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看着她，沉默几秒：“好。”
带着面罩，也看不出她有没有笑，今笙索性直接一点头，略过他，往电梯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席某人：
席易生，大色.魔、大流.氓、色.狼.......
少女正为男友羞涩难当，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一路目送她背影的眼神，有多黯淡艰涩。
————
虽说得了应允，下午的采访却依旧不是很顺利。
说是两点开始，也只是两点放他们进工厂罢了；引路的人把他们带到会议室，一言不发，便离开了，留众人在会议室茫无目的地等待。
两点，三点，四点。
将近五点的时候，众人才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老板。一身西装，急匆匆的赶来，来了就到主座一坐，神情及其不耐。
经验丰富的人都知道，照这老板的态度，今天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
先是放了他们两个小时鸽子，好不容易来了，又是这种态度，实在是让人窝火。
那老板瘫坐在椅子上，扫他们一眼，眉头狠狠一皱，说：“要问什么赶紧问，三两句完事，我这边还赶着时间呢！”
“赶什么时间？”今笙面无表情的问。
“关你什么事啊？”那老板见问话的是个小姑娘，愈发不客气，口气很冲的怼了回去。
“呵，”今笙站起身，双手撑桌，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主座上的人：“当然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要提醒您——现在由于您工厂的扩建问题，造成下游农民上万元的损失，水质勘测局已经在做水体污染调查，如果查出水体污染指标超出规定数额，您可逃不了干系。”
“你......”老板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被今笙打算。
“我知道您手握扩建神情允许证，但是，所有的扩建申请会通过，都是在环境监测局做好数据调查不会对周边环境造成污染的前提下，既然如此，那水体又为什么会污染过度呢？”
“这我怎么知道？”
“哦？”今笙笑笑：“您不知道？”
那老板刚要说话，一顿，终于发现事情不对，眯了眯眼，问：“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这是提醒。”今笙挑了挑眉，笑得悠然十足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并且，同样的威慑力十足。
那老板瞪了她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一偏头，态度终于好了些：“想问什么，快问。”
......
那老板虽说态度好了不少，但很多事情还是守口如瓶。虽说他都十分巧妙的规避了过去，但是凭着一众记者对话题的敏感度，自然知道他有所保留。
但是也急不得，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今天的收获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回去的路上，车上，有人打趣今笙：“看着像个小白兔，原来内心是个小野猫啊？这么会挠人。”
今笙笑眯眯的，答：“别夸我别夸我，要膨胀了要膨胀了。”
“哪夸你了，我这是实话实说，今天这段，真的厉害。”那人更乐了，索性起了心思，想逗逗这个新来的小姑娘。
今笙哪里看不出来？
论智商，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席易生要高的人，跟着他那么多年，这防人使坏的本事，今笙不说学了十成十，至少也有个八.九分。
这时候顿都没顿，温温一笑：“哪里哪里，都是我家那位啊，教的好，我充其量算个耳濡目染。”
这话一出，车里霎时静了几秒，原本围一圈看戏的人都是一脸懵逼。
“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又可惜又惊喜的语气：“咱今笙有男朋友了？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真人不露相啊！”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今笙在心里吐槽，难不成是我长得太丑，看着就没人要哇？！
面上却依旧轻轻一笑，吐出几个字，抵了这些人或好奇或想拉红线的心思：
“嗯，好几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抱歉
明早更新照常，么么～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带着蚀骨的热度。
好几年了......合着这小姑娘早恋啊？！
众人瞥两眼, 再瞥两眼......不像啊，看着挺乖的啊.......
