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桃是最会体贴女人的,心软成豆腐,抓过自己女儿道:“不是跟你说要你和小段打招呼吗,还是个什么什么总呢,怎么连个好点的医院都找不到。”
乔颜正要江流萤回去,不理他的无理取闹,垂着眼睛说:“她卡就是在这儿办的,不在这儿生也行啊,抬回家找个稳婆,其他医院可是不收的。”
乔贵桃说:“你别想蒙我,这年头,有钱什么事办不成,今天就是不转院,你让医院安排个单人病房总可以吧。”
乔颜说:“医院给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是开医院的,给她总统病房都行,可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是,那就在这儿好好呆着。”
乔贵桃手一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说养儿防老,从没听过养女防老。你给不给小段打电话,你不打我打了!”
乔贵桃作势去摸兜里的手机,乔颜看不过去要拦,被他一连推出几步。
江流萤在后面扶住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说:“叔叔,乔颜说的没错,现在不管哪哪儿的医院都忙,你没看还有好多人连病床都没有嘛,你这一走,他们可就要占着啦。”
丁贤淑是个会捡现成的,抬手去抓乔贵桃,虚弱地说:“算了,老乔,不要让小颜为难了,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不走,就是肚子疼得厉害,你找医生来给我看看嘛。”
乔贵桃瞪了女儿一眼,狠狠叹出口气,说:“我去找,去找,不敢麻烦大小姐啊。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乔颜两手握得紧紧,实在忍不住要跟他理论,江流萤按住她肩把她抓回来,小声说:“他糊涂,你别跟他一样,你还怀着孕呢,别气坏了自己。”
乔颜深呼吸几口,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多写点。
第40章 Chapter 40
丁贤淑是个极能作的人, 在家哼哼唧唧仿佛下一秒就能生,谁知道到了医院又没事人似的, 趁着乔颜不在的时候,还能偷偷去临床拿点东西吃。
病房的问题终于解决,丁贤淑跟着一帮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住一间屋。她人一向会来事,起初把一众小年轻哄得开心,彼此称兄道友的相处。
大家体恤她高龄产子, 总爱把自己的补品分给她吃, 又要乔贵桃多照顾她一点,晚上也留下来陪一陪:“她一个人很孤独的。”
一番话说到丁贤淑心坎上, 伤心之中又不免多吃了几口肉, 敲着边鼓道:“一到晚上,你儿子就爱在我肚子里闹腾,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忙得不熄火。”
乔贵桃心里很是怜惜,只是年纪越大, 他发现女儿的权威越大,偶尔跟乔恒闹矛盾,儿子心里一个不痛快也总是“我找姐姐去”的嘲他。
乔贵桃在这个家里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又急于找回主动,在自己女人面前立威, 等乔颜过来的时候,他拉着女儿就说要在这儿陪夜。
乔颜当即皱眉,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她对丁贤淑深恶痛绝,但面子做到最佳,给她请了护工全程照料。
白天有人照顾,晚上有人陪同,就这样还不够,怎么还要拉着乔贵桃一起呢?
她这时候也不急着回绝,找了护工一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透彻,乔贵桃再来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在病房里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行。
乔颜是冷面的菩萨,唇角压下来的时候,疏离又威严。跟在段明过后头这么久,又练成了一身说来就来的戾气,时不时就往外放一放。
病房里立马静了静,连通电的仪器都要走得慢一点,乔颜说:“你前几天还跟我嚷嚷身上不舒服,要我找理疗师给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陪夜?睡一米见宽的折叠床?你身体真好,我看了腰都酸。”
乔颜扫丁贤淑一眼,冷箭四射,看得她人一怔,侧过身去:“你在这儿陪夜,乔恒怎么办,总不能有了新儿子就忘了旧儿子吧。我可提醒你乔恒没我这么好说话,他要是发现了,不过来闹得你天翻地覆?”
