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
不过今天人多热闹,一源不仅突破了困境,最大竞争对手也倒下了,实在是值得庆祝一番。更重要,他也不想大家因为自己出家人的身份感到局促,看着大家如此尽兴地喝着酒,顾嘉瑞手里握着周燿塞给他一瓶矿泉水,开口说:“难得今天这样高兴……我也喝点吧。”
面色镇定,语气淡然,毕竟也只是喝个小酒而已。
话音刚落,一碗花雕酒已经放在了顾嘉瑞面前。碗里还有两颗红色枸杞,煮熟的花雕酒冒着酒香和热气,像是娇艳欲滴的两片花瓣落进了烟波浩渺的湖水里。
在夜晚月下泛着粼粼波光。
夜晚逐渐降临,客厅落地窗外不知何时挂上了一轮明晃晃圆月,云层拂过,明暗掩映。聚会结束,周燿作为老板和男主人,亲自送一源的员工下楼。
前段时间一源面临困境,今天过来每一位都是一源的大功臣。
顿时,客厅里只留下多宁,颜艺和顾学长。收到颜艺的视线,多宁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在自己的房子里。顾学长站在落地窗前,仰着光头望向夜空和窗外夜景,开口说:“这套房子真不错,风水好。”
多宁站在餐厅和客厅的过道,不知道要接不接顾学长的话。
“多宁,你送下我吧。”顾学长突然对她要求说,语气很和善,也别有目的。
猛地,颜艺也看向她,转着眼珠子。
多宁纠结地开口:“……顾学长,我还要洗碗……要不让颜艺送你?”
顾学长摇了摇头,只看着她说:“多宁,你是女主人。”
“多宁,你就送一送大师吧。”沙发上颜艺坐在客厅,临时妥协地对她说,“我来洗碗。”
关于顾学长和颜艺,多宁真的不好开口说什么。她送顾学长从电梯下来。顾学长走在旁边对她说:“多宁,你替我劝颜艺两句。”
多宁抬了抬眼睛,顾学长没有将话说破,她已经明白顾学长话里意思。
顾学长也知道了颜艺的想法吗?
“顾学长……”多宁试着替颜艺说话,话到嘴边换成了,“顾学长,一源的事谢谢你。”
“不用,小事而已。”顾嘉瑞笑了笑,边走边说,“你和周燿都是福泽深厚的人,不管出什么事,都可以化险为夷。”
多宁低笑了一声,感谢顾学长的吉言。
“多宁,知道我为什么出家吗?”顾学长再次出声说话,走在小区重重树影下方,冷风吹来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清虚和沉寂。
“……”这一刻,多宁觉得顾学长真的特别像一个出家人。
“我和寺庙有缘,因为我小时候就生活在寺庙里。”顾学长说,用无波无澜的口气说起他和百嘉的事,“我的确是谢思危的儿子,不过我妈是在寺庙生了我,直到我妈去世,我才回了谢家……”
多宁送顾学长上了出租车,回到星海湾大平房,里面已经没了颜艺;餐厅站着倦着袖子到小臂的周燿,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对她说:“多宁,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请一个阿姨。”
楼下,星海湾后门出来的江湾路,一辆正要出发寺庙的出租车发生了紧急刹车,因为一辆Macan突然堵在了前面。
“顾嘉瑞,我想跟你谈一谈。”颜艺一鼓作气地下车,直接走过来敲出租车的车窗。
出租车立马的司机大叔都懵了,落下车窗,通过后视镜看了两眼后座气质出尘的载客,又看了看外面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然后,一张大钞出现在司机大师的面前。“师傅,你让车里的人下来,我给你一百块。”
司机大师:“……”
钱是颜艺从外面递了进来。她就是不死心,如果顾嘉瑞一直对她是这个态度,即使强扭的瓜她也要剥开这颗瓜,看看里面的瓤是什么样,里面到底又有没有瓤!
顾嘉瑞还是坐进了颜艺的副驾驶,郑施主说要找个老地方把两人之间的事情说清楚,顾嘉瑞没有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
他和郑施主前尘未了,的确应该把话说明白,逃避是不应该。
然而,一路从南到北,车子终于停下来;顾嘉瑞抬眸看了看这间连锁酒店的名字,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酒店顾嘉瑞当然记得,不过这就是郑施主指的老地方?
