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先发制人弄的没话说,只好埋怨一句:“我不懂,潇潇,你明知道他伤口未愈,还这么麻烦别人干嘛,你先别傻乐,周末记得帮我带衣服来,我现在穿的是宋大叔的衣服,感觉怪别扭的。”
王潇潇哈哈大笑:
“姐们,你有没有发现老宋同志对你情有独钟?”
我赶紧阻止她:“喂喂喂,别乱说话,宋大叔只是同情我罢了,我跟他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将死求生,一个求死不能,我现在只希望赶紧把这身伤养好回去赚钱,我担心那些人还会去骚扰我妈和陈沉的家人。”
不知道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气闷。
王潇潇倒是很乐观:“你呀,现在就顾着自己吧,月姐最近跟易成则勾搭的挺近的,易成则说了,如果那些人再去骚扰你的家人,可以告他们的,债不及父母,阿姨住在乡下,他们去一趟也不容易,陈家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还以为二老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没想到他们知道你跟陈沉离婚后,竟然真的不帮你还债了,真是错看老陈家的人了,没一个好货色。”
这不是正是我所希望的吗?我在心里轻叹一声,虽然我希望陈家好好的,但这么多的债要自己背,公婆真的撒手不管了,我不是圣母,我的失落全都掩藏于心。
但我知道,要从周珊手上拿到那笔拆迁款,难于登天。
就算二老把拆迁款给了我,这件事情也会闹的很难堪。
与其费尽周折讨要到杯水车薪,不如与他们彻底划清界限,说到底,我只是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罢了。
“好啦,不早了,你赶紧睡吧,你现在车子抵押给了胡磊,那你上班怎么办?”我知道自己拖累了王潇潇,但是一而再的道谢只会让王潇潇生气,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开车上班的王潇潇,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没有代步工具的日子。
王潇潇嘿嘿两声:“姐们,听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典故吗?”
我疑惑的问:
“什么意思?”
王潇潇大笑:“意思就是姐们因祸得福呗,学长说了,他住的小区离我家不远,上班又正好要经过我们公司,所以他明天来接我上班,啊啊啊啊,老娘的少女心都要爆裂了,江离,我学长是不是老帅了?”
原来如此,我安心多了:
“那你就更应该早点睡了,免得你太兴奋会失眠,明天顶着两只熊猫眼去见学长,丢人。”
王潇潇自然摆出一副学长才不是只看外表不看内心等话来跟我辩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让王潇潇这么动心的人,我也只是给她加油鼓劲。
和王潇潇通完电话后,我隐隐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真的生理期要到了吧。
我长舒一口气准备开门,手刚碰到门把,就听到敲门声,宋安戈在外面说:
“江离,我把小面包挂在门把上了,都是成年人,你也别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幺妹说,小四会开车,不要怕麻烦,我在阳台上,没走远,你别怕。”
随后,轮椅声声越来越远。
小面包?
我一时间没听懂,还以为宋安戈还有在厕所里吃东西的怪癖。等我打开门看到门把上挂着的卫生用品时,才明白过来小面包的意思。
毫无征兆的,我再一次红了脸。
但不巧的是,真的被宋安戈说中了,我这亲戚果真华丽登场。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我本想着宋安戈受伤比我严重,他睡床我睡沙发就好,但我上完厕所后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每个月的这几天我都习惯了一个人睡,就算是陈沉躺在身边,我都会觉得不自在。
今晚要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在一间房里,我光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正当我满屋子寻找今晚最佳的睡觉之处时,门外来了两个人,手上拿着棉被和枕头,宋安戈让他们把东西放在沙发后,道了声谢。
那两人走后,宋安戈问我:
“你刚刚是在找我吗?”
我囧的直扯衣角:
“那个,我想问我们今天晚上怎么睡?”
屋子很大,但是卧室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睁眼一看就能把屋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如果是这样睡的话。我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完蛋了,肯定会失眠。
宋安戈笑着调侃我:
“还能怎么睡?难道你想要我跟你同床而眠?”
我急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睡床吧,我睡沙发,毕竟你...”
