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碧蓝的天，一时间说不清楚心中是何滋味。
“大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愕响起，把颜影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她转过头去，白殊扶着树，站在光影交界处，一脸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模样。
☆、第55章 055
颜影对着她他一笑。
于是, 顺着风吹拂到他面前的，除了她身上的浓重血腥气, 还有她打招呼的表情。
他走了过去, 忍耐住自己周身的不快，扶住了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伤的你？”
普天之下, 还有何人能伤你到如此境地？
颜影抬眼看他，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再次失去了意识。
“颜影！”
狐狸惊惧的声音再次耳侧, 她缓缓闭上了眼。
白殊带着她回了新都。
如今的灵寨，已不是她走时的灵寨了。
规模大了许多, 妖怪也多了许多，若她想要藏身，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选择。
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 她依旧昏迷着, 血腥味让人作呕, 他皱着眉盯着她, 纠结着要不要给她换衣服。
正进退两难, 她却醒了。
“你醒了, 我去给你拿一下干净的衣服, 你换一下吧。”
颜影苍白着脸色, 虚弱地点头。
白殊拿过来的，是还没有减除标签的黑色衬衫和牛仔短裤。
嗯，是他的牛仔短裤, 她穿在身上，倒是有一种莫名的休闲意味。
“谢谢。”
她开口道谢，白殊苦笑着摇头。
“和我说什么谢，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至少等伤养好……”
颜影点头，“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白殊停顿了一下。
“你要是愿意说，我当然洗耳恭听。”
他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颜影低着头，沉吟了好一会，却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走了多久了？如今，灵寨怎么样了？”
白殊目光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意识到什么。
“之前，你不在人间？”
若是在人间，又怎么会不知晓时间的流速。
若是在人间，稍加注意，灵寨的发展情况其实很容易探查。
颜影嗯了一声，脸色仍虚弱着，目光游离，看着他。
白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都挺好的。”
“灵寨现在有很多来投靠的妖怪了，估计，除了已消散的，大多数都已经在这里了。”
“也就迷失了神志，以吃人为生，报复社会的，我按照你之前说的，在云居山建了一个监狱……”
“丰悦也很好，虽然名声比起你在的时候，差了一些，但也算是在人类心中留下了印象。”
“实验室的股权最后我买回来了，现在已经关了，之前的专利还在，丰悦使用的程度，是不会引起人的疑心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过去的数十年时光在他口中娓娓道来。
颜影一直皱着眉听着，像是在评测他的行为，又像是因为身上带着的伤有些不舒服。
日落之时，他才停下了诉说。
“原来我都走了那么久了……”
他停下的时候，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喃喃说了这么一句。
白殊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深意，她微微偏了偏头，把这些年九重天上的历经说与他听。
“神族……不在了？”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十分震惊。
“我还以为……”
颜影低下头垂下眸。
“以为什么？”
“没事。”
他摇了摇头。
他其实看出来了丹明的状态不对，时日无多，只是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本以为，在神族彻底湮灭前，会有一场恶战，这么多年一直谨慎小心，没想到，一切的准备都没有用上。
“你是被他伤的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定了定神，他这么问道。
颜影沉吟了一会，“也没什么，我现在既然醒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你要真想帮我，就把这个房子让给我几个月，让我养养伤可好？”
白殊点头，站了起来。
“好，我去安排一下，你先休息吧。”
颜影就这样在那个房子里住了下来。
那之后，白殊时常带着小吃水果来看她，和她说一说今天的灵寨又有什么新鲜事。
颜影其实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看他兴致盎然，也不好打断，只当自己是在听质量不太好的评书。
浑浑噩噩的时日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一日，敲门声响起。
颜影本以为是白殊忘了带钥匙，打开门，站在门外的却是柳琳。
“找白殊吗？他现在不在，最近我住在这边，不过他待会可能会过来，你是给他打一个电话，还是进来等他？”
颜影开口，问一瞬间呆愣了的人。
“不，我是来找大人你的。”
柳琳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眼中的不确认压抑了下去，进了门。
这几年，她流浪天涯，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
不再避世，不再抱着自己的情绪，才发现天大地大。
“哦，坐吧，要喝点什么？”
颜影点头，转身向着厨房放着冰箱的角落而去。
“都可以。”
柳琳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大概是因为重伤初愈，她的背影有说不出的单薄。
“可以吗？”
颜影拿着冰凉的可乐，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柳琳接过来，点头，往旁边一让。
“大人，你……怎么样了？”
颜影挑眉，带着一点问询看她，坐在了她旁边。
“怎么会这么问？”
而后忽又想起来什么，啊了一声。
“是白殊和你说了什么？”
“我没事，你别听他信口开河。”
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怎么用心的宽慰。
柳琳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人……”
“之前丹明说，你手上的聚魂，可以炼化我们，然后……”
踌躇了好一会，终于还是缓慢而艰难地开口。
颜影叹息了一声。
“那个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你不必在意。”
“可是——”
听她的话头，便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柳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一瞬间又开始败退。
看吧，不是她不给，是颜影不愿意。
所以她其实不必有心理压力的，对不对？
心中惶恐，无数念头此起彼伏，似乎在给自己的临阵脱逃寻找理由。
然而这样的想法产生，却没有让她心情有丝毫的松懈。
另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升起，她怎么也无法忽视。
颜影说不需要在意，你就真的不在意了吗？那你又回来，戳人伤口做什么？还不如就这样消失了。
两种情绪在心中交织，斗争，让她一时陷入自己编织的迷雾当中。
颜影的声音再次响起，把她拉了出来。
“聚魂是正神留下的东西，温养魂魄的功效应该是没什么错的，只是实际上具体效用如何，是否有起死回生之效，连丹明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个时候他神志不明，只是为了挑拨而说出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
柳琳转头，带着惊愕看向颜影。
“大人，你是说……”
颜影继续叹息，而后和缓地解释。
“若真是正神留下的东西，不应该有这样的炼化之力才是。”
“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还是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见闻吧？”
柳琳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她对传说中的正神实在知之甚少，要说起来，整个神族，在她的印象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除了相信颜影，其实她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收捡了心情，她点点头，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年历经过的东西。
白殊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在沙发上并排坐着说着话的样子，亲密得像多年老友。
“在说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对着两道探查的目光举了举手上的塑料袋，他这么问道。
“嗯，好呀。”
颜影站了起来，走到餐桌后，把椅子拉开坐下。
“白殊，我刚刚还在和柳琳说，我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
白殊点头，没让心中陡然升起的异样情绪表露出来。
“哦，我知道，怎么了？我正安排你之后的事情呢，你想工作吗？”
手上摆着盘子，话接得不太经心。
“如今神族不在了，也不会有什么能影响你们了，你在人类社会里也适应得很不错，灵寨建立得很好，比我在的时候好很多。”
颜影停顿了一下，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白殊感觉自己的手细微的抖动了一下，而后，他听到她说。
“过几天，我就和柳琳一起走了。”
他眉眼几乎带着笑。
“大人想去哪里？默默为我们排清障碍吗？”
颜影几乎从那笑容中看到了决绝，狐狸清冷的声音还在继续。
“大人，我现在后悔了。”
“我不需要你的庇护了。”
“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第56章 056
气愤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后, 颜影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