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唇只是在快要吻上去的时候,顿了顿,又离开了。
陈溪念的心跳依旧砰砰有声,但自己是在装睡,连呼吸声都极度克制着,尽量没有显得太过紊乱。
而要是刚才他真的亲上来……她并不敢往下想,只得仍旧闭着眼,不敢睁开。
容景风轻轻地坐在了床边,手在她鬓发间捋了一下。
床上的少女的面色雪白,连呼吸都是羸弱的。
纤瘦的人睡在松软的鸭绒被里,陷进去,小小的一团。
他默然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变得异常柔软。
他以为她睡熟了,开了口,“去年那场天鹅湖,你跳的很好,”他唇角含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叹息,“从前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说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我一直只以为他在瞎说,可那天我在台下见到你,竟然莫名就记起了这话。”
他轻声说着,语速很慢:“我见过的漂亮女生有太多,可只有你,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美……只不过多看了几眼,竟然让我记了大半年……”
他原本是个浪/荡惯了的人,心中被她刻下印痕时,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
可靠得越近,他越是放不开手,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自己是爱上了她。
他不该骗她做裸/替,更不该在第一场戏里去假戏真做欺负她。
怪只怪他醒悟得太迟。
而她这次差点没了性命,如果真的没了性命……
他并不敢想,只是一味地沉默下去。
陈溪念装着睡,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而他终于没有再往下说,像是起了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偶尔有书页的声音,她知道他是去看时装杂志了。
陈溪念用了很久平复心情,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装作才醒来的样子。
她心中滚过无数的念头,话到了嘴边,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六公子,你很喜欢看书吗?”
“不算太喜欢,打发时间而已,”容景风见她醒过来,微微抬起头,“是我吵醒你了?”
陈溪念坐起来了一些,勉强笑了笑:“那你看过《金粉世家》么?”
容景风将杂志搁在腿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没看过。”
陈溪念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书里的金燕西是个浪荡公子,寻奇猎艳找了出身寒门的冷清秋,到了最后,又觉得腻了,对她始乱终弃。”
容景风挑了挑眉,低头重新翻了一页杂志:“是吗。”
陈溪念弯起嘴角:“但我却不怪金燕西,他原本就不是真心去的,怪只怪冷清秋受不了富贵诱惑,明知门楣不对,还……”
容景风慢悠悠抬起头,脸色似乎沉了下来:“你突然说起这些,是什么意思?”
陈溪念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容景风本以为这段话是结束了,她却露出一丝恍惚的笑:“六公子,人的一生比你想的要短很多,如果你只是逢场作戏地玩玩……”
容景风啪地将杂志摔到了地上,分明是恼火的神情,他的话音却冷到极点:“就算我只是玩玩,也轮不到你来拒绝。”
陈溪念面上的血色突然散的一干二净,她的眼珠黑而大,带着惊惶的神色看着他,就像是一只绵软的小兔子。
他冷冷道:“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看上了岳灵?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你。”
他盯着她,嘴角挑起,露出一丝嘲讽:“但你喜欢那个沈豫礼,是吗?”
陈溪念的眼睛睁得老大:“你怎么会知道他?”
“随便一查就知道啊,”容景风笑笑,“你这次会落水,也是因为那个镯子是他给你的,是不是?”
陈溪念说不出话来,他俯身,将杂志捡起,搁在了床头柜上,忽然道:“岳灵这次应该得点教训,不过可惜了你的镯子,找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boy吃醋撒谎
第10章 三角关系
陈溪念足足沉默了很久。
半晌后,她白着脸笑了笑,轻声道:“要是找不回来,就算了吧。”
门外忽然窜进一个花衬衫男人,尖声道:“哎呀溪念,你终于醒了?没有事吧?那个镯子六公子请了专门的潜水队去池子里捞了,你不要太担心了啊。”
陈溪念看过去,果然是郑百余。
容景风的话被拆穿,陡然恼怒起来:“你能不能小声点儿?!”