丁贤淑躺在床上不敢多话,只能一只手顶着腰哎哟哎哟的叹气,模样做作:“老乔,你就听小颜的嘛,你身体确实不好,留下来干嘛哟。”
懂事和多事,此时一览无余了,旁边几张床上的都很为丁贤淑打抱不平,一个大姐更是脾气火爆地喝了一声,说:“你这人也太霸道了,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心肠那么硬呢。丁姐孕晚期,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你爸爸留下来照顾一下怎么了,还没让你留下来照顾呢。”
旁边几个都纷纷帮腔,说:“就是啊,知道你心疼你爸爸,可丁姐也难受着呢。一个护工顶什么事啊,平时喂个饭,扶着去趟厕所,她人都抱怨。晚上喊她还了得?你这人怎么不懂换位思考呢。”
乔贵桃原本快被女儿说通,看着一边的沙发床就有点心颤,想想自己那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儿子更是害怕,别人都还好,他要是知道自己没和小丁断,拿着刀就敢砍过来。
一家都是莽人,没办法。
只是听了左右人的话,又改变主意,觉得小丁跟他这么多年感情,钱不要,名分不要,一个女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没有,现在还高龄产子,他一个大男人理所应当多付出一点。
乔贵桃铁了心要留下来,埋怨乔颜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请个护工这么懒,不会是你故意照应的吧。大家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你有什么倒是冲着我来,你使这种盘外招干嘛呢。”
一番话把乔颜气得肝疼,旁边又有人帮腔,说:“为人子女,最重要就是孝顺,你妈也不是你仇人,你这么针对她干嘛?”
若说丁贤淑之前作威作福,同要荣升母亲的乔颜还可以体谅一二,今天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可真是激怒她了。
乔颜觉得自己面子里子早掉了,此刻也不用虚伪的粉饰太平,笑呵呵道:“我妈?我妈是谁啊?她老人家几年前就驾鹤西游了,你们眼神怎么那么好,在这儿都能看见她,我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几句话说完病房里的气氛比方才还要安静,几个多管闲事的面面相觑,一个看一个,连日以来的异样感觉忽然被人确定,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法反应过来。
乔颜拿上自己的包,垂眼看着丁贤淑道:“我看你活蹦乱跳活得还挺滋润的,你是来这儿度假呢还是生孩子的。你要是暂时生不出来就搬回去,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你自己拿得出钱,哪怕你在这儿住一辈子呢。”
丁贤淑没想到乔颜这么豁得出去,气焰陡然低下来几分,说:“我也想生呢,这不是它没有动静吗……老乔你别和小颜别了,早点回去照顾乔恒,那孩子学习苦得很,我这儿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回去路上,乔颜向江流萤诉苦,说自己今天丢了大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落错了棋子,往后只好步步退让,让后满盘皆输。
江流萤笑着说:“你这话一点不假,说出去,你这就是典型傻缺行为,为别人做嫁衣,恕我直言,在当下这个强调女权的时代,你已经可以被钉上包子和圣母的耻辱柱了。”
乔颜说:“我有什么办法,她那时候一心要搬进我家,跟我爸同居。乔恒对她恨之入骨,没机会都要找机会将她挫骨扬灰。我不找地方安顿她,她怎么可能甘心从我家出来,这就是个甩不掉的橡皮膏药,她彻底赖上我们家了。”
江流萤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我能体谅你两难的处境。你这个人就是太想把事做到圆满,既不伤害这方,也不得罪这方,可你不知道,这世上最难就是圆满。对贪的人来说,你越退让,她就越是索取,对莽的人来说,你越保护,他就越是像随时点燃的炮仗。”
乔颜捂着脸,连连叹气,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江流萤思索了一番,说:“无解,问题的症结都出在你爸爸身上,他要是不惹出这么多事,你们家早就歌舞太平了。现在只能祈求你弟弟晚点发现,起码让你这一项初衷得以达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真是想想就觉得烦啊,到时候又有老的,又有小的,丁这个人最会拿着鸡毛当理解,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呢。”
乔颜当然一早就料到这一层,是以每每想到就寝食难安,如今数起倒计时,更如有剑悬于头顶,往往连最好眠的夜里都睡不着觉。
段明过近日极忙,晚上回来每每都到深夜,他怕打搅怀孕的妻子,总在客房躺下,大早离开的时候才蹑手蹑脚过来看她一眼。
乔颜心里很是依恋他,可又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只敢夜里上厕所的时候绕去看一看他。时间交错,两人竟然一连几天都没见得上面。
乔颜这一周深陷泥潭,段明过却春风得意。
段明泽精心准备了许久的重组预案在董事会上被驳,一向与段家同一个鼻孔出气的永辉旗帜鲜明的反对,双方在会议上就此争论得天昏地暗。
消息很快流了出来,各路财经报刊都以灾难形容段明泽此刻的境遇,而娱乐新闻则开始等待他的三人婚姻何时亮起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