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观挑眉,看季贞渝认真的神色,沉默片刻,还是走到许愿树下,用力一扔,把那许愿条扔上去了。
低头,余观没有去看那东西的情况。
继而耳边只传来季贞渝淡然的声音,“你看我就说吧,是我的问题,其实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给我扔。”
余观闻言倏地抬头去看头顶,没有许愿条落下来,他刚刚扔的那个许愿条已经挂在树上,置于挂在哪个位置他已经找不到了,许愿条红彤彤的挂了满树,反正他刚刚扔的那个是挂上去了。
余观眼神平静转过头来,看着季贞渝悠然的神色,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又在寺庙里逛了一会儿,随着梵钟被敲响,昭示着今日的法会要开始了,季贞渝与余观分道扬镳,余观看样子也正好不想与季贞渝走到一起,很快就消失在季贞渝的视线里。
季贞渝一个人百无聊赖的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栋建筑前,这楼宇比大雄宝殿的规格小上许多,再加上位置也不讨喜,比较偏僻,所以这处来来回回就只有季贞渝一个人。
季贞渝见没人本来想离开,却不想迎面走来一个身着袈裟,面容慈善的和尚,季贞渝朝他颔首点点头,就要离开。
却不想和尚突然道:“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冤冤相报何时了,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施主,回头是岸。”
季贞渝才突然注意到这个和尚来,一了大师,依旧是那般慈眉善目,与沈家老爷子有忘年之交,对沈延也十分喜爱,每每沈延前来拜访,都要招沈延去说会儿话,那个时候季贞渝只能在外面等着。
这是一了大师第一次跟她说话,就前世一了大师对沈延那么好,也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而重生一世,没有沈延在身旁,一了大师倒是跟她说话了。
说的话的内容还真的令人深思,季贞渝点头,弯了弯腰,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开。
刚刚走开一了大师的视线,季贞渝就接到了高铭发过来的消息,看着信息上面的内容,季贞渝又回过头看了看一了大师的方向,哑然失笑,继而面无表情的朝着该去方向走去。
此时佛会已然进行到一半,季贞渝加快脚步,向熟悉的道路而去,一路上来来回回的行人,更加让季贞渝清楚的明白等会儿要发生什么,她脑子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下一刻,季贞渝看见了沈延,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隐隐约约,季贞渝觉得眼熟,因为隔得比较远,所以当季贞渝走近了,才发现那女人是严洵美。
其实重生后第一次见严洵美,季贞渝就觉得这世间有缘分的人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前世这个时候,据她所知,沈延就是在暗中追求严洵美,不过严洵美一直都没有答应。
至于为什么不答应,那还真的就是严洵美的事情了,季贞渝不知道为什么,沈延更加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沈延速度还是快,因为前世有她的阻挠,沈延不好明着去追严洵美,但这一世就不一样了,看她这才休息了一个多月,沈延就找准了机会跟严洵美搭上线了。
今日,严洵美都陪沈延来继明寺了,可见两人发展迅速。
严洵美一身月白色的丝质长裙,头上戴着宽大的遮阳帽,身上背了一个小巧的洛驰最新款的挎包,亭亭玉立,美目盼兮。
而沈延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偶然,也穿了一件同色的衬衫,下身配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裤脚卷起,跟严洵美有穿情侣装的意思,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为其介绍着继明寺的一切。
季贞渝就这么在暗中静静的看着。
突然察觉到严洵美无意投过来的眼神,季贞渝先一步转了身,朝另一处走去,只留给严洵美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这边严洵美拉了拉沈延的手,“你看。”
沈延正讲得正尽兴,闻言朝严洵美指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季贞渝匆忙的背影。
转过头来,沈延笑道:“我正跟你说正经的,你看那些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好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严洵美还是一直看着季贞渝的背影,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道:“她这么着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沈延当即就要拒绝,奈何看严洵美非要过去的眼神,叹了口气,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严洵美眼神莫测,盯着季贞渝的背影略带些趣味,拿下头顶的遮阳帽,加快了脚步。
沈延奇怪严洵美为什么会对季贞渝这么感兴趣,问道。
严洵美笑笑,眼神转了转,“你可能不知道昨晚在锦州芳庭的娱乐区发生了什么。”
沈延不住在锦州芳庭,即使他很想住进去,可是绝对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沈家的家训不允许,听严洵美这么说,沈延倒是突然来了兴趣,“哦?昨晚发生了什么?”说着沈延不由得转头看看季贞渝离去的方向,暗道关于这个女人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丢人现眼的事呗,他知道季贞渝家里并没有多富裕,住在锦州芳庭也算是凑巧,能让严洵美这么关注,肯定又是关于季贞渝怎么怎么说他了,沈延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跟他有关。
想着估计又是季贞渝为他做了什么事儿,被大家看了笑话,这让沈延想着,还没听到具体情况如何都开始厌恶起季贞渝来了,这个女人就不能安分点儿吗?
