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屋子里坐吧。”
既然是秦桑的同学,他们就不能怠慢人家,秦志贵听说之后,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这么晚去镇上的车都没有了……不如住家里吧,宾馆多贵啊。”
杨云轻轻摇头示意,“孩子她爹……”哪能让一个大男人住在他们家?
秦桑晚上还住这儿呢,被人家知道了要说闲话的。
秦志贵没能领悟她话里的意思,还以为杨云是怕莫展豪嫌弃这里是乡下地方,对后者说,“小伙子,你的意思呢?”
“我住这里不方便吧?”说实话,莫展豪确实有些累了,但住在别人家里,他也是头一回。
“不方便不方便。”秦桑直接摇摇头,回头别人问起来要怎么说?
“秦桑,对客人不能这么没礼貌!”秦志贵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人家是客人,大老远地过来,是应该招待一下的,再说他们家的房间够用,又不是要睡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事的叔叔,最多我走个十几里路去镇上,还能当做是锻炼身体了,就是到了那里宾馆估计要关门了。”莫展豪说着,还揉了一下肚子,“而且我晚饭还没有吃,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
本来还担心会遇到秦月,看样子他们没有住一起,而且桌上的饭菜看起来挺丰盛的,略饿。
听他这么一说,杨云也不好意思赶人了,“要不晚上就住下来吧,家里正好有空房间,我再给你拿两床被子。”
莫展豪毫不犹豫地应下,“那就打扰了,阿姨。”
秦桑:……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先吃饭吧。”杨云多拿了副碗筷,又把秦思聪叫上,大家相互介绍完就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用过晚饭之后,杨云去屋里给莫展豪铺床,秦桑则是进屋哄孩子睡觉,出去的时候看到莫展豪正盯着墙上的照片看。
“你家还挺宽敞的。”他以为秦桑要带他回之前去过的那个宅子,想不到是这样的大瓦房,很干净,很有家的感觉。
秦桑抽了下嘴角,懒得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他确实有点故意,因为他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比起上次去的那个“秦家”,他更喜欢这个秦家,而且住在这里应该比宾馆舒服,“难道你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呵呵,你可以试试。”她可以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莫展豪道,“就当是让我体会一下家庭的温暖,不行吗?”
要不是看在他刚失去至亲,秦桑都忍不住想揍人了,每次说话都这么欠!
她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随便你,回头睡不着可怪不了别人。”也不知道莫展豪有没有住过这种房子,既然爸妈同意他留下,秦桑也懒得计较。
莫展豪微微垂眸,这种时候,住哪都是一样的。
铺好床以后,杨云从房间里出来,“小豪,你跟聪哥挤挤吧,他一个小孩子,占不了多大的位置。”
“嗯,谢谢阿姨。”
瞧他做作的嘴脸,秦桑啧了两声,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在浪费感情。
进屋后莫展豪就看到秦思聪坐在床边看出,慢慢走过去,“你叫秦思聪?”
“嗯。”秦思聪刚才虽然认识了他,却还是有些怕生,小心翼翼地往旁边坐了坐。
“你爸妈呢?”刚才他听见秦思聪叫秦桑的爸妈伯父伯母,那应该不是她的亲弟弟,可这家里显然没有其他人的照片。
“爸爸做了坏事,被关起来了。”秦思聪埋下脑袋,“妈妈,妈妈……”
莫展豪的手握紧了些,最后慢慢抚上他的后脑勺,“抱歉,问到了你的伤心事。”
还是头一回有人因为这个跟他道歉,秦思聪赶紧摇头。
“要等爸爸出来吗?”
“嗯,姐姐让我好好学习,不要像爸爸那样犯错误。”
“你姐姐说得对,我爸爸也被关起来了,做错了事情就得受到惩罚,所以聪哥以后要做个好孩子。”
似乎是找到同伴一样,秦思聪终于敢看向他的眼睛,“那大哥哥也要做个好孩子。”
“好啊,我们来比赛,谁先睡着谁就是好孩子。”
“我一定不会输的。”
秦思聪说完,赶紧钻到被子里,莫展豪无奈地笑了下,把电灯拉了,躺在靠外面的位置,刚倒下,脸上就划过一片冰凉,等他回神的时候,一只小手正在拍着他的肩膀。
“你在干嘛?”莫展豪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身子却蜷缩着不敢动。
秦思聪稚嫩而认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聪哥也很害怕,伯母说这样就不怕了。”
“……”
“伯母还说,聪哥要学会当一个男子汉,自己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能害怕……大哥哥,你长这么大还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
莫展豪似乎能想象到对方故作成熟的样子,破涕而笑,“小孩子屁话真多……我要睡了,你输定了。”
“啊,大哥哥你赖皮!”
