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黑夜尽缠绵 (远兮)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他挤到里面，端起那碗没吃完的泡面就继续吃了起来，顺带把汤汁也喝了。
　　然后把碗放下，擦了擦嘴扭头对他说：“师父，带我走吧…”
　　藤一尘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只是缓缓从沙发上起身盘腿而坐：“天大地大，想去哪？”
　　我迷茫的说：“我也不知道！”
　　他长叹一声：“既然东方巴黎咱们混不下去了，那就去征战真正的巴黎吧！”
　　我侧头看他，他邪魅一笑：“怕吗？”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
　　小师父的家里，原来我那间房依然保持着原样，我回房躺着，可是，一闭眼又全是李兆，耳边也都是他的声音…
　　“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
　　如此，我根本睡不着，可大脑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越是疲累越是清醒。
　　我盯着窗外，阴沉的天，在坚持了二十四个小时后，还是终于狂风乱作，吹得呜呜作响，像绝望的哭声，凄厉得敲打在我心头，我干脆坐起身蜷在床头，抱着膝盖，看着大雨倾盆。
　　天色从亮到暗，不知过了多久，小师父来敲门，我没出声，他把门轻轻打开，走到我面前，喊我：“小婉。”
　　我依然没转头也没回应，他声音很低的说：“他来了，在外面。”
　　我木纳的回过神看着藤一尘，他皱着眉又说了一遍：“他来了，人在外面，不肯进来，也不肯走，说除非你自己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缓了一分钟后，下了床，一步步朝着屋外走去，藤一尘在身后唤住了我：“你考虑清楚了吗？你出去后可能…”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没再回头大步走出屋外，可藤一尘又追了出来，往我手上塞了一把雨伞，我接过后轻声说道：“谢谢，我肚子饿了，你弄点吃的，我一会就回来。”
　　“好。”
　　……
　　我撑开雨伞一步步向着院门外而去，那辆黑色的车子上雨刮器不停的摇摆着，大雨滂沱下，他坐在车中，隔着车窗我们相视而望，我没再上前，他突然冲出车内，大雨瞬间把他淋湿，他走向我，我踮起脚尖用伞遮住他。
　　他牢牢抓住我的手腕：“跟我走。”
　　我苦涩的摇摇头：“不，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唐婉，你他妈别跟我闹，你昨晚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不会再跟我吵！”
　　我抬头安静的看着他：“我没和你吵啊。”
　　雨柱打在地上和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举着手臂打着伞，身上的衣服还是湿了，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眸子里布满了尘埃！
　　只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跟我走！”


第209章 愿我们不忘初心

　　他抓住我的手腕，我低头看了一眼，用劲一扯收了回来，我抬头看着他，第一次难受到痛苦边缘，但却没有哭，我很坚定的说：“李兆，我不想回去了，你看我，从小到大一事无成，都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找到点自己喜欢做的，有可能，能干出点名堂的事，却又眼看全付诸东流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多少精力，多少心血吗？
　　我曾经把所有的希望和人生目标都寄托在这上面。
　　可是别人一句话，就可以把这些全部否定，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这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做个废物！我打算离开了…”
　　我低了下头，看见雨水淹过我的脚面，苦涩的说：“谢谢你，谢谢你陪我成长，谢谢你让我的生命多姿多彩，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满足的，太累了，我们都太累了，不如放过彼此吧…”
　　李兆用劲握住我的肩膀声嘶力竭的低吼着：“唐婉！我不准你放手！”
　　“还记得几年前，你教我骑车，那时，我不准你放手，可是你说过，不是不愿一直陪你，而是你要学会骑车，我就必须放手。”
　　我抬起头再次迎上他的目光，我看见那双眸里的深渊在不停翻滚，灼热，撕毁了我的心脏。
　　我说：“李兆，我们终究有缘无份，不要再等我了…”
　　我把伞硬塞进他的手里，转身冲进大雨中…
　　雨还在慢慢地下着，在朦胧的烟雨中，我仿佛又回头看见了那个小男孩不停向我奔跑的身影。但，这一次，我不会再等他了…
