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点了点头,拧亮手里的手电筒,“你呢?”
“我也睡不着。”向明靠着玻璃往外看,略长的头发遮住他的额头,青年的脸色苍白,到显得很忧郁。
“小北,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二十天前,我还在西南是一处沼泽里求生,没想到兜转了一圈后,又要回到这里。”
“林大爷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让你受苦了。”
小北只能这样安慰他,谁也不知道现在东北的天空笼罩什么云,他们不是逃跑,而是为了更好的战斗。
“我走后发生了很多事。”向明苦笑一下,目光投向小北,“现在你愿意说一下吗?我很想知道。”
知道什么?是那些见不得她好的人的迫害?还是为了积累资本,三九天冻的浑身哆嗦扒海蛎子肉?
“向明,没什么好说的,比起你来,我过的不知多轻松自在,倒是你,不想把你的经历分享给我?”
向明看她目光狡黠,不由的一笑,摇头说道,“你啊,总有操不完的心。”
呵呵,突然间老气横秋的,可不像跨入八十年代好少年。
向明敛起笑容,看着外面极速倒退的黑影,慢慢说道,“我去的那个地方,很多人都和你一般大,甚至比你还太小。”
小北不解,“参军不是有年龄要求的吗?”
“他们不是战士,是逼不得已拿起枪保卫家园的孩子。”
小北静静听着他的讲诉,从来就没想到过向明经历的事情和她知道的不一样,她以为向明最多充当卫生兵做收尾工作,没想到确是混进一个少年军团。
“那些孩子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向明凄然的一笑,“我带他们出来,半路上遇到越南兵,双方交战后,因为没人掩护,我和他们分散了,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向明!”小北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打算?”
林向明微微一愣,浅笑到,“到昆明后,我也许会脱离海豚队,去寻找那些孩子的下落。”
“你不怕被人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林向明笑的更加的苦涩,“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时候想平静的做人反倒很难。”说着话,向明转过头来看着小北,“我想你早已发现我的相貌和以往有所不同了吧?谢谢你没有追问,保留了我的一点尊严。”
“向明……”苏小北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小北,物是人非,我在西南的数月,漫长的好像渡过了数年,那里蛇虫鼠蚁遍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被毒蛇咬死还是被流弹打死。
我想活命就必须壮大自己,我也曾经心理扭曲过,觉得世界对我不公,我是将门之后,为什么不能和京城里那些纨绔一样逍遥的生活?”
小北眼底一片湿润,曾几何时,她也曾替这位青年鸣不平?
人生要经历的事情有很多,可是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家人的陪伴和叮咛胜过优渥的物质条件。林向明的童年是阴暗、无助的,所以他才会设身处地的为那些早早端起枪参加战斗的孩子担忧。
“没有吃的就在丛林里寻找能咽下去的草根,没有衣服穿就把腥臭的沼泽泥涂在身上防毒虫,久而久之,相由心生,不变的锋利,不变的圆滑就适应不了那里的恶劣条件。”
他的声音沙哑,重重的喘了口气还要说下去,几不可查的脚步声让他警惕起来,把小北拉在身后,戒备的盯着前方过道。
“小友不要紧张,我是道人肖凤鸣。”肖道长大概是要解手,听到这里有说话声才过来看一下。
小北恭敬的对他鞠了一躬,一旁的林向明也跟着弯腰行礼,“道长,惊扰你的休息,很抱歉。”
“言重了,人老了睡眠也跟着少,很多时间都是清醒状态,并没有影响到我。”
肖凤鸣摆了摆手,和他俩并排靠在车厢壁上,火车晃晃悠悠的不知驶向何方,三人默不作声,静静听着铁轨发出沉闷的声音。
肖凤鸣说过,他只给有缘人看相,所以林向明并没有像其他学员那样围着他,央求他给他们也指点迷津。
现在肖凤鸣就站在他的旁边而不说话,他心里有些失望,不管这位道长是不是江湖骗子,他都希望能得到和小北一样得到关照,能有人跟他说说话,答疑解惑,寻找正确方向。
第二日一早,火车进入徐州地区,走了十几个小时,气温越来越热,车上的小子们一个个热的受不了也坐不住,偷偷的溜到其他车厢去打屁聊天,被阮参谋骂的狗血喷头的回来。
