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错。”手冢低头看着夏实,脸上出现了微微的笑意。
“说起来这下子压力还真是大呢~千叶同学都已经被签约了呢,这下子我可要赶紧练习,不然可是没办法拿到冠军了,比赛的队伍那么多该怎么办呢……”
她就这样小声唠叨着,少年一直走在她的身侧。
虽然这样对不起小林先生的厚望,但是…… 不能让自己有犹豫的机会。
转角的时候,夏实把手一扬,手中的名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落入了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事业篇再次开启~~~夏实偶像歌姬养成计划
☆、暖色无处不在
“所以还是需要再过来复查吗?”
“嗯,下周的这个时候过来就可以。”
“谢谢。”
背上背包与医生道别,不紧不慢地离开医院。但是就在下楼转角的一瞬间,手冢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
那个是……
“三浦君?”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三浦翔平回过头一看,认出手冢之后脚步转了方向,向着他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没想到居然会在医院碰见你,手冢君。”
“啊。”手冢点了点头,本就不太熟的两个人就此也再无话说,保持着奇异的沉默。
“附近有家不错的饮品店,手冢君要不要去试一试?”让手冢意外的是,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三浦翔平却突然提出了这样的邀请。
“一杯薄荷青草,谢谢。”
三浦翔平悠闲地坐在藤椅之上点着东西,时不时给手冢推荐着好吃的食物。
“虽然我并不打网球,但是也有听说我们青学的男子网球很厉害呢,特别是手冢君,无论是在我们学校还是在外校,恐怕都是大名鼎鼎吧?”三浦翔平轻轻笑着,眼眸微眯,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慵懒的猫,“真是厉害呢。”
“三浦君谬赞了。”手冢坐得无比端正,这样严肃的样子让三浦翔平的笑容更加深了,他揶揄着说:“现在并不是在教室上课,手冢君并不用这么认真。”
“哪怕是在日常,也应该严格要求自己。”难得说了这样长,确是这样的一句话。三浦翔平无奈,端起杯子喝水以便假装没有偷笑。
“说起严格要求自己,我第一个想起的确是夏实呢。”翡翠绿的眼眸弯弯的,有无法遮掩的笑意从其中溢出,“我还记得在上个月,我让她练习一首歌,她居然一直不休息地唱了一整天呢。”
“嗯,她一直都很努力。”手冢点了点头,颇有些赞同的意味在其中,“她现在的改变都得益于她的努力,天道酬勤这个词语很适合她。”
手冢君,还真的是和大家说的一样古板啊……三浦翔平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了。
意识到三浦翔平的无话可说状态,手冢也适时的挑起了话头,用来缓解此刻让人尴尬的静默:“听夏实说你们乐队过两天又要进行复赛了?”
“是的,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排练新歌呢。”三浦翔平顺势就继续与手冢谈起了乐队这几天有趣的事,两个原本就没怎么说过话的男生此刻难得的坐在一起约会,看样子交流起来还挺顺利。
“不要大意地上吧。”手冢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把自己的祝福与告诫都说了出来。
“一定。”三浦翔平敛了笑容,突然露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半是感叹半是试探地说道:“这段时间,我感觉夏实很不对劲呢,唱歌的时候会慢拍,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她也会一脸担忧地发呆或者是叹气,真的让人没有办法放下心来啊。”
是因为他手上的伤所以在担心吧,手冢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虽然这样说似乎太过多管闲事了,但是我希望手冢君能够给夏实最基本的安全感。”三浦翔平有些不自在地放低了声音,“夏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作为朋友和乐队的同伴,我希望她可以……每天都过得开心一些。”
“三浦君,其实喜欢着夏实吧。”
手冢的这句话太过直接,那一瞬间,仿佛是被窥视到内心最为隐秘的思想,三浦翔平眸子下垂着,嘴唇微微颤动着却无法发出声音,像是被施了魔法无法开口的人鱼。
“对不起。”
拿起饮料咽下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滑过火热的喉咙,一时间好像是梦境中得了仙女的救助,他终于发出了声音,确是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一句对不起。
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句对不起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手冢沉默了很久,钢琴声在整间店里萦绕着,一点一点地牵动着神思,良久之后,手冢突然开口:“其实,夏实也一直在担心三浦君的情况。”
“其实这是第二次在医院遇到三浦君了,但是上次并没有和你打招呼。”手冢推了推眼镜,看着三浦翔平错愕的神情,“失礼了。”
“手冢君是手部需要治疗吧。”三浦翔平突然轻笑起来,白皙得好似玉雕一般的手指在自己耳朵旁边点了点,看起来格外悠闲自在。
“但是我,需要治疗这里呢。”
语气很平淡,听不出痛苦或者悲伤的意味。
“比较幸运的是,最容易出现的并发症:面瘫,在我身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但是也说不定,也许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想要再对着夏实微笑都没有办法了。”
他为什么会对着面前的这个少年说着这种话呢?