宋安戈伸手摁了摁我的脑门:
“怎么,小丫头瞧不起我这病秧子?我就算癌症晚期,双腿残废,也好过你现在身心俱疲吧?”
小丫头...
我只想静静,小丫头不应该是拿来称呼十几岁水灵灵娇滴滴的小姑娘吗?
“那个,宋大叔,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我实在不太习惯别人用不符合我年纪的称谓来喊我。
宋安戈点头:“如果你是想跟我同床而眠的话,我答应你。”
没想到宋安戈还真能撩妹,我干咳两声:“宋大叔,学长说你是个成熟稳重木讷寡言的男人,我看你..好像...还挺能聊天的啊。”
宋安戈直言:
“所以你希望我闭嘴吗?”
我矢口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这男人的思维还真是古怪的很,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谈判高手,但我面对宋安戈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用,经常会觉得力不从心。
宋安戈眯起眼。解释道:“以前总觉得男人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少说话多做事,闯出一番天地来才是正道,现在命不久矣,再不学着撩撩妹,漫长的黄泉路上,哪有经验去撩个女鬼做伴呢?”
这人还真是会说笑,我对他竖大拇指:
“你说的挺有道理,不过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别叫我小丫头,我一个马上就过三十岁的奔四女人,受不起这么稚嫩的词语。”
宋安戈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问我:
“稚嫩?你很老吗?”
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脸:“不说老吧,反正不年轻了,现在走路上小孩都叫我阿姨,哪有做阿姨的人还是个小丫头的,我只是觉得担当了小丫头三个字,有装嫩的嫌疑。”
说起装嫩,我真心觉得岁月不饶人,青葱岁月眨巴眨巴间就没了。
宋安戈伸手来拉我,示意我蹲下。然后抬起胳膊摩拳擦掌的,那架势完全是宋大叔这把年纪的人不该有的。
“叔,你想干啥?”
我恐慌的想要起身,宋安戈摁住我:“别动,我可没力气跟你折腾,我身上还有伤。”
我还真是不敢动,怕他再次扯裂伤口,他见我紧张,按了按我的太阳穴:
“别紧张,放轻松,长夜漫漫的,我给你找点乐趣。”
宋安戈说完,两只手就开始鼓捣起我的头发来。
乐...趣?
我长发及肩,昨晚被那群人丢了鸡蛋后,王潇潇在医院里给我洗了个头。
但是头发能玩出什么乐趣来,况且两个人隔得太久,我穿着宽大的运动装,屋子里开着热空调,我紧张到手心都快冒汗了。
“宋大叔,都这么晚了,不如...”
话还没说完,宋安戈就嘘了一声:“你不是说自己有装嫩的嫌疑吗?我帮你秒变小丫头。”
所谓的秒变小丫头,就是扎了个丸子头。
当然,宋大叔还算是心灵手巧,这个丸子头扎的,我给满分。
“还缺点感觉,我再鼓捣鼓捣。”
宋安戈盯着我看了几秒,没征得我同意,就把我的运动上衣右肩拉了下来,然后满意的问我:“你起身去照照镜子,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瞬间年轻了十岁,你现在这样,就像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丫头这个称呼,就应该属于心态年轻的人,江离,难道你会被现实打垮吗?”
我在心里斩钉截铁的回答,不会。
但我对上宋安戈那双深沉的眼,瞬间气弱:
“宋大叔,咱能别逗了吗?那天我见到了徐锦,她就比我大五岁,两年的时间里。她老了起码二十岁,我很怕,怕自己会和徐锦一样,没有被岁月打败,却被现实给击垮了。”
宋安戈伸出右手小拇指:
“江离,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跟命运打个赌?”
我扑闪着眸子,眼神上挑:“赌什么?”
宋安戈轻巧的说:“赌人定胜天。”
这世上哪有什么人定胜天,不过是命运的另一种安排罢了。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敢挫败宋安戈这一刻的激情,只好敷衍一句:“先赌今天晚上谁会失眠吧,我赌我自己。”
话毕,我回过头来对着宋安戈灿然一笑。
宋安戈突然矫情道:“江离,其实我要感谢你,没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
这些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而我不想再听,于是我毫不犹豫的阻止他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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