陈伟信也不管,不睡觉时就和肖凤鸣谈天说地,累了就躺下,饿了就吃,到下午的时候,火车到了安徽蚌埠停了下来,肖凤鸣和他的徒儿要下车。
“不是说要去南京的吗?”苏小北不解,虽然她现在搞不清楚地区位置在哪,也知道南京离蚌埠远着呢。
“我先到这里拜会一位朋友,能做到这里已经省了不少力气,余下的路自然好走。”
肖凤鸣和小北谈完话之后就显得十分的疏离,小北也不介意,高人自然有高人的风范,能遇到他自然是自己的福气。
“我徒天赐十年后会与你相遇,到时候烦请苏姑娘照拂一二,老朽感激不尽。”离开时,肖凤鸣悄声跟小北嘀咕一句,就连身边的肖天赐都没有听清楚,话已经说完。
☆、333章 进货(1)
蚌埠站有500多人去长沙,军列要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送走肖凤鸣之后,小北请示陈伟信,可不可以在站外随便走走。
“怎么?又想倒腾点土特产?”陈伟信一身的痞气,嘴里叼着根树枝,躺在座椅上,目光斜视小北,皮笑肉不笑。
从山东带的煎饼,被阮参谋撞见,生磨硬泡要了两张吃,等吃第三张时,小北就跟吴连顺他们使眼色,让阮参谋掏钱,气的他差点动手揍了吴连顺和李长波。
小北点头,“嗯,你猜对了,给我点粮票。”一只小手伸到陈伟信跟前晃了晃。
陈伟信翻身背对着她,“滚一边去,还剩那么多煎饼,你给我都吃完了再说。”
小北回头看看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栗志刚和另两位学员,扯扯嘴角,催促陈伟信,“快点吧,别耽误时间。”
陈伟信被她用针扎了一下屁股,疼的“嗷”的一声蹦起来,气急败坏的吼道,“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挨打?”
没大没小的,她敢这样对待老七吗?
栗志刚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差点把兜在怀里的东西给扔出去。
“你们几个干啥去了?”无处发火的陈伟信指着三人骂道。
“去……去卖卷饼了。”栗志刚舌头打结,眼神飘忽,不敢看正在气头上的陈伟信。
“啥?”陈伟信火冒三丈,他这是做了什么孽要带这么一帮混蛋玩意儿?还自诩是最好的精英?都快赶上盲流了!
“唔,周大哥,煎饼吃多了上火,我不想再吃了。”
小北揉揉自己的肚皮,日子过的好了,她的胃也变得金贵,一连好几顿都吃大葱,现在一放屁都能把自己熏死。
“所以你就怂恿他们去卖煎饼?”陈伟信鼻子都要气歪,激动的吐沫星子乱飞。
“对啊,不能浪费粮食。”
苏小北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她让栗志刚三人化妆成本地的售货员模样,跨过铁道,跑到民用火车那里售卖。
“收入如何?”小北伸长脖子往栗志刚怀里看。
“喏,全在这里。”
一提到自己的战果,栗志刚三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开始三人还觉得丢人,半天都不敢张嘴,好在他们的食品实在是色香味俱全,有人主动询问,一打听价格挺公道,于是没吃饭的乘客就买来裹腹,没用上十分钟就售罄。
十个人忙乎了大半天一共卷了三十五张卷饼,小北结合馒头的卖价,定位一张卷饼8分钱,一共收获二块八毛,一兜子全是零镚,怪不得他捂的这么严实。
“苏小北同志,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
陈伟信气得嗓子直冒烟,端起桌上的茶缸子咕咚咚灌了一肚子水,再看小北无辜的表情,又是一肚子火气窜了上来。
“周教官,天气炎热,你最好不要总发火,这样对身体不好。”
小北把所有零钱全倒进自己的小书包,转身要走之际,对陈伟信劝道,“教官,你也下来运动一下,常坐着容易得痔疮。”
十一人出现在火车站广场时,除了昏头涨脑的陈伟信和风轻云淡的林向明,其余几人又一次上演土包子表情,鼻子四处嗅着,寻找商机。
“小北,真没想到我们不但没有饿肚皮,还把买煎饼的钱给赚回来了。”
吴连顺要是知道一张煎饼能卖8分钱,他绝对不会一顿吃三斤,乖乖,三斤可是十二张煎饼皮,等于……
李长波看他扒拉半天手指头,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就问他怎么了?
听完后,李长波哭笑不得,“你一个人一顿饭吃了九毛六分钱,相当于一斤上好的生猪肉。”
啊?
吴连顺脸上似喜似悲,变换万千,正好被没处撒气的陈伟信看到,“咣”的一脚踹到对面马路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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