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问五姨太,“姨奶奶还没生?”
五姨太说:“昨晚以为要生了,半夜找人过来,洋大夫说宫口才开了三指,还要等几个钟头。”
三姨太说:“太太昨晚守了一个晚上,今早回房休息了。”
卧房里传来瑾卿压抑的低叫,七月暑天,屋里人多闷热,桌案上风扇呼呼地吹着,林庭申坐立不安,心情烦躁,“别的女人三个五个地生,也没这么费劲。”
五姨太对他说:“姨奶奶这是头胎,好歹顺产就行,你没听洋大夫说,如果胎儿难产,还要抛开肚子,你下去歇息,一时半会生不了,我们替你看着。”
林庭申掀开门帘,迈出门槛,刚走到屋檐下,正碰上府里的佣人把瑾卿的母亲和妹妹接来了,瑾卿的母亲叫了一声,“大少爷,我女儿生了吗?”
“还没生。”
瑾卿的妹妹扶着母亲匆匆忙忙进了屋里,三姨太和五姨太站起来,“亲家太太过来了。”
瑾卿的母亲听了信赶来,走急了,气喘吁吁,客气道:“姨太太们费心了。”
三姨太看她母亲和妹妹来,略放了心,“这都折腾一天一夜了。”
大少爷折回来,对瑾卿的母亲和妹妹说:“你们来得正好,进屋里陪陪她,她在屋里疼得直叫唤。”
瑾卿的母亲和妹妹急忙进屋去了。
林沉畹看这屋里,真正着急的是这母女俩,至亲骨肉。
林庭申放心地下去歇着了。
屋里瑾卿有亲人陪着,叫声小了。
过了一会,三姨太对林沉畹说:“你是未婚小姐,看不惯这个场面,回屋去,等生了再来看。”
林沉畹在方家折腾一天,出了一身潮汗,回屋,吩咐小楠把浴缸放满水洗澡,督军府老式住宅,各个房间都装了浴缸,抽水马桶。
天热,在方家劝方太太说了许多话,喉咙冒烟了,她拿起桌上的凉杯倒水,喝了两大杯水,平息了心里的郁燥。
洗完澡,换上宽松的家常衣裙,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这一整天,陪着方太太跟着着急上火,嗓子都哑了。
方崇文一整天没回家,出去托关系,找熟人,方崇文以前就是一个书生,没有社会阅历,现在父亲入狱,家里母亲病倒,妹妹还小,他是顶梁柱,够难为崇文哥的,昨晚她还为走不了伤心难过,现在变成替方家担忧,如果方伯父重罪在身,方家就垮了。
前厅一个老妈子走来,问外间的小楠,“你家小姐在屋吗?有你家小姐电话。”
“谁的电话?”大热天,她还要走到客厅接电话。
客厅里,四小姐经过,看见桌上放着的电话机,问:“谁的电话?”
“六小姐的电话,叫人去找六小姐了。”
一个侍女说。
四小姐失望,她这一整天都在等匡为衡的电话,匡为衡昨晚说今天请她出去,太阳都快落了,匡为衡也没有约她。
匡为衡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撩拨得四小姐心痒难耐。
林沉畹拿起电话,“喂!哪位?”
“是我。”
声线略低的男音。
“有事吗?”
“你放假了?”
“嗯!”
“桐里美吗?”
莫名其妙。
“很美!”
林沉畹忍不住想到家乡桐里,风景如画,
“我想去桐里?”
“哦!”
“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
其实,她挺想回去看看。
这时,客厅里女佣欢天喜地地,“姨奶奶生了。”
“姨奶奶生了个男孩。”
林沉畹对着话机说;“我家里有事,我挂了。”
对方没说话,林沉畹说:“再见!”
林沉畹问刚才报喜讯的老妈子,“你说姨奶奶生了个男孩。”
老妈子喜笑颜开,“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一个侍女高兴地说;“这回上头要发赏钱了。”
林沉畹忙忙走去大哥房中,府里的女眷都在大少爷屋里,林沉畹走进卧房,看见大太太怀里抱着婴儿,府里的女眷围着看婴儿,奉承大太太,“哥儿长得像大少爷,看这鼻子,嘴。”
“哥儿,天庭饱满,大耳唇,将来出将入相,是个福相”
众人都围着婴儿,只有瑾卿的母亲和妹妹围在床前,林家没人关心刚替林家延续了香火的女人。
林沉畹走过去,看见瑾卿脸色苍白,额头汗水把头发打湿了,她母亲拿着手绢给她擦汗,瑾卿的妹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关心地看着姐姐。
林沉畹说:“姨奶奶,你受罪了?”
