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秀被这傻外甥女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最后干脆留下一句:“我不是你爸妈,也当不了你的家,既然你不想悔婚,你以后受罪可别怨我没提醒你,没管你!”就这样,李元秀心里快被这个死犟的外甥女气死了,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总归她是担心脸上露出生气的神色会让人说外甥女的闲话。
最终,牛红云还是没离开马家。结果,当舅妈的和当姨的看劝说无果,只了随礼连酒席都没坐就走了。
所以,在牛红云以后过得极其不好时,她不好意思去找大姨他们求助。明明当时大姨和舅妈为她好,要帮她摆脱这门婚事,可是她自己非要结婚。日子越不好过,她心里越羞愧,觉得没脸因为挨打去求助他们。
姑娘送出门,不关娘家事。牛家把牛红云送嫁后,基本上就当泼出去一盆水,把她当成外人了,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都和娘家无关。
因为牛春花这个极品抠奶奶并没给大孙女置办嫁妆,还把牛家聘礼留下大部分,只让牛红云穿着马家送的喜服(一身列宁装)出了门子。若不是牛红云没有一件能撑起场面的衣服,牛春花连这身衣服都会昧下,就这身列宁装还让牛春花后悔念叨了好久。
明明聘礼不少,结果只穿着一身新衣服出嫁,婆婆知道了怎么可能高兴。结果她婚后的日子可想而知,难过那是可以预见的。
牛红云因此在婆家抬不起头,婆婆嫌弃她不会说话来事,妯娌笑话她嫁了个憨子,时常拿嫁妆的事嘲笑她娘家是铁公鸡……过日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在这些小事上她经常被婆婆和嫂子欺负,这样的日子到处漫延着苦水还无处诉说,她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整天苦着一张脸。
再加上牛红云一直没有怀孕,婆家一致认为是她身体有毛病,这就更让婆家瞧不上她,常常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那个憨子丈夫心智比常人低点,非常听从他娘的话,对她一点都不好,无论是清醒还是神志不清的时候,打骂一顿鼻青脸肿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这还真不如在娘家的日子,在娘家时,起码除了奶奶看她不顺眼扭打她几下,爷爷和爸妈倒不是会动手打孩子的人。
牛红云一肚子苦水没处倒,被生活折磨的她脸上早早出现了细纹,还不到三十的年纪就成了昨日黄花。没几年,她就被强壮的神经病丈夫意外殴打致死。
死后她并没有立即消失或者去阎王殿,而是看着奶奶强横地撒泼打滚威胁马家要了一笔钱后,把她的尸体拉回家草草埋到了山坡上。她的魂好像不能离尸体太远,于是她就孤零零地在自己的孤坟四周打转,怨恨造成她悲惨生活的爸爸和奶奶,痛恨欺负她的婆家人……
还是等姥爷家有人来给她上坟烧纸钱时,她才发现原来还有人惦记她,看着一张张黄纸和一摞摞纸钱化成缭绕的青烟……然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魂不知归向何处,再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又还阳了,变成了小时候的她。
牛红云一直在考虑这辈子该怎么活着,她肯定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再被爸爸和奶奶卖给马家,只是以后该怎么避开呢?
想来想去,唯一能帮助她的就是姥姥家了。姥姥家的日子在农村来说就是拔尖的,因为舅舅们争气,个个都是能顶大梁的人,跟她爸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人。想起她上辈子这么大时,她妈老是领着他们姐仨去姥姥家吃大户,到时她跟着去姥姥家,勤快点,多帮姥姥干点活,以后姥姥姥爷应该会帮她吧。
其实她一直羡慕姥姥家的娜娜表妹,不仅爸妈疼她,哥哥们也都疼她让她,表妹长得又俊,还拜了个厉害师傅,学得医术和武术,十里八村的姑娘没一个能赶上她。
可能是两人差距太多,所以她羡慕李娜,却不嫉妒她,只是有时会偷偷做白日梦,如果她是舅舅家的孩子多好,那她的日子就不会过得那么艰难了。
说实在的,牛红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眼界就这么狭窄,她想到能帮助她解决未来困境的办法只有靠姥姥家的帮助。至于发奋自强,她根本不敢尝试,她奶奶那独霸的脾气就够她喝一壶的。她根本没想过脱离家庭,毕竟她现在的日子还过得去;她也没想赖着姥姥家,即使她羡慕姥姥家的生活,只因为她是牛家的孩子,她姓牛,不姓李。