今笙也不再开口，干脆忽视一车子的复杂目光，扭头看向窗外，心情颇好的数窗外飞速略过的树。
就这么过了三天, 工厂的事情依然没有大进展。
自那天之后, 工厂老板就对来访记者避而不见, 每次去工厂, 都是不同的人出来回复：老板有事，不在工厂。
再怎么旁敲侧击, 也再没有半句话。
众人一筹莫展。
这天中午, 环境监测局的水质检查报告送来了, 报告显示，水体污染确实超标。并且为防止媒体断章取义, 把之前工厂申请扩建时所作出的环境质量检测报告也一并送来。报告显示, 按照工厂上报的扩建范围, 并不会对环境造成实质性污染。
也就是说, 不出意外, 问题是出在工厂本身。
众人手里握着证据, 再去工厂时, 自然比之前坚定许多, 走路都带了不让采访不罢休的架势。
到工厂时，依旧是同一句话：老板不在工厂。
今笙把手中质检报告的复印件交给来传话的人：“告诉你们老板，今天不见我们, 明天见的，可能就不止是我们了。”
那人看了眼手里的报告，脸色变了变。半晌，才一点头：“......是，请各位稍等。”
所谓的稍等，又是整整一个下午。
山中无信号，别说上网了，就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众人只好暗自准备手里的采访问题。
季寒递给今笙一瓶水：“给，先喝点吧，不知还要等多久。”
今笙点点头，接过来：“谢谢。”
他笑笑：“没事。”
转而收了手，接着去调试手里的机器。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今笙喝着水，在想要不要说话调节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尴尬，以后怎么配合工作。
正绞尽脑汁想着要说点什么，对方倒先开了口：“你和你男朋友，认识很久了？”
今笙一愣，随即点点头：“嗯，很久了。”
“有多久？”男人似乎不问清楚不罢休。
今笙皱眉，想了想，还是说：“二十几年了，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这样啊......”季寒沉默几秒，垂着眼睛，手里一直在不停的调试相机，过了片刻，才说：“那怪不得，我会输。”
“什么？”
“没有，”他笑了笑，看了她一眼，说：“我说，挺羡慕你们这样的。”
今笙点点头：“......啊，是。”
又是沉默。
周边不时有飞鸟路过，留下几声鸣叫，划破天空。
“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他突然说。
今笙眨眨眼：“什么？”
“别装傻，”季寒放下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蹲在地上，就这么仰头看着她笑：“我喜欢过你，你知道的吧？”
今笙：“.......”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说话，季寒好像也并不在意，兀自自嘲笑笑：“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更何况，一开始，我是想方设法，想让你知道的。”
“我......”
他摆摆手，颇有些洒脱的意味：“后来知道你有男朋友，我不愿意相信，因为一直也没听你提起过，所以一直怀着侥幸，以为那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
“直到那天早上，我见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死心了。”
“所以啊，”他刚刚说话时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清淡的目光里并无笑意，这时候却突然笑起来，带着不少阳光的气息：“我不后悔曾经对你有过非分之想，因为这是心之所向，我无法控制；但你也不需要因此对我感到愧疚或者不舒服，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而我们以后还需要一起工作，需要和谐的工作氛围。”
季寒到底是大气的，他轻笑着，向喜欢的人，剖出了自己的心。
告诉她，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我什么都未曾为你做过，所以你不需要为我的这份感情，纠结什么，愧疚什么。
既然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倒不如大家都坦然一些，毕竟我们还有共同的职业和信仰。
这样的男人，值得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女人。
今笙静了静，然后也笑：“你刚刚说什么？......哦这个采访稿，你看，这是之前陆姐给的几个问题，后面这些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你看一眼。”
她笑着，用最适合两个人的关系，化解了这场注定尴尬的谈话。
季寒笑容不变，接过她递来的文件，低头认真翻看起来。
文件是来之前就做好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打印出的，但打印内容中间和后面，穿插着很多清秀的字体，注解或是把原本的内容改掉，增添新的问题......非常认真的一份记者采访稿。
他看完，递给她：“很好，反正我是找不出毛病.......别膨胀啊，也可能是我学艺不精，毕竟我是个摄影师，看不懂你们这些条条框框的问题。”
“是，”今笙挑挑眉：“艺术家的大脑，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