第76章
颜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车开到这里来了, 或许这里是唯一可以证明她和顾嘉瑞曾经有过交集的地方。
她想,她到底是被顾嘉瑞现在不一样的气质吸引,还是真的爱上了他?还只是离婚后需要找个新的感情寄托?然后她又想, 如果是前者和后者, 她早放弃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
从小到大,颜艺都不是一个坚持的人, 不管学习和生活都习惯了轻松和将就;也因为自己没有太多要求,大学毕业后她很快就过上了最舒适轻松的生活,成为一个全职太太。
她原本可以一直“轻松”地过下去,日子不会多好, 但也差不到哪儿,身处婚姻牢笼总比一个人无处适从要好。可她又是一个受不了委屈的人, 她需要离婚摆脱痛苦,却又下不了决心;今天说出的离婚决定明天不出意外妥协了。
也因为这样,王烨越来越有恃无恐,觉得她不会离婚, 也不敢离婚。
然后, 真正做出离婚决定的那天, 是她无聊翻阅起了高中大学时候的老相册。那本青春纪念册里有她的个人照,毕业照和集体照,那些大头贴拍立得数码相机拍下来的老照片,原来每一张都被她如视珍宝地收藏起来。
反反复复地看着学生时代留下的照片,颜艺心情莫名就开阔起来, 她看着里面的自己,多宁,苗姐,江满……看着照片里朝气蓬勃又对未来充满懵懂和向往的她们,她无比怀念,也无比难过着。
还有几张照片是两个宿舍联谊留下来。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合影最角落她用贴纸将一人的脸贴住;撕开了贴纸,她静静地看着里面靠坐沙发的顾嘉瑞。照片里顾嘉瑞还有一头乌黑头发,五五分的刘海落在眉眼两边,眼睛漂亮又深邃;记忆中这个人说话永远不疾不徐,每次见面脸上都噙着温柔又和煦的笑意。
可惜这张照片被她毁坏了,照片对应后面她写下了五个字:“花心大混蛋”。
噢,这个花心大混蛋原来是她喜欢过的人啊,她差点都忘了。忘了自己也曾对爱情充满期待,忘了她也企伫之心渴望过真心相待,忘了那时候的她对未来的婚姻有过最虔诚的幻想……
幸好,她都记起来了。
然后他呢,一个出了家的和尚对前尘往事还记得多少?颜艺坐在驾驶座转过头,静默无言地看着副驾驶的顾嘉瑞。她保证不会勉强他,如果他对她真的已经没有一点心思。
但是如果还有那么一点,一丁点,她也不想放弃。人生意外那么多,她就活那么一次,为什么不能让自己下辈子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事业可以用心经营,钱和面子都可以自己赚;唯有喜欢的人,可遇不可求。
她是真的喜欢顾嘉瑞,哪怕他以前是一个花心大混蛋,现在又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花和尚。
“顾嘉瑞,我真觉得你这样当和尚挺没有意思的,明明六根不清净,还要装作一心向佛的样子。”颜艺开口说,认真口气带着一丝笑,笑他,也笑自己。
顾嘉瑞也笑了,同意她这个话说:“对,这样当和尚是很没有意思。”
“所以,你还要这样当一辈子和尚吗?”颜艺问,直白的视线一直留在顾嘉瑞的脸上。
顾嘉瑞回过头,用真挚的目光回视着问话人,一时没有说话。然后他陷入了沉默,大脑冷静又混沌,其实他不一定非要当和尚。五年前之所以出了家,从小耳濡目染对佛法有兴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真的是对人世间的感情感到腻烦了。
然而,然而……
“顾嘉瑞,你知道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因为口吻认真,颜艺绷了绷嘴角,又说,“你呢,我们除了不合适,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或说喜欢过我吗?”
颜艺问得小心翼翼,又英勇无比。
顾嘉瑞低了低头,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想骗颜艺,但也不想骗自己;他清楚颜艺想要什么,但他没办法给她,甚至不确定能否给得了她。
而他,更不想伤害她。婚姻那么庄重的事,比出家念佛更加庄重,他真的怕辜负她,也怕她会失望,她喜欢的男人不过如此。
或许,还不如她前夫。
对于感情,这世上大多女人都比男人勇敢,甚至无所畏惧。曾经顾嘉瑞也面对过一样勇敢的表白,那人是他最恨女人的女儿,他一样痛恨着她,可是她却喜欢上了他。
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真是令他感到可笑,又恶心。
后来,她还怀孕了。
他父亲将重重地耳光打在他脸上:“你怎么可以对你妹妹做出那样的事!”
原来,那女人将脏水泼在了他这里。
知道事情同他无关,他父亲再次连连叹气地说:“你妹妹她不想打掉孩子。即使事情和你无关,也是你影响了她!”
他真的很好笑:“她是你女儿,但不是我妹妹。”至于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来,难道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