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上衣领口大开,被烫疼的胸口白里泛着粉红显现在外,双手被男人控制住,又恼怒又尴尬,知他道貌岸然掩饰下的龌龊,加上逝去爷爷的痛楚,一瞬红肿未消的眼眶里,泪水悄然决堤,她闭上眼睛,露出任人宰割的绝望表情。
冷知信留意到秦暖细手上注射滴管里血液反流,揭开胶布、拔掉针头,动作简洁只有两下,秦暖手上的麻疼随着针头抽离,具体到单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感,从心底到周身恣意蔓延开来。
冷知信看看被姜汤浸湿的被褥和秦暖半露春光的湿衣襟,横抱起秦暖,感受到秦暖因为发烧异常温热的身体,和她贴在自己胸口的柔软,冷知信不自知喉结滚动一下。
他转身迈两步把秦暖放在另一张床上,拉过被子盖上,站直居高临下看着秦暖泪水横流的脸,“把湿衣服脱掉,我让人给你拿件干的。”
黑暗笼罩的屋子,冷知信高大的身影挡住秦暖眼前全部光亮,秦暖闻声睁开眼,只能看到黑暗中男人幽黑的眼球中冷熠熠的晶芒,那晶芒中燃烧着隐隐的愁闷。
秦暖动动唇角,终是不想和这个伪君子说话,她别过头面朝床里,不再看他,身上的湿冷,笼罩着自己的黑影,还有唯一亲人逝去的痛苦,让她置身阴暗恐惧中无处遁逃。
冷知信看着秦暖的表现,移步到门口,按亮屋里的,回头看眼蜷缩在被子的背影,黑发散在白床铺上,黑白分明,让他心头发紧。
冷知信拉开门走出去,关门的声音并不大,秦暖听到却觉得有丝安心,她呆呆地盯着眼前冰冷的白墙,一动不动。
门开了,秦暖在被里攥紧手心,他又想怎样?护工拿着干护工服走到秦暖床边,“姑娘,给你再换件干衣服,先穿这个护工服,估计你的衣服已经烘干了,我马上去取。”
说完,护工把衣服放在秦暖枕边,转身撤掉另张床上的湿被子和床单,安静地走出去。
护工再进来,秦暖又晕乎着睡过去了,身上的湿衣服也没换。她又帮秦暖把衣服换回去,医生重来给她扎好针,冷知信才从秦暖爷爷生前住过的房间回来。
了解过老人走失前的情况,家庭状况,再粗略看完老人的遗物,他心头如被千斤重石压着,每跳动一下、每呼吸一口气,都艰难无比。
冷知信在灯下,仔细端详秦暖此刻发烧泛起红润的脸,之前没太有血色的唇瓣,现在如樱桃红润欲滴,没有脂粉雕琢,美的浑然天成。你叫秦暖,是22岁吗?
叮铃铃,秦暖手机响声打断了冷知信的思绪,打破屋里的宁静,几乎很少有年轻女孩用这样原始的铃声,急迫刺耳。
冷知信皱眉想挂断,瞥见来电显示,他眉头拧成死结,宋元?
他和她很熟?应当她也是个警察!冷知信睨着那两个字,自己有些烦感的名字,轻按下接听键。
“小暖,你在哪?我和师父,在你家门外!”宋元的声音传来。
冷知信浅勾起唇,“在你家”果然很熟,他有意挑衅,“宋警官,你好!秦暖在我这,现在睡着了,不方便听电话!”
☆、第九章 不做法医
宋元听到冷知信的声音,转头看向张维汉,“冷先生!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会控告你!”
“宋警官你职业病太重,照顾她都要被控告?”
宋元和张维汉都快步往楼下走,“照顾?你和她都不认识,你是什么层面的照顾?我警告你,别碰她!”
冷知信相当气愤,莫名其妙被扣上个坏帽子,人品遭到质疑的他,语气中充斥着无边暧昧,“以前不认识,现在是相当熟悉!她全身美的令人爱不释手,连睡着我都舍不得移开眼球。”
宋元大手死成铁拳,很想砸在冷知信那张淡漠、镇定人模狗样的脸上,“秦暖在哪?”
冷知信成功挑起宋元的火,淡淡一句,“博雅老年公寓,1102客房。”
说完,他挂断电话,瞟眼秦暖迈步走出去,对门口的护工说,“你看着她。”
冷知信走到老年公寓的客房监控室,刚让值班的工作人员点开高级客房部的视频画面找到1102房间,就见宋元和一个五十岁头发略有花白,身形健硕的男子冲进去。
房间里,张维汉职业性地环视四周,看到护工,他掀开秦暖的被子看一眼,“这丫头什么情况?”
宋元双目如炬盯着秦暖异常红润的脸,心中别扭之极,“冷知信在哪?”
