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哭。”年画红着眼睛,强颜欢笑,“我知道你没事,我家小顾哥哥身体素质那么棒,怎么可能有事呢?都是那些夸大其词的营销号,说话夸张,还猜测你身体虚……你虚不虚我还不知道吗?”
插科打诨的一句挑逗,成功逗笑了两个人。
年画吸了吸鼻子,问他:“回家?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
静默中,他无端低叹了口气,“回哪个家,有区别吗?你不在,哪个家,都不像家。”
莫名委屈的尾音,闷闷的,竟透出丝丝不明的撒娇意味。
年画眯了眯双眼,眼睫湿润一片,眼睛微酸,她朗朗地笑:“行,等姐姐病好了,我给你一个家。”
他郑重又慎重地, “好。”
“不过,顾天北,”年画轻咬下唇,“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
她组织着措辞,慢慢地说,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急迫打断,“不可以。”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凡事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年画用指甲挠着墙壁,试图耐心和他解释,他却连丝毫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声音清冷、坚决,毫无回旋:“你有选择的权利与自由,但这件事,坚决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要完结了,你们一个个不敢相信.JPG?
很多想说的话,留到明天结局说,预感明天又是一个大肥章。快,举起你们的双手,说爱我( # ▽ # )
☆、第61章 尾声 等到风景都看透(下)
第六十章尾声等到风景都看透(下)
无声的电流中, 只有沉默在涌动。
僵持的秒针滴滴答答跳过, 年画缓缓吐了一口气,开口。
“为什么不行?万一我可以呢?即使只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努力试一次不是吗?你就让我试试好吗?”
顾天北冷冷回绝:“不可以!”
难以言说的焦躁感无声在头顶炸开, 年画急切地、几乎是在恳求, “顾天北!”
“……”
顾天北无声揉着太阳穴,头疼欲裂。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年画,我不同意,这种伤害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
“我不能将自己的不幸加诸到你的身上, 你也没有义务替我们姐弟承担这些。最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他的声音软下来,几乎是在示弱, “小螃蟹,我真的舍不得。”
他的心疼和不忍, 年画比任何人都懂。可是, 她何尝不为他心疼, 疼地恨不得立即将这颗肾挖出来, 补上他心里的伤痕。
“顾天北, 小顾哥哥……”她哀哀地唤着他,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 眼前满是他疲惫的眉眼,沉郁的笑容,无声倒下的身影……随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她感觉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想看你每天辛苦难过无计可施,也不想看你每天自我安慰咬牙硬抗。我心疼你,心疼地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以前,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挣钱,挣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在与你重逢时、在你需要时,拉你一把,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力量太有限了,即使挣再多的钱,我还是帮不了你。我不想再这样傻傻地看着你焦急难过、两边奔波,我想为你做些什么,我想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
门外方锐与媒体周旋的声音在她字字铿锵的剖白中似乎变得很远很远,周围所有细微末节的声音都被骤然屏蔽,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沉缓有力,跳动着她的声音。
那样直白热烈,诚挚动听。
顾天北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被太过浓烈的情绪堵上,完全发不出声音,他轻轻忽闪着睫毛,感受到侧脸下的枕头,微微地潮。
他将手机拿远了些,仰头望着天花板,拼命眨着眼皮,喉结上下轻动。
终于,压制下一切汹涌的情绪,开口说话。
那声音,依旧含着低低的笑意,缱倦深情:“小笨蛋……谁说你什么都没做?你给我的已经太多太多,多到我常常会觉得命运待我不薄。别想太多,别为我难过,你只要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难过时,失望时,疲惫时,只要想到还有个美好灿烂的小姑娘在等着我,在爱着我,想到你和我幻想过的以后,我就会相信,一切事情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幸运如我,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呢?
