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舞蹈轻佻新奇,一开始由许多年轻貌美的妓~女和男子来演,靠色相诱人。后来幕府要求只准男性演出,并且要把前顶的头发剃光,用中间的一撮头发向前结成‘野郎头’。不能再倚赖色相的吸引力之后,歌舞伎开始追求演技和故事性。”
“所以?”
“所以我们家关山千重不喜欢《龙鳞》,忍了半年多接了个新项目,叫《幻世灯》。”
人未到,声先至。这声音清越,带着几分锋利。余飞以为关九现在应该是在和VIP观众合影,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她卸了妆,散着长发,穿着件时下最流行的睡衣长外套,戴了个口罩。
关九过来打掉白翡丽牵着余飞的手,“人借我一下。”她对白翡丽说。
她抱了一下余飞。这时候她穿了高跟鞋而余飞没有,她在身高上略略占了点优势。抱的时候她贴着余飞的耳廓说:
“你居然用个假名字骗我。”
余飞扣着她的腰,也贴着她的耳垂说:“刺激不刺激?”
“差点把人家刺激坏了。”关九以外人听不见的声音说,“听说你被别人烫了,这事儿我去摆平,就别告诉人家了,这种事,不适合他做。”
余飞微微地皱了下眉。
白翡丽在一旁哼了一声,关九放开余飞。
“你想了三天……这就是你最后做出的决定……”关九看着白翡丽说。
“什么决定?”余飞望着白翡丽,好奇地问。
“决定带你来看《龙鳞》。”白翡丽干脆简洁地回答。
关九看着白翡丽又拉住余飞的手,哂笑了一声,“算了。来都来了,不去后台看看大伙儿说不过去吧。”
后台人满为患。许多VIP观众合完影还不想走,在后台转悠。鸠白工作室人数有限,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玩法,面对失控的局面,一时也没有办法。几个主演都快被玩坏了。
关九早就明智抽身,带着白翡丽和余飞径直去了鸠白工作室的主创团队所在的那个房间。
“我把你们最讨厌的关山带来了,随意处置吧!”
梦入神机、马放南山、尹雪艳、鬼灯、一念成仙等人之前都备受折磨,这时终得超脱,口中齐齐发出“哦——”的幸灾乐祸的叫声,拿着粉丝们送的公仔就猛扑了上去。
然而扑到半途,戛然而止。
他们看到白翡丽身后,站着一个长头发齐刘海的姑娘。
愣了半秒,这帮人喊道:“言佩珊?”“刘戏蟾?”“……”
马放南山眼尖,看到白翡丽在身后还抓着余飞的手,叫道:“关山弟妹!”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哪……”
尹雪艳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仿佛出现幻觉……”
鬼灯瞪大双眼,“我们刘戏蟾被制作人潜规则了……”
梦入神机“咔嚓”一声拍了个照。
余飞:“……”
白翡丽却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
关九搭上余飞的肩膀:“怎么称呼呢,那么?要不,入乡随俗,取个花名儿吧?”
余飞看了眼白翡丽,他也正看着她。
余飞倒是挺大方的,用花名总比用真名强。她说:
“那就叫‘风荷’吧。”
白翡丽那春山一般的眉尖一挑:
“???”
马放南山问:“哪两个字?”
余飞说:“‘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风荷’。”
马放南山和众人齐齐点头:“哦哦哦,好名字好名字。”关九也觉得不错,正好行政小哥进屋来拿东西,便吩咐小哥去做个新的工牌。
白翡丽:“……”
余飞笑:“九哥,你就这样忽悠我进你们工作室吗?套路很深啊。”
关九正色道:“不签合同,不发工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咱就搁一关山千重在办公室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说,这叫不叫忽悠?”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说明:
1、写到这里发现要过渡到预设的下一个情节好难写,后面几章可能都会很尬……
2、写完尬章之后后面就是狗血章了,非战斗人员请及时撤离……
☆、遗失之梦
研究生初试的成绩要二月底才出来, 余飞跑去恕机那里去求了个签, 出来是上上。恕机看了一眼签文,说:“考试必过, 甭废话了,回去准备复试吧。”
余飞乐颠颠的,“我还啥也没说呢, 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考试?”
恕机瞅了余飞一眼, 双掌一合,“阿弥陀佛”,念经一样念叨了一大段:
“入门先观来意, 既开言切莫踌躇。
“天来问追欲追贵,追来问天为天忧。
“八问七,喜者欲凭七贵,怨者实为七愁。
“七问八, 非八有事,定然子息艰难。
“士子问前程,生孙为近古。”
余飞打断他的叨叨, “什么天什么追,什么七七八八的, 你最近研究封建迷信走火入魔了吧?”