或许真的是太过压抑了吧。那些不能让朋友知晓的痛苦与折磨,明明快要崩溃到破碎的信念,那些在睡梦中都会紧紧纠缠着他的恐惧,一直都无法讲述出来。
“三浦君……”
“有些东西不是不想争,而是不敢争。如果把它争过来却失去了保护它的能力,那样子该怎么办呢?”三浦翔平唇角一弯,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抱歉,突然说这种话。”
三浦翔平抱歉地笑着,坐直身体,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平淡,而手冢也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手冢告别之后,漫无目的地在回家的路上走走停停,看着花店里新绽开的一缸睡莲,或是蹲下来摸一摸便利店老板养的大胖猫。
归家的时候,星光已经洒满了头顶。
“我回来了。”面色如常地蹲下.身换鞋。
“欢迎回来。翔平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和上次的结果一样。”
“还是尽快申请休学吧,不管怎么样说身体最重要呢。”
“抱歉,休学什么的,还是再等一个月吧。”
“但是……”
“就一个月。”
上楼,打开卧室的门,最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大床上,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吊灯。
白色的灯光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看到的一切东西都经过了灯光的锐化而显得不够真实。伸出手向着上方无力地抓着,却空无一物,最后只能捂着眼睛,告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习惯黑暗吧。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呐。
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听觉在减退,往常敏锐的听觉就像是迟暮的老人一般越来越迟钝,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着不能太大声,要费力地辨别着别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视力也开始模糊起来,却是连佩戴眼镜也没有办法拯救的痛苦,走路的时候必须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事物。
接着是令人无法忍受的眩晕与想要呕吐的痛苦。没有办法忍下去,每一次发病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被狠狠地切断了,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怒吼着死掉好了,死掉好了,却又卑微地恐惧着病痛所带来的折磨。
但是最痛苦的……却是间歇性失语。
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发现自己突然不能开口说话时候的惊恐。
明明前一秒还在唱着歌,下一刻却好像被人堵住了喉咙,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这样的他……还怎么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呢?
像是木偶一样坐起来,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灯火在夜幕之中蔓延开来,弯下腰拿起自己熟悉的吉他,拿出来随意弹奏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弹着什么,就连调子都无法分辨出来。
抬起手按下CD播放器的开关,戴上耳机,一直开到了最大声去年澄田海未录下来的歌随着电流声一起传达到了耳朵中间。
那是他在唱歌。
明明是自己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觉得无比陌生,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不是自己自己唱的了,也分辨不出到底唱的好还是坏,只是麻木地随着那些歌词张合着嘴唇,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手中的吉他随着CD中的旋律奏出了相同的曲子,在这寂静的深夜中,在他所不知道的某处,会不会也有与他一样寂寞而迷茫着的人呢。
“三浦君,其实喜欢着夏实吧。”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手冢的话,就像是一把剪刀,一下子就把他刻意遮掩在眼前的那层纸剪碎了,这种话,还真是让人觉得莫名的恼怒呢。
喜欢着……夏实。
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好像被夏天黄昏的风吹拂着脸颊一样舒服,柔柔的,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