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要再入侵我的手机系统发短信!”
雷斯垂德低低地咆哮着,随后沉重地说:
“夏洛克,我知道你很想跟上去,但是你能不能等等再去谈恋爱,先把案子解决……”
夏洛克不为所动,他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来:
“哦,雷斯垂德,你的薪水超过了伦敦百分之七十的人,好歹自己办一个案子……”
雷斯垂德压低声音:
“日本国内媒体已经开始大肆渲染这次案件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凶手……这也关系到麦克罗夫特,就当帮你哥哥,夏洛克。”
“你知道,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而且,这类小事,他还不需要我的帮助。”
夏洛克冷漠地说,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又望了一眼,路德维希离开的那扇门,站起来。
竹村安娜坐在椅子上抽烟,垂着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而中年警官,对他“不负责任”的行为习以为常,连看都没有看他。
但是,就在雷斯垂德已经放弃的时候,已经在站起来的夏洛克,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最迟明天,我会给你证据。”
他匆匆穿过审讯室,只是没走两步,又倒退着走回来。
他拿起桌上,路德维希随手扔下的翡翠耳钉,放在灯光下,凝视了两秒。
随后,他把那枚伶仃的耳钉收进手心,揣进大衣口袋。
雷斯垂德瞪着夏洛克匆匆推门离去的背影。
半晌,摸着下巴,低低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松尾芭蕉不存在翻译问题哦,日本当时的贵族,书写都是用汉语的,逗比只是因为……恶搞
但是,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是用日文写的,因为,紫式部是一枚女纸O(∩_∩)O
☆、第58章 路德维希小姐胆大妄为
路德维希没有走大路,而是随意走了一条方向相同的,掩藏在灌木丛中的小路。
越走到深处,越杂草丛生。
她毫不在意地沿着考文特花园剧院后面的僻静阴森的小路走。
不识路,没关系,只要路还在,总能走出去。
夜晚凉爽的风吹来,睡意也醒了大半。
人高的灌木里,隐隐可见泰晤士河的灯光。
而不远处,野柳树包围着小湖,茂密的杂草深处,隐隐有一个人影。
席地而坐,姿态风流。
那人身着烟灰色的浴衣,背靠一株老柳。
手边还放着一盏,老式的古典手提灯。
路德维希走近他,才发现,他正借着手提灯的光,看书。
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上原……二郎先生?”
……
灯火阑珊。
异国他乡。
同来自古老东方的男子,在柳树下,抬起头。
他微微颔首,合上手里的书:
“路德维希小姐。”
路德维希笑了笑,掂量了一下四周可逃跑的路线,手垫着裙摆,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么偏的地方看书?”
他微笑了一下:“我们被限制行动,而在考文特花园剧院,只有教堂钟楼和这里,能看到最美的日落。”
她心里咯噔一下——装运佐久间相子尸体的钢琴,就是在太阳快落山时送到的。
“真有情调……日落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她不动声色地问,但上原二郎只是笑了笑。
她双手撑在身后,偏头去看上原二郎,拉起了家常:
“我的东方名字姓氏是李,按你们日本的习惯,你可以叫我李chan。”
上原二郎:“为什么是‘李’?”
路德维希笑眯眯地说:
“因为我喜欢老子李耳呀,太喜欢了,就想把自己的名字,冠上他的姓氏。”
“冠上……他的姓氏吗?”他垂下:“的确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风吹拂过长发,远处飘来草木叶子的清香。
路德维希学着他背靠柳树,微微偏头,就可以看见上原二郎先生的侧脸。
一如夏目贵志,清秀而贵气,透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她喜欢身上有书卷气息的男人。
尽管,这个男人,刚刚用残忍的手法,杀害了自己深爱女人。
她仰头,望着天边被星光照亮的微云。
“我以前去过日本呢——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就是雪国,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上原二郎重新打开书,翻了一页,道:
“这是《雪国》里的描述吧。”
路德维希耸耸肩,毫无被抓包的愧色:
“好吧,我没去过……我只看过日本的小说。”
“飞蛾死在窗台,满山遍野的巴茅草开着白花,冬天的雪覆盖黑色的木头屋顶……”
说到家乡的草木,上原二郎嘴角边带着细微到不可见的笑意:
“这是冬天的宇田川,相子是静安县人……她一定想不到,最后,她的生命会断送在异国他乡。”
路德维希垂下眼睛:
“上原二郎先生,虽然有点突兀,但我很想知道……”
她不经意一般地说:
“你觉得,是谁杀了佐久间相子小姐?”
