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要弄晕她?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
桑缘看着缓缓往地上栽去的芳华,眼泪簌簌落下,深深的急喘好几下后,嘴里喃喃了一句:“对不起,二妞,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要不然,你爸,还有你妹,你哥都会没命的……”
“这是你要的解毒疫苗。人,我带走了。”
那个服务员轻轻松松把芳华抱起,塞进了清洁车,关上门后,就慢悠悠往外去了。
桑缘抹了一把眼泪,抓起那瓶疫苗药剂就往外冲了出去,走的是楼梯,却在走到第二层时,正好遇上了从底下跑上来的秦九洲。
“妈,您去哪?”
秦九洲见她走的匆忙,礼貌的询问了一句。
“我……下楼去买东西吃……”
匆匆越过,跑得飞快。
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可是,哪不对劲呢?
他快步往楼上去,眼神跟着一眯,守在他们房间外面的赵市人呢?而且房门是洞开的,不好……
猛的冲进去,四下里一看,房间内,空空如也,卫生间里也是空的。
而斜对门那道门,门也没关……
他扔下手上刚刚借了小宾馆厨房下好的面,冲了进去,只见赵市倒在地上,边上躺着一根用过的针筒……
他闻了闻,是份量很足的麻醉剂……
芳华呢?
他在心里念着,同时一阵悔意顿时自心头冒了上来——
他不该离开她身侧的,他该让赵市去买,而不是自己下去煮:只记着外卖没营养,只想着有赵市看着附近,出不了事,结果,还是出事了。
他惊直了眼,忙掏出手机,和守在楼下的段中华联系上了,通讯一通,他劈头就问:
“阿中,楼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没?”
段中华一直守在楼下前台大厅,密切关注着进进出出的人流:这是小镇,客人不多,守在那边可以进行第一层过滤,把控安全,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很正常。
对于这家小宾馆,他们在入住的第一时间就侵入了他们的后台系统,对入住店客人进行排查,在确定没问题之后,秦九洲还是差遣三个雇佣兵之一的特兰姆守在那里,以确保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走开去下面。
可偏偏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出事了。
“没有,一切正常,除了芳太太刚刚急跑了出去……我问她,她也不理我。不过,我让彭队的人跟上去了,出不了什么事的……”
“马上让特兰姆去把她追回来。还有,你守在下面,任何可以装人的大型物件都不许搬出去……我马上下来……”
语气中此紧张,令段中华一愣,问了一句:“什么意思?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芳华不见了,赵市被麻倒在芳华妈妈的房间……这件事发生不会超过十分钟,你守好了,只要他们不出这幢楼,那么芳华就一定还在小宾馆里……”
他沉声吩咐着。
必须要把她找回为,这是必须的。
“知道……”
秦九洲去按电梯,电梯在六楼,而这里是三楼。他有点等不及,再次走了楼梯,几步大跨,飞也似的奔到了底楼。
适时,特兰姆已经把桑缘拎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
桑缘惊叫着,想要挣脱特兰姆的大掌,哪能挣得开,这个人的块头可大了,比桑缘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妈,芳华呢……”
秦九洲走近,用停步冷静的眼神盯着这个神情惊乱的、心虚不已的女人,厉问了一句。
她一看到他,就低下了头,不敢再正视他了。
“说话啊……”
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句。
“一个女人。她说,只要我把帮她,她就给我解毒疫苗。我没办法……”
她伸出了拳头,摊开之后,是一个小药瓶,里头装的正是她用芳华换回来的疫苗,这一刻,她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语气是异常痛苦的:
“对不起,我不能让我的丈夫、儿子、女儿,身陷绝境。我别无选择。对于我来说,他们是我的全部,芳华只是小部分。我只能牺牲她……”
秦九洲看着心冷极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药瓶,倒是和非洲那边传来的装疫苗的瓶子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他无心去责怪,当务之急是找人。
他转开了头沉沉问起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的段中华:
“阿中,有让他们查三楼的监控没吗?”
首先必须知道是谁劫走的。
可还没等他回答,前台小姐就走了过来:
“先生,对不起,监控设施出现了故障……技术人员正在维修……你们正好在三楼,故障就出在那边,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影像可以调看哦……”
这么巧?