顾天北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别担心,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相信医学,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
年画低着头,有泪水不断从眼尾涌出来,她不厌其烦拿手背擦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是满满的幸福与悲伤,它们相互交织着,形成汹涌的巨浪,不住拍打着心岸。
那种无法分享无法表达的复杂感受,让她忍不住想大喊出来,但她终究只是狠狠地吸着气,压抑着情绪。
“好,我答应你,我会听话,会乖乖地陪着你……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擅自作主张。我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随时让你保护,随时给你依靠。”
顾天北轻轻笑了:“一言为定。”
******
时针一圈圈转过,日子便如流沙,一颗颗一簇簇如指缝中滑走。
阳光一天天变得清冷,秋风过,枯叶起,一场冷入骨髓的阴雨过后,探班的粉丝发现,顾天北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
针脚粗糙,洞洞略大,很长很长,有些丑。
他将又长又厚的围巾在脖颈间绕了几圈,暖暖地将下巴遮住,只露出笔挺的鼻梁和清亮的眼睛,疾步走向繁忙的片场。
程导搓着暖手宝在灯火下讲戏,A市的冬天来了。
十一月底,长达近五个月的拍摄结束,顾天北作为《迷醉之城》的第一主角,第一个进组,最后一个杀青。
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四点钟,顾天北从片场出来,拎着简单的行李,直奔A市国际机场。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此时正隔着辽远的太平洋,挂念着他。
方锐送他去机场,后面的工作和邀约,能推的推,能拒的拒,除了几个一早就定下来的代言拍摄,他努力给自己争取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飞机刚关闭舱门,还没来得及滑出跑道,顾天北就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卸下连日来的奔波和疲乏,他的眼下已生出两个难以掩盖的黑眼圈,微微有了些眼袋,性感漂亮的唇线外圈,冒出青青的胡茬。
低扣的帽檐下,那双眉即使在梦中,依然微微蹙着,飞机随气流稍一颠簸,他就猛然睁开眼睛,困顿地环视着周围,再轻轻阖上眼皮。
睡得很不安稳。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醒醒睡睡,脑子里混沌一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飞机将要降落前,空姐用甜美的声音在做着降落前的播报,他才摘了帽子,手指拨弄着睡乱的头发。
想到年画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到达大厅,心下蓦然柔软起来,一路上抿得笔直的唇线才稍微有了点温柔的弧度。
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缓缓进入跑道。
……
顾天北起身,反手将帽子戴好,开机。
几乎在手机启动的同时,电话就进来了……
……
到达大厅B5出口。
年画提前十几分钟就离开休息区的座椅,在大厅里踱来踱去。
心下的期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由隐隐到清晰,逐渐随着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叫嚣起来。
自打开心结后,他们还从没有这么长久地分别过,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眼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要来了,仿佛过路每个人的脚步,都不偏不倚踩在她心上。
躁动。
陆续有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从走出来,年画翘首以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目标。
可惜,看了五六分钟,连一个可疑目标都没看到,要找到一个能与他相似的好看身形,实在太难。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年画踮脚踮地脚踝都发麻,依旧没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瞳孔中遥遥走入一个颀长的身影。
黑色及膝羊毛大衣,黑色修身长裤,内搭高领针织毛线衣,简单纯净的款式,利落又出众,就那么低头远远走着,都是一幅一帧祯放大的风景画。
年画自看到他的那一眼,眼睛里就再也看不下别的东西。
目之所及的,只是他逐渐靠近的身影,他帽檐下清澈的桃花眼微微荡漾,深深地盯住她。
眼睛里,也只有她。
心里那些狂躁的声音渐渐销声匿迹,只剩下一片柔软的安宁,年画安安静静站好,看着那眉眼精致的男人,迎着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沉默地,将她拥入怀中。
太过久违的一个拥抱,久违到年画嗅着他身上的温暖气息,忍不住鼻头发酸。
顾天北将下巴贴在她□□出的脖颈处,习惯性地磨蹭下,轻轻慢慢地,印上一个吻。突如其来的电流便顺着皮肤的毛孔,一路沿毛细血管分散,瞬间游走进全身每一个细胞。
她双手紧紧攥住顾天北的大衣,听到他几不可闻吸了下鼻子,声音瓮瓮的,传到她耳中,微微有些发涩,“下飞机前,我接到一个电话,主治医师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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