瑾卿生了两天才生出来,再折腾两天,恐怕林家人都不耐烦了。
林庭申走到床前,握住她的手,“你辛苦了!”
瑾卿含泪,哽咽,“庭申。”
瑾卿的母亲心情激动,“恭喜大少爷。”
自从搬进督军府,她一直提心吊胆,阖府盼着她生男孩,她压力很大,生怕生女,大太太和大少爷失望,大太太能痛快地同意她搬进督军府,答应给她个名分,全看她肚子里孩子的面上,她如释重负,总算松了一口气。
林庭申对瑾卿的母亲和妹妹说:“你们住两天再回去。”
瑾卿的母亲一个人拉扯姊妹俩,把大女儿送到那种地方,实属无奈,一个在大宅门里做妾的,心酸可想而知,瑾卿的母亲心里稍安,大少爷将来如果续娶,女儿有儿子傍身,有个依靠。
瑾卿的母亲感激地目光望着林沉畹,林家人就只有六小姐来看看自己女儿。
大太太把孩子交给奶娘,大太太提前已经雇了两个奶娘,瑾卿生产完,孩子就由奶娘带。
门外,仆人喊了声,“督军回府了。”
大太太已经给林督军报了喜讯,林云鸿特意赶回来,大太太忙笑着招呼奶娘,“快把孩子抱到外屋,让督军看看。”
林云鸿终于有了孙子,高兴地合不拢嘴,看着奶娘怀里的小婴儿,几个姨太太都笑着,“恭喜督军。”
林督军对太太说;“阖府人等,通通有赏。”
皆大欢喜。
林沉畹悄悄退出来,她无法融入喜悦的气氛里,她没有见到崇文哥,崇文哥在外面为父亲奔走,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往客厅走去,走进客厅,客厅里静悄悄地没人,府里的女眷都在大少爷房中,她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机,拨打方公馆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仆,林沉畹问;“请问你家大少爷回来了吗?”
“六小姐,大少爷从早晨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林沉畹放下电话,崇文哥出去到这时候还没回来,大概事情棘手,崇文哥这一天怕也吃不下饭。
回到房中,就小楠一个人在,林沉畹问:“许妈没回来?”
她准了许妈两天假。
“许妈刚去大少爷房里看小小少爷去了。”
许妈巴巴地跑回来领赏,岂能错过了这个彩头,林沉畹敲打她,她老实一阵子,固态萌发又跑去巴结大太太。
一晚上没睡好,林沉畹心里有事,天刚放亮,就醒了,她要早点去方家听消息,去晚了,崇文哥又走了。
早饭没吃,她坐督军府的汽车去方公馆,沿途马路上人车稀少,只有清扫马路的工人,马路两旁的店铺还未开张营业。
到方公馆时,在门口遇见正要出门的方崇文,身后跟着方府的冯管家,两天的时间,方崇文面容憔悴,人消瘦了,看见林沉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畹妹妹,你来了。”
林沉畹走到他跟前,“崇文哥,你要出门吗?”
天还很早。
方崇文温和地目光望着她,“畹妹妹,我今天还要出门跑我父亲的官司,听我母亲说你昨天来了。”
“伯父的官司怎么样了?”
方崇文无奈地,“我跑了一天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我父亲的官司恐怕凶多吉少?”
“崇文哥,方伯父是冤枉的,你别着急。”林沉畹宽慰他。
“对不起,畹妹妹,我没能带你一起走。”
方崇文愧疚地看着她。
“崇文哥,你别难过,我们这次没走成,等伯父的官司了了,我们再走不迟。”
“畹妹妹,谢谢你!”
“崇文哥,你还没吃早饭?”
方崇文苦笑了下,“畹妹妹,现在这个情况,我哪能吃得下饭。”
他身后的冯伯说:“少爷昨天跑一天,去求亲朋故交,连口水都没喝。”
方崇文一定在外面办事不顺利。
“崇文哥,不吃饭怎么行,身体垮了,谁来照顾伯母和瑛妹妹,还有监狱里的伯父,需要里外打点,方家全靠崇文哥了。”
林沉畹左右看看,离方公馆不远有个卖早餐的摊位,“崇文哥,你等我一下。”
林沉畹跑过去,蒸锅里冒着热气,她对卖包子的大嫂说:“给我来五个包子。”
卖包子的大嫂给她包里五个包子,包子烫手,林沉畹跑回去,方崇文还站在那里等她,她把包子塞在他手里,“崇文哥,路上吃。”
方崇文低头看看手里的油纸包,重重地点点头,“我吃,畹妹妹。”
“崇文哥,我晚上给你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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