秦九洲心头莫名一惊,重复了她刚刚说过的话里最关键的一句:
“技术人员在维修?”
“是的。”
“那个人呢?”
“上去了啊……”
“什么时候?”
“几分钟之前。”
“长什么样?”
“是个新来的,女的,以前没来修理过。大约是和我们合作的维修师傅派过来的。”
秦九洲一下明白了,肯定是那个所谓的技术人员把芳华带走了……
“你们这里就这里一道前大门吗?”
“不……我们这里有个地下冷藏库,和隔壁那间冷饮批发部是相联的……”
这话,令他的心,止不住往下沉去。
“带我去看看……我太太刚刚被人绑架了。”
前台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您跟我过来……”
她连忙在前面引路,往地下室走去。
这地下室就等于杂物间,替换下来的物件,一件件全堆在这里……
等走到那里,他没意外的发现,冰库的门是洞开着的,走进去,有一条直直的通道往前面不断延伸:这只是通道,冰库的门紧紧封闭着。而另一头,门也是敞洞开的。
穿过这道门,他们就到了冷饮批发部。
“为什么共用一个冰库?”
秦九洲凝声问。
“因为隔壁冷饮部和宾馆是同一个老板的啊……”
待出了那道门,前台就惊呼了起来,无他,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倒在了血泊里……
他上去探了一下脉博,心情无比沉重:没得救了,可惜了,不过二十出头……
*
秦九洲重新回到了酒店,看到桑缘在求特兰姆放她出去,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把药送过去给他的丈夫儿子女儿用。
见到他回来,脸色白了白,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秦九洲冷声抢先一步:“这宾馆和隔壁的冷饮批发是相连通的。就在刚刚没一会儿功夫之前,有个小姑娘被害了,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而导致她会遇害的原因是你引狼入室……这个结果,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吗……”
桑缘顿时瞪大了眼,大口的喘起气来。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不会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可是,我以为,你可以看到芳华为了你所付出的,她那么不顾一切的待你,你居然还舍得这么伤害她?
“还有,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把疫苗给你吗?你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而不是毒药?
“特兰姆,去,把人送去隔离区,只要她不怕亲手毒死了她的家人,桑缘,你大可以用这些所谓的药去尝试……”
秦九洲冰冷着声音,大跨步走向楼梯,嘴里扔出几句话,取出了手机,给季北勋直接去了电话:
“喂,季北,出事了,你过来一趟吧,芳华被绑走了……”
☆、322,案子最终成了悬案,人则变成了失踪人口
谁能想到,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完全没有任何音讯,劫持者甚至没打任何电话来谈条件。
秦九洲和季北勋细细查看了一番,结果发现,事发时,冷饮店附近停了一趟面包车,事后,也有人证实,曾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一个昏迷的女人上了车,而后扬场而去。
这是一辆套牌车。
车子就此消失没了踪影。
世界是这么的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另外,正如秦九洲所说,他们给桑缘的药,是假的——医生用废楼当中找到的用剩下的病毒在小白鼠上做了实验,而后再给注射了所谓的解毒疫苗,其结果,小白鼠当场死亡。
看到这样一个结果,桑缘痛哭了一场。
可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再如何追悔,芳华反正是失踪了。
秦九洲没有责怪她,也没有安慰她——对这个女人,他本怀着敬意,这么多年,她给了芳华人生当中缺失了的母爱,然而,在最后生死面前,她终还是牺牲了芳华——只因为她不是她亲生的。
所以啊,不得不说,人心真的是经不起试探的。
这些年,桑缘是疼爱芳华,但是,这种疼爱,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家庭幸福。
什么是家庭幸福?
在他看来,与桑缘来说所谓的家庭幸福就是,丈夫顾家,爱家,职场顺利,身体健康;儿子有为出息,身体健康;女儿学习、生活快乐,身体健康;自己工作生活都如意,家庭收入上年年有余,家庭生活质量优等,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以衍伸出另一种关爱,去关心爱护一个和自己家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