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丁思卓从那一小圈的聊天活动中抽身,过来坐在安欣身边。
他刻意看了看地上,小心翼翼地坐下,连脚都不敢乱动,生怕压到或踢到大麦。
但是他一坐下,大麦却立即发出了一声被压到后的尖锐的叫声,并且一把跳了起了来,在丁思卓的腿上重重地抓了一把。
丁思卓只能又坐开了些。
安欣转过头来,看见丁思卓一脸无奈地看着正哈着气弓着背的盯着他的大麦。
她半弯下身子在大麦背上摸了摸,“怎么啦你,又耍什么脾气。”
丁思卓感叹,“看来我是有点讨猫嫌。”
安欣低头挠大麦的下巴,“人家怎么讨你嫌了?”
Lisa瞅了一眼,“猫咪心思可重了。丁总,人家这是觉得你要和它抢小安的喜欢啦!”
丁思卓听完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稍稍低些头。
安欣却故作不满,“我家大麦才没这么小心眼!”
Lisa长长地“哟”了一声,“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喜欢丁总,而且你家大麦不介意咯。”
安欣被她一句噎到,白皙的面容突然被臊得微红,“就你断章取义胡说八道。”
丁思卓在一旁着,又看了看大麦,摊摊手,“难怪你有脾气。”
大麦恨恨地喵了一声,一下子跳上了安欣的腿。
安欣把它搂在怀里揉揉头,低声说:“别理她胡说。”
大麦抬头看她,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鼻子,随后一脸委屈地低头把脸埋在安欣手里。
丁思卓看着大麦的模样对安欣笑了笑,“看来病是好了。”
安欣点点头,“这周好多了。”
丁思卓正准备继续和安欣搭话,忽然低头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正打算按掉,却扫到了号码,于是抬头对安欣说:“抱歉。”
说着便起身走向阳台接电话。
大麦忽地从安欣腿上跳了下去。
丁思卓凝视着窗外江对岸一片辉煌灿烂的灯火,面上滑过一丝疑虑的神色,他略微压低了眉头,“对,我人已经到南州了。我以后会在这边发展。”
“我已经打算过我自己的新生活了。”
“可以,我们可以见面聊一聊,说说家里的事。但是你不要再打我的算盘太多。”
“好,那明天下午三点,滨江路上的花园咖啡见。”
他说着略微转过身,却见安欣正向这边走来,他立即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飞快地说了一句,“见面再说。”随即挂断了电话。
安欣走到阳台边,见丁思卓在一旁打电话便停下了脚步。
丁思卓收了电话,向安欣走去。
安欣看了看他,“不好意思……打扰你打电话了。”
丁思卓笑笑摊手,“正好打完啦,过来瞧瞧我这阳台的视野怎么样?”
安欣只是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窗外,随后又四处张望了起来,“抱歉丁总……你有没有看见大麦?”
说着她的目光突然投向阳台上的那张躺椅旁,她快步过去一把抱起正蹲在躺椅下的阴影里的大麦,有些生气地问:“你干嘛跑这里来!”
大麦动动耳朵,望着她无辜地“喵”了一声,伸出粉色的舌头做了个小小的鬼脸。
安欣顿时实在气不起来,“在别人家里不要乱跑。”
丁思卓伸手摸了摸大麦的头,“没关系,我不是别人。”
大麦先是不动,由着他摸了一把,摸完以后迅速地抖了一圈脑袋,还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横着眼睛瞅了一眼丁思卓。
丁思卓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柔情,可是安欣正低头看着满脸怪模怪样的大麦对此毫无觉察,她看了一会才说:“不是……这家伙不乖的时候可讨厌了!它还掉进过马桶里!”
大麦听完这句话抗议地“喵”了一声,随即又垂下脑袋死劲往安欣怀里钻。
丁思卓也被它的模样逗笑,“好聪明的猫,好像真能听懂人说话。”
安欣不满,“不是好像,是就是听得懂!”