宋元带着强大的气场,冷声质问,护工被他吓得十几分紧张,“冷总把她救回来,交代我照顾她,就去忙了。”
回答完宋元的话,护工才去回张维汉的话,“她淋雨晕倒了,医生检查过发烧、低血糖、还有惊吓过度,刚打过针。”
张维汉扫眼宋元,看他铁青要杀要剐人的阴脸,“元儿,你今天表现不好!沉得住,才能成事儿!”
之后,他极随意瞥向窗子及屋顶一角那个摄像头,又伸手试秦暖的额头,“还没完全退烧!”
宋元偷舔下发干的嘴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确实不淡定,听完冷知信的话,他方寸乱了,“嗯,毕竟他……”
张维汉轻拍宋元肩膀打断他的话,“带咱丫头回去!”
听师父的话,宋元转头看床上,他拉开秦暖被子时,眼睛不自控瞄向秦暖系着的牛仔裤裤扣,他手刚伸到秦暖后脖颈,秦暖就嘤咛一声,“走开!”手本能地抬起来推抵他的胸口。
宋元轻声安慰,“小暖,是我,元哥!”自知被师父洞悉心事,宋元也不在意什么称呼、语气了。
秦暖缓缓睁开眼睛,看看宋元,余光瞥见床边的张维汉,挣扎着坐起来,扑到张维汉怀里嚎啕大哭,“张叔--”
监控视频外,盯着屏幕的冷知信看到这画面,如鲠在喉,他关掉视频,手指轻敲几下桌子,看下手表指针,晚上20:00点多,把电话打给老年公寓院长,“到我办公室细谈。”
冷知信坐在车里,看着宋元揽扶秦暖坐上他的车,张维汉四下环顾后也开门上车,冷知信极其别扭的皱皱眉。
此刻,秦暖哭累了,呆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张维汉从后视镜看眼秦暖,“元儿,去我家。小暖发烧,让你师娘照顾她。”
宋元闷闷地“嗯!”一声,瞟向后视镜,抓着方向盘专注开车。脑子里憋着疑问,却不能开口问,冷知信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宋元明知从刚才屋内环境和秦暖表现看,甚至是犯罪心理逻辑看,冷知信眼下都不会有逾越行为,他还是急切想给冷知信定罪,出于自己的私心。
车外,雨后湿漉漉的街道、潮冷的空气、弥漫无边的阴沉,令人心情压抑。
“张叔,我不想做法医了,我不具备独立完成尸检的素质。”秦暖无力的话,打破车内的沉闷。
张维汉转身看着秦暖,“小暖,你还在发烧,这些事以后再说。”
车里恢复安静,直到看着师父和秦暖下车,宋元才长叹口气燃一支烟,放下车窗,潮湿的空气混杂着烟味在他周身萦绕,心底尽是散不开的惆怅。
今天下午,和乐乐辨认嫌疑人,孩子说不出冷知信到底是不是带走她的人。
而当时陈科在审讯室里的问话,冷知信作答还很坦诚,工人清理别墅楼体,高架吊篮用使用多年不曾换新,导致脱落……;他深感遗憾,会给家属高额赔付;酒店内部管理问题诸多,他才接手需要细致了解,才能逐一整改。
……
楼上,张维汉坐在沙发上,等老伴给秦暖安排到女儿房间,量完体温、煮好面,才站起身,“我给那丫头送去,你早点睡吧!我劝劝她。”
张维汉直接推门走进女儿卧室,“小暖,琪琪上高中,只周末才回家,你若自己怕,就在这多住几天。”
“嗯,谢谢张叔。”
“我外借法医来给你爷爷做尸检,具体报告,明天能看到,现在初步判断他就是失足溺水。”
秦暖点头,“我知道,爷爷一时糊涂一时明白,糊涂时他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谁都说不准。”
“我的意见是,明天报告出来确定没大问题,就把老人早下葬。老赵腿骨折,得在医院住一段,你这几天在家里休息,自己调整好。”
“张叔,我真做不了法医。看着那些腐.败的尸体,巨人观、尸斑、气泡、尸绿我很怕;还有闻脏器摘检时的各种味道、血腥味、尸臭,我每次都吐得胃痉挛。”
说着,秦暖看看面条上的西红柿,有种想呕的冲动。
张维汉轻叹气,“是叔错了!就不该给你选这专业,法医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做。该像你婶一样,学个内科。你学校的档案还没调过来,不做法医,你做什么?离开系统,找个小医院,做大夫、护士?”
秦暖晃晃头,“我没想过以后,以前都是你和爷爷帮我想,往后我……”
“往后,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毕业,能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你爷爷也就安心闭眼了。怎么个活法,自己得有主见……”
彻夜常谈,翌日秦暖是被电话吵醒的,张维汉低沉的声音传来,“小暖,你爷爷尸检报告确认为意外溺水身亡,排除其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