“什么封建迷信?搁现在这会儿叫心理学常识。不过你能听出天啊追啊,七啊八的, 也算你有慧根。”恕机同她比划,“‘天’是父母,‘追’指儿女, ‘七’丈夫‘八’妻子。你看你啊,老余腿断了,两个儿子都不理,你过去当个海螺姑娘报恩,也算是和他破冰了。”
“再看你和你家小狮狮,鱼水得谐、于飞甚乐,还有什么可问的?你又不是商人,不问前程还问什么?”
余飞听了那什么鱼水、于飞,脸色涨得通红,上去就是老拳拳捶他胸口:“问考试就问考试,你干嘛每次都要嘲笑我!”
“我嫉妒不行吗?”
“你不是个和尚吗?!”
打闹归打闹,恕机的话,余飞却深信不疑。更何况她考完试心中有底,本来来文殊院就只是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回去之后,白天去余清的诊所帮忙煮煮饭,空余时间便开始准备四月份的复试。复试就考三样:《中国戏曲史》、英语听力和口语,外加一个专业面试。
白翡丽也很忙,元旦之后就全力投入了《幻世灯》的筹备之中。余飞每天晚上去瞻园给尚、单二老送饭,十次里也难得见到白翡丽一次。
但白翡丽越来越喜欢晚上跑到余飞这个小破公寓里来和她挤着。一开始冻得抖抖索索的也来,后来暖气修好了,他就来得更频繁了。每次来还带一堆食材,就搁在她的小厨房里不说话。一开始余飞以为他是带过来给她吃的,后来想明白了,这人是在赖着她给他开小灶呢。
不过破屋藏娇嘛,这美娇娘是要宠着的。所以只要他带,她就给做。更何况余飞觉得看着美人儿吃东西本来就是一种享受,劳尚、单二老教导,白翡丽吃相很好,咀嚼不张口,吐刺必掩口,喝汤用汤匙,小口小口地品。每每吃起来,手和脸都生动。余飞觉得,以后要是学画画的话,画得最多的,应该就是他吃东西。
白翡丽的生物钟和她是错开的。余飞早睡早起,生物钟规律,一般给白翡丽开完小灶,再过一个小时她就上床睡觉,那时候白翡丽会到床上来陪她一会儿,直到她睡着为止,然后再起来接着工作。早上,睡到余飞早功回来,再到工作室去。
两个人都尚年轻,最好的年纪,对彼此都有需求。灯火灭尽,衾被厚暖,年轻的身体仿佛永不知餍足。
有一天晚上,又是两次。余飞精疲力竭昏昏欲睡,他还精神很好的样子。她背靠在他怀里,就着模糊月色微抬眼睑,见他左手手指微微曲起,轻轻地拨弄她被汗水粘在颊上和肩上的头发。
他的动作有一种妖气和冶艳,秀气修长的五指和她浓厚的长发深深密密地纠缠,漆黑的发丝缠绕在他白皙的手指之间,余飞恍惚间觉得像山间的青岚,又似缭绕不散的轻烟。
他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和他平时清磐样的声音不同,带着一种空灵美妙:
他问:“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兀了,余飞感觉像是在做梦,又像被他挠到了痒痒,嘻嘻嘻嘻地笑个不停。
他勾着手指搔她耳下的脖子,“嗯?”
余飞困得不行,闭着眼睛笑着扭头挣扎。
他又问:“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吗?”
她迷迷糊糊的,又笑,撅住他的五指不让他乱动,含混说:“谁知道明天的事——”
他于是又低头吻她。脊背的肌肤摩擦着他胸前和小腹上韧实的肌肉,汗粒清晰地从中间滚过。余飞喜欢这种熨帖的肌肤之亲,很快沉沉睡去,仅存的一丝清醒隐隐约约听到“我爱你,我想一辈子陪着你”,她却觉得这是梦,并且像每个人遗失掉的千万个梦一样,她也很快忘记了。
*
“风荷”这个名字很快随着梦入神机的那张照片在圈内传播开来。梦入神机那张照片很机灵地没有拍到头,但反而勾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毕竟刘戏蟾惊艳一场后消失不见,《龙鳞》演出成功后,关山千重才是鸠白两出舞台剧真正的幕后制作人的传言沸反盈天。
再加上之前关山千重和非我工作室的纠葛,一时间大家都热情地八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