“我猜你可能想错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过非要说跟你有关系,绕个弯也能这么说。”严洵美偏头笑道,明眸皓齿,秀色可餐。
听严洵美这么说,沈延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严洵美关注。
严洵美边走边道出了昨日从陈屹晨哪儿听来的详细经过,说到季贞渝删了南宫臻几巴掌并且让她下跪的事后,眼神透露出一丝玩味,好奇。
“你说季贞渝是不是变化很大?”严洵美想起一周之前她们还一起逛过街,那个时候也没有看出来季贞渝有什么变化,怎么短短几天,这变化就这么大?
所以严洵美才好奇,才看见季贞渝急匆匆的身影就拉了沈延跟过来。
也是想看看季贞渝昨日才打了南宫臻,今日怎么就跑到寺庙来了,是来祈祷南宫臻不要找她麻烦吗?
沈延听了严洵美的话,脸色很难形容,极度纠葛,眼神晦涩难测,看不出来沈延到底是什么情绪。
严洵美察觉到沈延的神色,不禁道:“我刚刚说跟有你那么一丝关系想来你也明白了,南宫臻可是喜欢你的。”
所以季贞渝的行为也就很好理解了,南宫臻喜欢沈延,还打了沈延,而季贞渝这行为除了是为沈延报仇也找不出其他原因了。
严洵美突然道:“你说今天季贞渝看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也过来打我?听说她还挺能打的。”
沈延闻言斜眼瞅了瞅季贞渝的背影,眼神鄙夷,“不过就是侥幸罢了,你还真当她有什么能耐,再说就算她敢来找你麻烦,不是还有我吗,你要相信我是向着你这边的。”
严洵美手靠着下巴双眸带笑,没有再说什么。
却说二人跟着季贞渝就这么走着,终于季贞渝停了下来,严洵美看了看这处,是一片竹林,枝叶茂密,青翠欲滴的竹叶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是亮堂堂的,就像碧玉一般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竹林前面是被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围成一片草坪,草坪上有好几方石桌,此时旁边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人。
石桌上摆了一副棋局,身着西服的男子手执白玉棋子正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地方人不是太多,石桌的存在就是专门用来让人下棋的,这也是继明寺的一大特色。
每逢人多的时候,这个地方就会聚集不少好棋者,相约在这处斗棋,而今日人实在不太多,只有余观一个人在下棋,他对面没有人。
高铭站在身后撑着一把大伞,为他遮挡阳光,余观一身纯黑手工西装,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着,锃亮的皮鞋在阳光下闪现出异样的光芒,余观本来就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凤眸微微转动,仿若在思考着什么,高挺的鼻梁与淡薄的唇形交相辉映,还真的应了《红楼梦》里那句,面若中秋之月色,色如春晓之花,俊美无俦,淡定优雅。
要说余观现在给季贞渝的感觉,就是这个男人真的让她体会和光同尘这个词的释义。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这是季贞渝高中时候学过的一句话,照字面的意思就是:与光合二为一,化为俗世的尘土一般,随着时代的变化来施展自己的才能;像鱼儿一样收敛鳞甲,像鸟儿一样收起翅膀,随着形势的变化伺机而动,以图后事。
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上前来咬你一口,这种人成为朋友倒罢了,若是敌人,那不得不说是一个劲敌。
高铭见着季贞渝站在余观眼前,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道:“二爷,她又来了。”
闻言,正处于沉思的余观突然抬起头来,一眼就望进了季贞渝明艳动人的眼眸中。
将才余观还是平淡的双眸,一见着季贞渝眼神就立刻难看起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转头,余观不悦的问高铭:“你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