想到这些,牛红云觉得稍稍安心了,她只要按原来那样生活,等她结婚的时候让姥姥家帮她推了马家的婚事,再给她介绍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可以了,这就是她以后的打算。她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她的想法有一点点改变,她未来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姐,你歇够了吗,要是今天挖不够野菜,回去奶奶肯定会骂咱们的。”牛红霞很怕她奶,心里也非常讨厌她,觉得她不如别家奶奶好。
“歇够了,回头我多挖点,你不用心急。”牛红霞拿起搁在旁边的铲子和提篮开始挖野菜,这活她她熟练的很,起码比还阳前的她还熟练,只用不长时间就挖了满满一提篮。
“红霞,你累了就歇歇,我多挖点,你帮我把这些装到布袋里。”牛红霞对挖野菜的记忆一点都不陌生,她还记得野菜挖好直接扔到提篮,提篮满了就倒进布袋,因为布袋装得多。就是挖野菜时在地上蹲久了麻脚,牛红云时常站起来跺跺脚缓缓那个麻劲儿。
快到中午的时候,不知跑到哪旮旯的牛红军跑来说:“大姐,我渴了,要喝水。”他看大姐没事了,就把大姐从树上掉下来的事忽略过去,他觉得大姐从树上掉下来是她太笨。
牛红云再次面对性子霸道的弟弟倒是没有太大怨恨情绪,即使前世一直被他欺负,那些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只是现在她对弟弟也喜欢不起来,不想再跟前世一样事事都让着他。
“快到吃饭的点了,回去喝水正好,要不你先回去喝,我还得挖会野菜。”牛红云这次没哄着他,再牵着他回去喝水。
“我要喝水,哇……你不管我了,回去我跟奶奶说!”牛红军见大姐不想管他,就假嚎起来,真是干打雷不下雨。
牛红云却不想惯他臭毛病了,好歹她也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盐,还真不怕弟弟的威胁,“你再嚎,我可真削你了,不信你试试。”
牛红云边说边伸手吓唬他,作势要打他的样子。
牛红军这下就被突然转变作风的大姐惊住了,呆愣愣地看向大姐,发现大姐看他时凶巴巴的,醒过神的他又开始嚎,“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奶,我让奶削你……”
牛红云本就气不顺,这会儿弟弟还火上浇油,气得她把牛红军扯住,照他屁股上扇了几巴掌,“你还想让奶削我,我先把你削一顿再说!”
“哇哇……”这回牛红军是真疼真嚎,眼泪立马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牛红霞快被事情的神转折吓呆了,咋大姐现在看着有点邪乎呢,连红军都敢打,是不是摔到撞邪了?
牛红云麻利打完后还警告弟弟:“回头你跟奶告状,奶要是打我,我会打回来,记住了啊!”她弯腰拾起铲子,想再挖点野菜回去。
牛红霞真以为她姐撞邪了,这么对待弟弟,回去后一顿打肯定避免不了。她慢慢挪到大姐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姐说:“大姐,你咋敢收拾红军了,奶知道了肯定会打你。”
牛红霞觉得大姐是家里对她最好的人,她不想大姐挨打。
牛红云心理年龄增长了,还真不怕她奶打她那两下子。她奶又不会往死里下手,只不过扭她几下,掐她几把,或着拿笤帚疙瘩给她几下,只不过疼一阵子而已,现在对她的承受能力来说那些都是小意思,她已经不怕挨奶的打了。
牛红军回家到底没把大姐的当真,还是跟他奶告了状,气得牛春花拿笤帚疙瘩收拾大孙女一顿,“死妮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敢对红军下手,我今天不把削得改过来,我就跟你姓。”
牛红云也不闪躲,直愣愣地等着奶打她,她这时还有空瞎想:就是不打我,你现在也跟我姓了。
屠春花气得已经忘记她被人叫成牛春花的事了。
过后,在大人都去上工的时候,牛红云再次逮住弟弟收拾他一顿鬼哭狼嚎的。就这样,姐弟俩反复玩了一阵子告状和挨打的游戏。最后牛红军终于被打得不再告状了。他怕疼,可他姐不怕,几次之后他就彻底服气了,不再事事向奶告状,不敢事事指使大姐做。
牛红军还发现,自从他不告大姐的状,大姐反而对他更好,只要他乖乖听话就成。打那以后,牛红军服气的人里又多了大姐,而在牛红云的管教下,牛红军竟然慢慢改了一些臭毛病,不再那么讨人嫌了。
第 27 章
因为这段时间牛红云邪性得很, 几次三番涨了胆找机会就削弟弟一顿, 牛春花以为大孙女撞邪了, 就要给她叫魂,让她变得跟原来一样正常听话。
这天晚上, 等小辈都睡下以后,老两口开始在家作法。牛春花腰上系上腰玲就开始摇晃身体,嘴里也说也唱, 牛春花她爷配合老伴作法, 腰上系根红绳, 躺在准备好的桌子上,等作法差不多的时候, 他就突然跳起来, 说把大孙女的魂夺回来了。