她说着抬起头,突然被窗外的灯火吸引,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窗边直愣愣地看着江对岸。
她的侧脸带着明亮的喜悦。
她喜欢这美好的带着丝丝缕缕人间烟火气息的景致。
丁思卓走到她身旁,伸手推开了窗。
窗外车水马龙的喧闹夹杂在江风之中吹进房中,撩起她额前的刘海。
灯影投入漆黑的江水,在近处的水面带出一幅繁华瑰丽的景色。
江心却依旧一片阴暗,洗去一切耀眼的颜色。
安欣看了一会,转过头向丁思卓笑了笑。
丁思卓再看向浓黑的江心,却觉得它带着说不清的明亮颜色。
这晚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找不完的乐趣。
啤酒喝完一箱又送来一箱。
散场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醉眼昏沉,嗓音嘶哑。
安欣起床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虽然她素来没有饮酒的习惯,可是一夜的游戏交谈也让她疲惫不堪。
她一直睡到大麦跳上床,拿爪子拍她的脸才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之中一看手机上的时间,立即又坐了起来。
礼拜天的晚上医院是不允许探视的,她下午准备去看赵帆,且一定要在五点半之前离开医院。
而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一点。
她赶忙起床飞快地洗漱一番之后,慌手慌脚地给自己和大麦准备中饭。
可大麦似乎并没有被她焦急的情绪传染,也并不如往常一般粘着她。
只是在家里信步乱转,步伐悠闲缓慢,如同边走边思考人生的老人一般。
在安欣把煮好的鸡胸肉添进大麦碗里的时候,正在房间里东瞧西看的大麦正好抬头瞅见了安欣放在床头的那只白色钱包。
安欣终于打点好一切准备出发的时候已经到了两点半。
她急冲冲地出了门。
正在电梯中准备掏出自己的公交卡先准备着,忽而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于是又立即按下最近的楼层换着另一部电梯搭上去拿。
安欣一打开门便只虚掩着门,脱了鞋子光着脚快步冲进房间找钱包。
然而钱包却并不在床头。
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仔细思考了片刻,最终福如心至地弯腰在床头柜和床的小夹缝中把自己的钱包捡了出来。
随后又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她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原本虚掩着的门开成了一条缝,宽度正好跟大麦差不多。
滨江大道上花园咖啡离安欣所住的小区并不远。
步行不过十多分钟的光景,坐在门口搭起的花园小座上抬头还能隐约看见安欣住处的窗户。
只是那一扇小小的窗掩在数不清的模样相同的窗户之中让人根本看不分明。
大概是中间偏右两个,第六层。
丁思卓将目光从远处的高楼上收回,伸手拿出一袋棕糖洒入咖啡中,随后以小勺搅了搅,将勺子搁在碟子上抬头看着对面的坐着的人。
那人是个年轻姑娘,微圆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她虽然已经在这个喧闹繁华的都市混迹多时,身上却还是带着一丝生涩与质朴,她正是江露的助理何姗姗。她满面笑容地看着丁思卓,“表哥,你说你到南州来是不是有所图?”
丁思卓低头喝了一小口咖啡又放下,“你还是先把你找我是个什么图说清楚吧。”
何姗姗用吸管搅了搅面前的那杯雪顶咖啡,又赔着笑说:“你记得之前帮露露姐刷的通稿吗?”
丁思卓的手指在额头上揉了揉,“这事不能发邮件说吗?为什么非要见面?”
何姗姗嗫嚅,“你都来南州了,都不跟你妹妹见一面?”
丁思卓哼笑一声,“原本靠着和华盛合作的原因安排你去工作,你倒好,现在成了专门帮他们压我价格的关键人物。咱们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何姗姗着急道:“那要不是我让你私下里帮忙挖掘一下赵帆的私生活,你怎么找得到你那梦中情人?”
丁思卓突然皱眉,“这件事还是不要再说了的好。人家现在出了事情,应该尊重人家。如果我知道他现在是这种情况就不该帮你们!”
何姗姗叹了口气,“帆哥是好人,真是没有想到会出这种意外。我也劝了露露不要,可是露露她就是死脑筋,孤注一掷也要和帆哥绑在一起试一试。谁知道帆哥他真就……”
她说着不由难过了起来,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好在现在露露也渐渐想通了。现在啊,露露也该向前看了。但是之前走了那些弯路只怕要付出些个代价,这个可还要表哥你的一臂之力保驾护航啊!”
丁思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倒也是时势造英雄。”
何姗姗“切”了一声,“人都要向前看,你说你趁着人家出事千里迢迢来挖人家女朋友,又多高尚呢?”
丁思卓垂眼看着咖啡,“只是我的时机成熟了,就算他好端端的,我也要和他一争。”
两人正说话之前,忽被几声孩子的喧闹吸引了主意力。
几个孩子围向花园边的矮树丛边兴奋地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