?”她出门可没有带便签纸。
然后季贞渝就看见严家掌舵人解开自己衬衫袖口,这一解也不知道是力气用大了,还是严询易根本不会解扣子,直接把那扣子给扯下来了。
严询易顿了顿,眼神朝上,看着的季贞渝的反应,季贞渝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严询易低头,叹一口气,感慨道:“现在衣服的质量是越来越差了,这衣服秘书帮我买的可是牌子的,跟我以前那些衣服也没有区别,穿几次就坏了。”说完再次感叹一声,这才把袖子卷起来,把那满是青肿的手臂竖到季贞渝面前,“诺,写在这上面吧。”
看着那满是伤痕的手臂,季贞渝实在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最后季贞渝要在他白色的衬衫写,想着既可以保留的久一点也不会因为出汗而脱落掉了,却不想严询易坚决不让季贞渝写在他白色衬衫上。
严询易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我这衣服可是牌子,虽然纽扣坏了,但还是可以穿的,你别乱在我衣服上瞎写,就写手臂上,诺,这个地方可以写,你尽量写小点儿就是了。”说着严询易指了指一块拇指大小的地方,只有那块地方是正常的肤色。
季贞渝看着,愣了半晌,还是低头抓住他的手臂,把自己的号码写了上去,写得很小,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地方给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