郑百余被吼得愣了愣,连忙低下头:“是是,我这人说话是太闹了。”
容景风冷冷瞪着他:“不止说话惹人烦,你看你穿的衣服,成天花枝招展,活像只孔雀!”
这下郑百余的脸都红了,吭哧吭哧大半会儿,艰难地憋出了一句:“那,那也不能怪我,圈里的经纪人都这么穿的……”
容景风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病房里静静的,郑百余咳了一声:“那个,溪念啊,你那个朋友还没来吗?”
陈溪念怔了怔:“朋友?”
郑百余的语速很快:“是啊,姓沈的,你先前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叫他,六公子就派人去通知他……”
容景风沉着脸,抬起腿朝他狠狠一踹:“就你话多是吧!”
陈溪念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容景风把她的手机从床头柜拿起来,递了过去:“问问他吧,我先走了。”
陈溪念小声道:“你要去忙了吗?”
容景风其实哪有什么好忙的,眼下她躺在医院里,他更加没有搭戏的人。
他却点点头:“是,我有事要忙,你先休息吧。”
他的话音冷淡,弄得陈溪念心中隐约不安起来,憋了好久,终于道:“刚才我把你比喻成金燕西,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的。”
容景风道:“没关系啊,你不是一向自命清高的很?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你就以为自己上了天。”
陈溪念耳根子都红透了。
每每他说的话,自己总想不出怎么反驳。
对于这一点,陈溪念有些绝望。
倒是郑百余像是看出了什么,连忙道:“六公子,你就留在这儿好了,有什么要紧事就和我说吧,我保证办妥当。”
容景风得了这个台阶,也就顺势下了:“那好,岳灵以前有些黑料,你曝出去吧。”
郑百余啊了一声:“要弄岳灵?她现在是戏里的女主角,出了负面新闻会不会影响剧组声誉啊?”
容景风道:“你怕什么,这儿还有个备用的女主角。”
郑百余眼珠一转,心中早已明白了大半,于是笑道:“那好,是说岳灵耍大牌呢,还是说她霸凌演职人员?”
容景风已经坐回去,重新翻起了杂志:“都太轻了。”
“那我明白了,”郑百余笑道,“我这就去联系媒体写稿子。”
容景风闲闲翘了二郎腿,却是很矜贵的样子:“不要找容家名下的媒体公司,别传到我爸那里去了。”
陈溪念听他二人的说话,已经是瞠目结舌。
她没有想到容景风已经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而能对岳灵略施惩戒,在她看来,也是很解气的。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容景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低眉看着杂志。
郑百余嘿嘿一笑:“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陈溪念想到沈豫礼会来,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往常只要是她的电话,沈豫礼总会接的很快。
而今天,那边足足等到快要断线的时候才接起来。
陈溪念疑惑地喂了一声:“豫礼哥?我听说你会过来医院……”
沈豫礼像是迟疑着:“啊,我……还是不过去了。”
陈溪念总觉得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苦涩,又听见那边像有喇叭鸣笛的声音,便问道:“你在开车吗?你是不是已经快到了。”
那边长长叹了一口气:“溪念,其实我……”
他的话顿住了,没有往下说。
陈溪念是头一次见他这样欲言又止,不自觉急起来:“你到底怎么?”
“其实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刚才我到医院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沈豫礼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和你已经到了那一步,我去不去探望你,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的……”
陈溪念像是害怕一样,急急打断了他:“豫礼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她心都缩起来,说出来的话像是自我安慰:“你要是没有时间,不过来也没有关系。”
沈豫礼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陈溪念想要去解释,又怕惹怒容景风,一时间两头为难,背上已经急出了一层冷汗。
她隐隐猜到,沈豫礼恰好是在容景风打算亲她的时候来的。
他如果是因为看见了这个才回去,那她简直是百口莫辩。
一边是喜欢了许多年的沈豫礼。
一边是似乎也喜欢着自己,而自己不敢去触怒的容景风。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说。
她涩然道:“豫礼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总希望你可以过来。”
沈豫礼像是精神不济,缓缓道:“溪念,他比我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