　　阴晴圆缺、万物轮回，世间的雨也算是万物的一种吧！那么，它不会消失，至少地球存在的时空里，它是无法消失的，于是，注定了他在我心中也不会消失，至少在我存在的生命里，它是无法消失的！
　　这次我离开他，是风，是雨，是夜晚，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我进屋后，浑身都湿了，傻傻的站在门口，有饭香传入鼻中，这大概是我那个懒成蛆的小师父第一次为我正儿八经做顿饭。
　　可我的身体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根本…脚下挪不开一步！
　　藤一尘赶忙过来扶住我，我牢牢抓着他：“包！我的包给我！”
　　他匆匆忙忙回到我房间，把包递给我，我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终于找到那个小小的药瓶，可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藤一尘夺过药瓶帮我拧开，把药塞进我手中，我一口吞下，他赶忙递上水杯，直到药进肚中，我才捂住绞痛的心脏顺着门身体慢慢滑落瘫在地上。
　　我很少见到小师父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蹲下身来拉我：“起来吃饭吧。”
　　他拉着我的两个手腕，我就跟个死尸一样，没有灵魂、没有力气、瘫软如泥，他又去拿了条干毛巾扔给我，看我不动，只好再次拿起来帮我把脸上的雨水擦干，搓了搓我的头发然后问我：“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吃饭吧，我饿了。”
　　吃饭的时候，藤一尘难得没话痨，家里连猫王杰克逊都异常的安静，我本想多吃一点，可发现平时三碗饭量的我，今天一碗就饱了。
　　吃完后，我安静的去浴室冲澡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藤一尘就站在门口，吓我一跳。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刚走到房门口，藤一尘在我背后说：“他还在外面。”
　　我的脚步戛然而止，缓缓转过身然后走进了那间，他曾让我拜师学艺的禅室，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闭上眼入了定！
　　藤一尘走进来有些大声的说道：“我就搞不懂了！你要心里不痛快，他就在外面，你们何必这样折磨对方？我看得都要心绞痛了！艹！”
　　我缓缓睁开眼：“师父，我对他撒谎了。”
　　他走到我面前，我喃喃的说：“他一定伤心坏了，一想到他伤心，我就恨不得把自己心脏挖出来！”
　　藤一尘拿了个蒲团坐在我对面：“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从你告诉我他会毁了一切后，我就打算对他撒谎了，可是，李兆太了解我了，不管我再怎么荒唐，还是被他识破了，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想夜夜买醉酒吧，甚至让他误会我出轨了，我刻意对他冷淡，跟他争吵，我想，如果在我们很相爱的时候，我离开他，他一定会痛不欲生，因为他满脑都是我们甜蜜的回忆，可如果我用争吵怀疑来抹灭掉那些甜蜜，如此再离开的话，或许可以暂时麻痹他的思维。
　　但我还是失败了。
　　我之前问李兆，你累吗？他说习惯了，你知道我听见他说习惯了三个字，心有多痛吗？
　　他从21岁开始为富润操心，过早承受了太多本不应该承受的压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我为我着想，他说他什么都不怕，除了我的安危。
　　师父，你曾跟我说过，人都有软肋的，而我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如果我不走，他就得永远为我着想，处处掣肘，受人牵制，根本没法施展拳脚。
　　虽然你们都没有跟我说事情的后果，但我明白，我其实根本就不能留下来，如果我留下来，庞华会毁了李兆，让他再次一身债务，永远也翻不了身，与其那时再失去，不如各自安好。
　　更何况，前有狼后有虎，庞华和夏家已经够让他烦的了，他还得忧心何诗诗的命！
　　这四面楚歌的战事我既然帮不了他，又有什么理由留下来拖他后腿！
　　没有命哪来的爱，爱情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我只能选择后者，起码，我们还有记忆。
　　但我知道，他不会放我走，所以，我告诉他，我在他和前途之间选择了事业，我说我不想待在他身边成个废物。
　　可师父啊，如果真能待在他身边，一辈子是个废物又怎样呢…”
　　禅室没有开灯，窗外的雨似越下越大，藤一尘问我：“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误会？”
　　“我不确定，也许他很快就想通了，所以，在他想通之前，请尽快带我走！”
　　说完我便再次闭上眼，藤一尘起身点燃一根香插在香炉里，又把香炉拿到我们中间，安静的燃着，悠然的檀香让我心神安宁，我闭着眼，脑中像放电影一般，回放着我和李兆从幼儿时期一直到大的点点滴滴。
　　小师父每隔一个小时，便会出去一趟，然后回来告诉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