上原二郎狭长的丹凤眼,毫无波澜:
“我之前也在意过这个问题,但如今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相子,不会在意这些。”
他平静地说:
“还记得《雪国》里的叶子吗?她从二楼跳下来……因为失去生命,而获得自由。”
路德维希顿了一下:“您真的相信,由死亡带来的自由,是自由吗?”
“为什么不是呢?”
上原二郎又翻了一页书,书页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无论相子在哪里……我总是和她在一起的。她或生或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如果不是之前听过夏洛克的推理,路德维希真的会相信,杀人的不是他,他不过是一个因爱人逝去,伤感怀念的男人罢了。
但是……
路德维希:“你们剧团里的人关系好像都很好,我很难想象,有人会对自己亲近的人,做出这么残忍事。”
“人的情绪,是最不可捉摸的。”
他低低地叹息:
“相子是个很任性的人,她做错过一些事——我想,大概是冥冥之中,上天也要她赎罪吧。”
路德维希在柳影深深处,皱起眉毛。
……如果按照福尔摩斯先生的推理,上原二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是凶手的事被警方发现。
因为他所有不在场证明,都是竹村安娜单方面为他遮掩才拥有的。
那么,他又如何能这样自然流畅地暗示她,凶手是别人呢?
难道整个案件,还有隐情?
上原二郎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
“如果凶手是和相子关系亲密的人……你不害怕吗,路德维希小姐。”
他转过头,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注视着路德维希。
这里是僻静小路的尽头,灌木高过人头。
偌大一个湖,极少有人会走到这里来。
更何况,树影茂盛,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在树木的暗角处。
……
上原二郎语气轻缓:
“因为,我也可能是凶手,不是吗?”
路德维希回望着他,一时大脑打结。
半晌,她微微一笑,扬起下巴,逼格很高的地说:
“我为什么要害怕?从哲学上来说,不能肯定的事,即是没有。”
她挑起眉毛:
“所以就算你下一秒杀了我,那也是下一秒的事了,而下一秒的事是不存在的,不能影响我上一秒的决定。”
感谢伟大哲学家李三缺的谬论……
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他长得像夏目贵志,才忍不住来搭讪的吧……
而且……犯罪心理什么的,实在是太让人心痒难耐了。
上原二郎垂目,一手拿着一支铅笔,在书上划出一句话。
路德维希凑近上原二郎:“这是……西班牙原文的书吗?”
“嗯,就是附近的书店买的。”
上原二郎摸了摸书的扉页,那里印着烫金的书名。
“当时在书架上,看见这本书的书名,就仿佛看见自己人生,最后的结局。”
……最后的结局?
路德维希重新看了一遍书名,试图把那几个熟悉的字母辨别出来:
“Las personas caen?……我西班牙文不好,这是什么意思?”
上原二郎刚刚张开口,却没能给出解释。
因为,路德维希的肩膀,突然被人用力地抓住了。
紧接着,夏洛克淡漠的语气在她背后响起:
“我找了你十五分零五十七秒,你却在……和人聊天?”
“你怎么来了?”
路德维希吓了一跳:“审问结束了?”
“我说了马上就结束了。”
“你明明说的是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
夏洛克偏头去看树荫间浮动的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