第1022章 爷爷的信?
早上,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晒进来,莫展豪翻了个身,似乎能闻到被子里棉花的味道,他睁开酸涩的眼睛,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有个小孩子的脸正盯着自己看,发现他醒了之后,身子坐直了一些。
莫展豪揉了一下眼角,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挣扎着从舒服的被窝里起来,看向对方,“看什么?”
失眠多天终于好好睡了一觉,却想到昨天自己居然要一个小孩子来安慰,就有点底气不足。
“姐姐要我来叫你起床,不然就没饭吃了。”
“谢谢。”
“不客气。”秦思聪笑了一下,转身逃走了。
“……”他应该没有把他哭了的事情说出去吧?
出了屋子,莫展豪就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他走到崭新的八仙桌旁,看到上面摆着热腾腾的白米粥,馒头,油条,鸡蛋还有酸豆角,看起来那么朴素的东西,却令人心神向往。
“你用眼睛看着就能吃饱吗?”这时候,一个不是很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莫展豪看到秦桑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轻轻抿了下嘴,“谢谢你肯让我住下。”
“客气什么。”仔细想想,他刚失去亲人,婉瑜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身边更没什么朋友安慰他,确实挺可怜的,这个时候自己再落井下石也不厚道,何况他姐姐还救了曾明珠。
虽然他对秦家的印象不错,可莫展豪还有很多事要做,吃完饭就准备离开了,杨云对他的印象不错,临走前让他有空再过来玩。
“大哥哥。”秦思聪突然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幅画,“这个给你。”
“……”莫展豪拿过来一看,上面画着三个火柴人,后面还有个小屋子,“这是什么?”
“一家人。”
“谢谢。”
虽然他们两人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是莫展豪还是被感动了一把,怪不得婉瑜那么喜欢小孩子。
看两人相处得不错,秦桑脸上露出一道笑容,“妈,我们先走了。”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送送莫展豪比较好。
“诶,早点回来。”
两人到了镇上,莫展豪非得给他姐买身漂亮衣服,他们只好去逛了下商场,才转车到殡仪馆。
本来秦桑可以不用跟他来殡仪馆的,但是她和金莲好歹相识一场,就当是最后送她一程,莫展豪办理完手续,帮她擦洗干净,穿上新买的裙子,然后才放到棺材里。
“姐姐,这辈子我们没有缘分继续做姐弟,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做你的哥哥,护你一世周全。”
金莲因为命运的不公,这辈子都没有过过什么顺心的日子,甚至变成一个让人讨厌的人,这让莫展豪感到痛苦,感到自责,他一个人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原来如此悲哀……
死去对于金莲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看到他只身拿着骨灰出来,秦桑的目光也染上淡淡的哀伤,从今往后,莫展豪就真的变成一个孤儿了,希望他能坚强一点,好好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她呼出一口白气,上前说道,“回去了记得联系婉瑜,别想太多。”
“谢谢你。”姐姐临死前,是秦桑一直在照顾她,还收留了自己一晚上,这份恩情,莫展豪会记得的。
“身上的钱够吗?要不要再给你一些?”
“够了。”
两人这么一耽误,已经到了中午,秦桑家里还有小孩子,不方便出来太久,拍拍他的肩膀,“车站我就不送了,路上小心。”
“再见。”
“再见。”
一个小时之后,莫展豪拿着金莲的骨灰,静静地坐在火车上,看着眼前掠过的一幕幕景色,心里是复杂且苦涩的,他知道这次回去之后,自己的人生要大变样了。
送走莫展豪之后,秦桑就回了自己家,她吃完饭正在睡午觉的时候,突然梦到了之前去过的那个土地庙。
梦里的土地庙没有那么多灰尘,她就站在门边看着那个掉了漆的神像,然后就觉得头越来越晕,直到最后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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